早上十一點多鐘,徐圖回到了辦公室,舒逸遞給他一杯水:“怎麼樣,出租汽車公司那邊有什麼結果?”徐圖看了舒逸一眼,搖了搖頭:“我對那二十部新車案發當晚當班的駕駛員都進行了詢問,可是沒有一個承認那晚在鋁廠門口接過人!”
龍久淵說道:“他們其中一定有人在說謊!”徐圖說道:“應該不會,因爲調度那兒也沒有這個記錄,林城出租車的管理相對比較規範,他們拉客上車之後都會向總檯告知客人在什麼地方上車,要去哪,這樣一來是爲出租車司機的安全負責,二來也便於統一管理。”
舒逸點上支菸:“這樣說來那部所謂的出租車應該就不是這二十臺裡的?”徐圖苦笑了一下:“如果按出租車公司所說,確實是這樣的。可是又有問題了,林城就只有這一家出租車公司,到目前爲止,他們還是做着壟斷,既然沒有別的出租車公司,那麼這第二十一部嶄新的出租車又是從哪冒出來的呢?”
舒逸眯起了眼睛:“這次他們真的就只接了二十部車嗎?”徐圖點頭道:“是的,出租車公司的經理也證實了,他們只接了二十臺車。”舒逸說道:“假如這事兒真與出租車公司沒關係,也就意味着那晚那個林得旺上的那部車是一部故意僞裝成出租車的車子。可是爲什麼要把車子進行僞裝?又爲什麼一定要僞裝成出租車?特別還是一輛新車,這不是太顯眼了?”
徐圖楞了一下:“組長的意思是這件事情還是與出租車公司有關係?”舒逸皺着眉頭:“說不好,我只是覺得太奇怪,如果說爲了方便行動,那麼要好的辦法就是弄一部沒有車牌的舊車,那樣就算是有目擊者也不一定能夠一眼認出是什麼車來。對了,目擊者,他這樣做就是爲了給別人看到的,這說明他們根本就不想隱藏行跡,他們搞這麼多的花樣並不是怕被人看到,相反,他們是希望有人看到!”
徐圖很是不解,他根本無法理解舒逸的意思。
舒逸說道:“你想想,那人殺人的手段很是專業,分明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他完全不應該讓目擊者看到自己,更不會留下這樣一個明顯的線索,可是不僅僅現場出現了目擊者,還看到他上了一部嶄新的出租車,怎麼就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徐圖這才明白過來:“這麼說確實和平出租車公司沒有什麼關係,目擊者的出現相反是把我們引入了一個歧途!”舒逸點了點頭:“對,不過也有一點說不通,那就是他們既然是想把我們的調查引入歧途的話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林城的新出租是很好查的,我們要查清楚根本就用不了多少時間,你們說這是不是有些畫蛇添足的感覺?”
龍久淵說道:“嗯,我倒是覺得還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目擊者在說謊,另一種可能是林城出租公司有人在說謊。”舒逸望向龍久淵,這個比自己年長的老偵察員他還是很敬重的,龍久淵很多時候的想法確實比自己要全面得多。
龍久淵說道:“江楠案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天了,爲什麼目擊者現在纔出現?這個案子在鋁廠那邊早已經是鬧得沸沸揚揚了,按理說但凡有些覺悟,他早就應該站出來主動彙報情況協助警方破案。”
舒逸望向徐圖,這個問題徐圖他們是應該考慮進去的。徐圖說道:“這一點我也問過目擊者,他說他是害怕,怕給自己惹來禍事,畢竟江楠的死給他的心理上也造成了相應的壓力。”龍久淵笑了笑:“好,即便他說的是真話,可是爲什麼現在他又主動出來說自己看到了兇手?還有,他在什麼地方看到的兇手,當時的情形又是怎麼樣的,從江楠家到鋁廠門口上出租,這一路他又是怎麼跟蹤着兇手而不被發現的?”
龍久淵輕聲說道:“別忘記了,兇手殺人的手段很是乾淨利落,而且心理素質也不是一般的好,而那目擊者如果說的是真話,他又是一個普通人,怎麼可能做到從容地跟蹤兇手到廠門口看着他上出租?”
徐圖的臉上露出了尷尬,舒逸把菸頭摁滅:“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也是最關鍵的一點,這一點才真正說明了目擊者在說謊,當時他雖然看到這人從江楠家出來,可是那時候誰都不知道江楠已經死了,江楠是個酒鬼,偶爾有一兩個酒友一起喝酒也很正常,他就怎麼那麼關注從江楠家出來的人?不僅看得那麼仔細,還會主動跟着到了廠門口看到人家上了出租車!”
