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東郭與狼

猿飛確實沒把紫薇垣槍完全借給張青峰,她只借了五分之一,因爲紫薇垣槍是可以拆開的,張青峰袖子裡藏的,就是五分之一的槍身。

至於張青峰是怎麼知道這一點的,則是因爲猿飛的那招“八臂通猿”。

那一招刺出的八道槍影足足比槍身長出一倍有餘,忍者的忍法再厲害,也不可能讓東西憑空變長,當然,男忍者某個部位有這種能力,但猿飛是女的。

所以張青峰猜到紫薇垣槍槍身是分段中空的,裡面有鐵鏈相連。

既然是分段的,那麼必然可以拆分,所以他的要求就是,讓我當誘餌吸引服部動手可以,但你得給我個防身利器,他砍啥都是一刀兩斷,我是誘餌,又不是魚餌,被人白吃了怎麼辦?

對此,猿飛略作猶豫便答應了,也正是張青峰的謀定而後動,讓他再次逃過一劫。

但張青峰可以如此輕易的扛住服部勢在必得的三刀,甚至只受了點兒毛都算不上的輕傷,主要原因還是在於服部的失常,直白點說就是發生無法認知的事導致他心理失衡!

以服部嗑藥後的能力,還是出其不意偷襲,即便張青峰能擋住第一下,但只要服部改變一下攻擊方式,比如說換個攻擊部位,第二刀和第三刀把他兩條腿砍斷,或是說乾脆肚子上剌一刀,即便不能把張青峰腰斬,但下水放出來肯定沒問題吧?

那樣即便張青峰依舊能不死,但最起碼能讓他很長時間內失去戰鬥力,結局跟殺了他也沒啥區別。

但人畢竟不是機器,除了IQ還有EQ,突然發生一些無法瞭解的事兒不可能那麼理性,所以出現一些判斷誤差也在情理之中。

就比如說服部這次偷襲,在他的思想中有三個思維定式:第一,想殺張青峰就得斬首;第二,除了紫薇垣槍沒東西能擋住八重垣劍的斬擊;第三,猿飛絕對不可能把紫薇垣槍借給張青峰。

基於以上三點,所以服部手拿把攥的認爲:自己絕對能將張青峰一刀梟首!

但事實上他卻失敗了,而且是以一種他完全無法接受的形式失敗的,所以他就懵了……

換個方式說明一下,如果服部第一刀張青峰只是躲開了,即便是很輕鬆的躲開,也不至於造成服部心理失衡,在那種情況下,服部只會認爲張青峰身手不凡,接下來的攻擊會一刀比一刀更加凌厲,因爲“攻擊被躲避”這一結果並不是他不能接受的。

但當張青峰以一種最不可能的方式擋下他的攻擊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亦或是說“見鬼了!”所以他下意識的第二刀依舊是砍腦袋,這就是思維慣性,因爲他覺得不可能,所以他不會認爲是自己出錯了,思維宕機的瞬間,他依舊會本能的按照之前的思維慣性再重複一次“自認爲正確的做法”,而不是馬上變招。

這種思維慣性俗稱“不信邪”,直到三刀斬完,張青峰衣服袖子被砍爛,露出裡面一截黑黝黝的槍柄時,服部這才恍然大悟,但卻爲時已晚!

服部連續攻擊無果,藏在暗處的猿飛終於拍馬趕到,一條黑色的靈蛇猛地從服部身後探出,兩尺長的槍頭直接將他刺穿,順着血槽噴出的鮮血甚至滋了張青峰一身!

不過服部能夠獲得這代“半藏”的稱號確實名不虛傳,千鈞一髮之際依然避開了要害,然後八重垣劍刀身一橫,將透體而出的槍尖拍回的同時大吼一聲:“炎龍破!”猛地往外噴出一片摻雜着血霧的氣息!

氣息遇風即燃,再被服部口中噴出的狂風一吹,猶如一條火龍盤旋着向外甩去!

張青峰和猿飛下意識的護臉後躍,火焰消失時,服部又沒了……

猿飛大怒:“八嘎!”躍到最近的一株樹頂四下張望。

張青峰招招手道:“行了,別找了,主陣入口已經打開了,一會兒去陣裡肯定能找到他。”

既然安琳讓猿飛來幫忙,那麼她肯定也知道破陣的事兒,果然,猿飛聞言立馬下樹。

這時,龐大海挾着還在拼命掙扎的柘植過來,問:“又讓那孫子跑了?這個平胸妞怎麼辦,先奸後殺還是先殺後奸?你這屎盆子給我扣的,不辦了她我都虧心!”

張青峰把手裡的那截槍柄扔還給猿飛,猿飛雙手一擺,將三米多長的紫薇垣槍分解成六段,最長的一段是槍頭,兩截橫刃下面還有一握的把柄,正好還可以當成一把雙刃直刀用。

她把槍柄一攏,背在身後,手拿直刀向龐大海走去,語氣冷酷的說:“就讓在下了結了這個伊賀的雜碎吧!”

