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逸被鎮南方的話給驚呆了,就在四十分鐘前才和楊天明告別,怎麼就發生了爆炸案了?舒逸望着前面正在和歐陽聊得正歡的楊潔,他不知道一會應該怎麼對楊潔說。
鎮南方沒聽到舒逸說話,他叫道:“老舒,你在聽嗎?”舒逸這纔回過神來:“哦,我知道了,我馬上趕過去。”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舒逸對歐陽若雪說道:“歐陽小姐,前面路口掉頭。”歐陽若雪正和楊潔說着話,沒反應過來:“什麼?”舒逸輕輕地說道:“前面路口掉頭,回別墅。”楊潔問道:“爲什麼?”舒逸沒有說話,只是望着楊潔,嘴角動了動。
楊潔緊張地問道:“是不是我父親出事了?”舒逸沒有說話。楊潔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反過身來拉住了舒逸的衣服:“是不是我父親出事了?你到底說話啊!”舒逸這才輕輕點了點頭:“我剛接到電話,說別墅在大約二十分鐘前發生了爆炸,三死三傷,你父親已經遇難了。”
楊潔一下子呆住了,眼睛直直地望着舒逸,手撒開了,嘴裡喃喃地說道:“不可能的,怎麼可能呢?他應該已經離開了的,不可能的。”她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突然大聲地叫道:“不可能的,你騙人,你騙我的。”
舒逸不知道怎麼安慰他,輕輕地嘆了口氣。歐陽若雪也輕聲說道:“小潔,別這樣,或許是他們搞錯了,我們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也覺得不可能的,楊董應該在我們走後不久就應該離開了。”接下來大家都沉默了,一路上只聽到楊潔輕輕抽泣的聲音。
車子回到別墅,別墅外面一片狼藉。原來爆炸並不是發生在別墅的裡面,而是外面。楊天明的那部黑色奧迪車已經被炸得不成樣子了,另外兩輛商務車也被炸得四仰巴叉的。
警方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十幾個警察正在忙碌着。
舒逸走在前面,被一個年輕的警察攔住了:“你們是做什麼的?”舒逸掏出了證件,年輕警察看了一眼,傻眼了,他扭頭叫了一聲:“季頭,你過來一下。”
一個四十出頭的老警察走了過來,斜眼看了看舒逸,然後問道:“什麼事?”年輕警察把舒逸的證件遞給了他,他接過看了一眼,瞪了那年輕警察一眼,然後笑着對舒逸說道:“舒處,你好,我是花溪區警察局刑警大隊的季軍。”舒逸點了點頭,然後領着楊潔、歐陽若雪走了進去。
“我們在爆炸發生後的十分鐘內趕到了現場,現場一共六個人,三個已經當場死亡,另外三個被炸成了重傷,三個傷者我們已經用警車送到醫院去了,死者的屍體在這邊。”季軍指了指靠近別墅的地方。
舒逸對歐陽說道:“你陪楊潔在這裡等着,我過去看看。”楊潔說道:“不,我要親自看看到底是不是父親。”舒逸只得點了點頭,三人在季軍的帶領下來到了屍體旁邊,屍體已經用白布蓋住了,舒逸蹲了下來,輕輕地揭開了第一具屍體的白布,不是楊天明。
第二具,也不是。
到第三具屍體的時候,舒逸扭頭看了一眼楊潔,楊潔沒有動,眼睛緊緊地盯着,她看上去很緊張,也很激動,她多麼希望白布揭開後不是父親冰冷地躺在那兒。
舒逸被她的情緒感染了,提着白布一端的手竟然有了微微的顫抖。舒逸故意側了側身子,想遮擋住楊潔的視線,不料楊潔輕輕地說道:“不用擋,讓我看着吧。”她的聲音冰冷,彷彿來得數九的嚴冬。
舒逸只得又讓開了,他輕輕地揭開了覆蓋着這最後一具屍體的白布,是楊天明,雖然那一張臉已經血肉模糊,但舒逸還是一眼認了出來,而他的左臂也被炸斷了,殘肢是擺放在他的身旁的。舒逸咬着脣,閉上了眼睛。
“小潔,小潔!”舒逸回頭望去,楊潔已經暈死在歐陽若雪的懷中。
舒逸站了起來,對歐陽若雪說道:“你先把她扶到車上去吧。”歐陽若雪點了點頭,扶着楊潔就往車子走去。
舒逸對季軍說道:“現場沒有再發現其他人了嗎?”季軍點了點頭:“嗯,是附近的村民聽到爆炸聲,趕過來看到後報的警,報警的時間距離爆炸不到兩分鐘。”舒逸說道:“楊天明的死暫時先保密,不要對外界說。”季軍爲難地說道:“可我們已經上報到局裡去了。”
舒逸淡淡地說道:“局裡我會去協調,你就管好自己和你下屬的嘴就行了。”
季軍說道:“是,我們一定不會讓消息傳出去的。”舒逸點了點頭:“這裡就交給你們了,你們辛苦一下。法證那邊如果有結果了,通知我一聲,這是我的電話。對了,那些傷者送到哪家醫院去了?”說完,舒逸掏出約筆,寫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
季軍接過紙條,說道:“好的,有結果我立即向你彙報。那些傷者送到區醫院去了,不過傷勢很嚴重,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能捱到醫院。”舒逸長長地出了口氣:“好吧,你去忙吧,我先去醫院看看。”季軍說道:“好的,我馬上給在醫院的同事打個電話。”
說完回到了車上。
歐陽若雪把楊潔扶到後面的座位上半躺着,見舒逸過來她說道:“你就先照顧一下她吧。”舒逸點了點頭,也坐到了後排,歐陽若雪發動了車子:“去哪?”舒逸輕輕說道:“區醫院。”
楊潔幽幽地醒了過來,她的眼神很是空洞,望着舒逸,她輕輕抽搐了一下,舒逸說道:“哭吧,別憋着,哭出來你會好過些!”