龍久淵笑了:“看來我們的組長現在看問題也很毒了,一眼就看到了要害所在。”舒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龍處,至於你說的也有可能是出租車公司的人在說謊,我卻要聽你的解釋了,因爲我也想不明白。”
龍久淵點了點頭:“首先我們先認定了目擊者在說謊,這一點小舒你剛纔也說清楚了,目擊者說的,做的都很不符合正常人的思維邏輯,那麼他的話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信度,在這個時候我們應該自然而然地相信出租車公司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因爲第一個假設那就是目擊者的話都不成立了,後面的一切也就不成立了。”
“可小舒你卻忽略了一點,目擊者說謊的目的!我曾經對你說過,這個案子中可能有兩股力量,掩飾與揭露,我們試着把目擊者歸結到揭露這一類,那麼他所做的一定不是無意義的,反而是想向我們說明什麼,而他說出的話,或許有部分還是接近真相的!”
龍久淵繼續說道:“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解釋那個目擊者爲什麼會突然出現,爲什麼要說謊。”徐圖站了起來:“把他找來問問不就清楚了嗎?”龍久淵笑道:“你以爲你還找得到他麼?他一定早就已經跑掉了,他的出現就爲了給我們傳達一個信息,信息傳達到了,他的使命自然也就完成了,你以爲他還會留在那兒等你再去找他?”
龍久淵問道:“如果我沒說錯,那個人並不是鋁廠的,只是個臨時租住戶,對吧?”徐圖點了點頭,龍久淵說道:“而他應該在那兒也沒有住多久吧?”徐圖傻了眼:“這個……”他根本就沒想到問這個問題,龍久淵嘆了口氣:“好吧,你再去好好查查這個目擊者,看看他到底是什麼時候租住到鋁廠宿舍的,他到底是什麼人。”
徐圖說道:“他就在花鳥市場裡賣些零碎的東西!”龍久淵擺了擺手:“查清楚了再說話!”徐圖有些不服氣,他看了舒逸一眼,在徐圖的心裡多少還有一點優越感,而在他看來舒逸才是自己真正的領導者。
舒逸淡淡地說道:“你就按龍處說的,好好查查沒什麼壞處!”徐圖離開了,舒逸苦笑道:“龍處,你也別往心裡去,年輕人氣盛,別和他一般見識!”龍久淵搖了搖頭:“哪會呢,我也年輕過,當年說不定比你們還要狂呢。”舒逸說道:“龍處,如果照你的推測這個目擊者是想給我們什麼提示的話,那麼他所提示的重點應該就在兩個方面。”
“第一是出租車,我想你是對的,不應該存在第二十一部新出租,問題一定是在那二十部裡面,可是這個提示太廣泛,他到底想要告訴我們什麼我們並不知道。而另一個重點是那個假的林得旺,那個目擊者是向我們證實了,我們想到的那個假的林得旺是存在的!”
龍久淵說道:“其實第二一點,也就是假林得旺的存在我們是早已經想到了的,那麼那個目擊者提供的線索真正有意義的反而就是出租車了,所以我建議還是好好查查出租車的事,或許那晚真的有出租車出現在鋁廠門口接走了兇手,目擊者也真的看到了什麼,因爲他租住到鋁廠宿舍的目的就是爲了監視江楠的動靜。”
舒逸笑了:“怪不得你說出租車公司很可能在說謊呢!”龍久淵長長地嘆了口氣:“對,不過這案子把我也繞暈了,雖然目擊者的出現證實了我之前的兩股力量的說法是正確的,可是這兩股力量到底誰是敵人,誰是朋友,我們並不知道,又抑或都是敵人,只是他們的目標不一樣罷了。”
舒逸說道:“可是出租車公司如果說謊,那就複雜了,司機,調度和經理不可能都混到了一起吧?”龍久淵說道:“這話你又外行了,其實哪裡用得着那麼複雜,只要一個人說謊就足夠了,那就是駕駛員,你想想,這車子根本你就無法定位,而且又是晚上,你跑到哪兒要到哪去還不是你自己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們所謂的管理再嚴格也不會一處處地去查看是駕駛員有沒有虛報位置和方向?”
舒逸眯起了眼睛,龍久淵說道:“調度,經理歸根結底還是聽駕駛員自己報告的位置及方向。”舒逸這才反應過來:“看來你對這行還蠻熟悉的嘛!”龍久淵笑了:“我小舅子就是出租車司機,對了,我們可以去找他,他們的路子野,說不定能夠幫我們查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