龐大海不懂日語,見猿飛虎視眈眈的過來,下意識的做了個防備的姿態:“妹子你想幹啥?別以爲胸大就可以爲所欲爲啊,海爺的龍爪手可不是吃素的!”

柘植自然聽得懂日語,聞言停止掙扎,眼神茫然中透着絕望。

張青峰對猿飛說:“誰讓你殺人了?人是我們抓的,怎麼處置輪得到你做主嗎?”

猿飛和柘植聞言都是一愣,猿飛一低頭:“死你媽賽,僭越了!但柘植一族自古都是服部家的幫兇,不殺她恐怕後患無窮。”

張青峰說完也覺得自己語氣有點兒橫,主要是剛跟人惡鬥一番,火氣還沒壓下去,他擺擺手道:“殺不殺我自有主張……”

說完看着柘植,語氣不自覺的就帶上了一絲諷刺:“柘植小姐,現在我有點兒瞭解你的想法了,不過可惜的很,狼心狗肺就是狼心狗肺,事實證明,不管你怎麼表現,白眼狼是不會記情的,你未婚夫又把你拋棄了。”

通過柘植的性格,再換位思考一下,張青峰已經大致猜到了柘植的想法。

簡單說,柘植確實恨服部,但這種恨卻是一種畸形的恨意,就好像一個常年被家暴的小媳婦,想讓丈夫遭殃,卻又幻想着在他遭殃的時候自己能夠扮演救世主的角色,從而得到對方的肯定……

在張青峰看來,這其實是一種自卑心理,她自己心底就認爲,被男人拋棄,是因爲自己在對方心裡不夠重要,所以相對於恨,她更加渴望能在對方心裡佔據更高的位置,比如說在生死之際能夠發揮關鍵作用,幫助服部擊敗強敵,所以纔會做出先算計、後反水的相悖行爲。

而她之前的所作所爲,比如說幫張青峰和龐大海脫困,讓服部等人陷入被動,都是爲了這一目的做鋪墊。

可惜這種做法最終還是失敗了,說白了就是中山狼不可能領東郭先生的情。

想通了這一點,張青峰就覺得這狹隘的娘們挺可悲的,然後他說:“喜歡上一個極度自私的人確實是件很可悲的事兒,表現的再好,在人家眼裡也不過是條人形忠犬,爲了自己,隨隨便便就能把你賣了……這是第幾次了?三次了吧?不過看起來你好像還沒醒悟。”

龐大海說:“我說瘋子你這話說的就有點兒毒了,怎麼能罵人家是狗呢?人家柘植醬這麼漂亮,雖說沒胸,但有兩條大長腿啊!除了當人形忠犬以外還能當人形便器呢……說到這我都懷疑服部這小子是不是性無能了,未婚妻這麼漂亮居然一直沒上?難道他和海爺我一樣是**控?”

張青峰說:“你閉嘴,一說女人你丫話題就跑偏……好言勸不了該死之人,何去何從你自己看着辦吧,你白天畢竟幫過我們,這次我放你一馬,你走吧。”

說罷示意龐大海放人。

柘植驚訝:“你……要放我走?”

龐大海一拍她屁股:“我們可不是白眼狼,讓你走就走,廢什麼話?”

柘植茫然,少頃點頭:“多謝。”轉身離開。

處理完俘虜,張青峰扭頭四處看了下,問:“吳博士呢?”

不遠處吳晴蔚聲音傳來:“這呢!”邊回話邊從一處隱蔽的樹洞裡鑽出,手裡攥着槍,直起身後似乎看到張青峰等人沒戴防毒面具,就想也把臉上的防毒面具摘下。

張青峰趕忙阻止她:“別摘……這瘴氣雖說不再升高了,但肯定會揮發,誤吸進去就算不致命,萬一導致個月經不調也難受不是?”

吳晴蔚說:“你好好說話難受是不?我這被你們拖累差點兒送了命,你不應該道個歉先?”

龐大海說:“道啥歉啊,都是一家人,吳博士,不瞞你說,其實瘋子暗戀你已經很久了,他就是不擅表達,但童子之身一直沒破就是爲你留着呢,你要忒外道他可是會傷心的……”

張青峰大窘,怒視龐大海示意他閉嘴,要是他壓根兒沒這意思,龐大海胡說他肯定噴回去,可惜他確實動過這心思,被人突然說出來反倒腦子宕機沒詞兒了。

就聽吳晴蔚淡然道:“哦,這樣啊?那就算了。”

這話頓時讓張青峰挺納悶:算了?什麼算了,是連累你的事兒算了,還是我想拿你破雛的事兒算了?

不過他不是龐大海,這種不要臉的問題問不出來,只能憋着。

緊接着吳晴蔚又問:“你們最近到底在幹什麼呢?怎麼又跟日本人槓上了?”

張青峰立刻說:“破陣!“

與此同時龐大海也說:“挖墳!”

即便隔着防毒面具看不到吳晴蔚臉色,張青峰依舊可以感覺到一股殺氣,他趕忙解釋:“絕對是破陣,不過古陣裡免不了有死人不是?”

龐大海補充道:“對,據說還是個死皇帝,而且是南唐的開國之君!”

張青峰大怒:“你丫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