楊潔一把抱住了舒逸,頭枕在舒逸的肩膀上,嚎啕慟哭!
歐陽若雪遞過來一包紙巾,舒逸接了過來,抽出兩張,遞給楊潔,楊潔沒有接,她哭得很傷心,整個人都抽搐着,舒逸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便!”楊潔哭了一會,終於停住了,她放開舒逸,抓過舒逸手上的紙巾,輕輕擦拭着臉上的淚水。
舒逸說道:“歐陽,你們這次一共來了幾個人?”歐陽回答道:“七個人,我和楊董,還有五個保鏢。”舒逸說道:“這麼說他們全都出事了。”歐陽若雪說道:“是的。”
舒逸望着楊潔:“你並不是被綁架,而是自己一個人跑到別墅來的?”楊潔說道:“是的,是父親讓我掐斷和外界的所有聯繫,到別墅來等他。我一直都以爲是父親小題大做,和池家那一點事情緊張成這樣,誰知道……”
她又開始輕輕抽泣。
這起爆炸案很蹊蹺,從現場看炸彈應該是安放在舒逸坐過的,楊天明的那輛奧迪車上的。而安放炸彈的人必定是六個保鏢中的一個,而且很有可能在活着的三個人中間。但季軍說了,這三個人也被炸成了重傷,甚至都不一定能夠捱到醫院。
看來放炸彈的人還是個死士,爲了要楊天明的命,不惜以犧牲自己的性命做爲代價。
舒逸問道:“這六個人應該是楊董最信任的人吧?”歐陽若雪說道:“他們跟楊董時間最短的也有三年了,平時楊董對他們都很不錯,一年二十萬的年薪也不少了。”舒逸說道:“歐陽,你和總部聯繫一下,我要這六個人的資料。”歐陽若雪說道:“好,一會我就落實。”
楊潔沒有說話,就這樣坐着發呆,一臉的悲傷,神情很是黯淡。
舒逸也沒有再勸她,這個時候她更需要的是清靜,讓她的情緒慢慢地平靜下來。
到了區醫院,早有區警察局刑警隊的人等在了門口。見舒逸他們的車子過來,一個三十多歲的警察迎上來,舒逸才下車,他就伸出了雙手:“舒處吧?我是區警察局的褚成良,分管刑偵的副局長。”舒逸握了握他的手:“你好褚局。”
褚成良領着舒逸他們進了醫院:“三個人都還在手術室,有一個的傷勢太嚴重,估計活不了了,另外兩個也還在搶救中。”舒逸說道:“另外兩人應該還能說話吧?”褚成良說道:“可以,不過現在醫生正在搶救,沒辦法問話。”舒逸皺起了眉頭:“萬一救不活怎麼辦?那就一點線索都沒有了。”
褚成良的眉頭也擰了一下,但馬上就放開了,他好歹也是一個局長,舒逸和他說話的口氣卻很不客氣,他的心裡自然不太舒服,但想想舒逸這個處長的級別可是貨真價實的,自己這個局長和人家還差了好幾級,他只得賠笑道:“那我和醫生溝通一下吧,看看能不能一邊手術一邊問話。”
舒逸嘆了口氣:“算了,讓他們先接受治療吧。”舒逸剛纔也是情急了,慢慢想想還是人命重要。
歐陽若雪陪着楊潔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坐着,楊潔還是那副哀怨的樣子,舒逸走過去對歐陽說道:“要不然你先陪着楊潔回酒店吧,我讓鎮南方給你們訂好房間。”歐陽若雪也知道這個手術不知道會做多久,楊潔這樣的狀態呆在這裡並不合適,她點了點頭,然後扶起楊潔:“我們聽舒先生的,先回去休息吧。”楊潔木然地跟着歐陽若雪離開了。
舒逸坐了下來,靜靜地等着手術的結果,褚成良原本想和舒逸套套近乎,見舒逸根本沒有興致,也只得索然地坐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