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恩怨

八上城的原城主波多野秀治,在城破後意圖切腹卻被阻止,這在武士們看來,有兩種可能。

一是光秀對秀治恨之入骨,畢竟光秀去年曾在此地折戟沉沙,並在戰敗後猶如喪家之犬般被追出了上百里,所以此次捲土重來,取勝後阻止秀治自殺,轉而採取一種羞辱的方式處死他用以泄憤,也在情理之中。

二則是光秀有意拉攏了,波多野家畢竟是本地望族,如果可以收爲己用,對於安定地方,絕對是事半功倍的。

而事實證明,光秀似乎做的是第二種打算,因爲他第一時間下令:禮待波多野秀治及其族人。

攻取八上城,光秀本來是做好了“持久戰”的準備的。

畢竟不久前,他剛剛在這裡折戟沉沙,即便彌平次豪言“一天就幫你拿下”,他作爲沙場老將,他肯定是不會相信這種承諾的。

所以當他得知,彌平次只帶前軍,而且只用了一次攻勢就畢其功於一役,將八上城徹底拿下後,心中的震驚絕對是無與倫比的!

因爲沒人料到仗會打完的這麼快,所以除了彌平次暫時統領的前軍以外,其他各處軍馬還都處於紮營之中。

即便得知仗已經打完了,不用他們動手了,還是足足忙亂了大半天才捋整齊,所以幾近黃昏,光秀才勉強召集齊所有的中高級將領,帶領護衛兵馬進入了八上城。

一路上,衆人看到從“天守閣”上被擡下的無數具殘缺不全的屍體,即便光秀麾下的“山**軍團”,素以能征善戰著稱,但依舊不禁爲這些屍體的慘相而側目!

前方的高級將領還好些,爲了故作威嚴,即便驚訝,也不會表現出什麼,但走在中間和後面的中、下級將領,卻開始忍不住竊竊私語了。

“聽說前軍負責進攻的三宅彌平次,只是用了一個衝鋒,便將所有的守軍全部擊潰了……”

“如此慘烈的戰鬥,只怕再悍勇之輩,也會爲之崩潰吧!”說這句話的人,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那些支離破碎,幾乎得用袋子裝才能收起來的“碎屍”,胃裡忍不住有些翻涌。

“那個養馬官已經把自己的靈魂出賣給了修羅道,化作般若惡鬼,根本就是不死不滅之身,兼具萬夫不當惡鬼之力,你們沒看他的體型已經不似人類了麼?那些弓箭和鐵炮,根本對他造不成什麼傷害,聽說他每攻下一處據點,幾乎都是衝鋒在前,擋者披靡……”

“不可思議,人類絕對無法做出如此驚人之舉吧?如此悍勇之輩,即便是那位越後之龍還活着,恐怕也無法與之匹敵吧?”

“那可不一定,越後之龍是毘沙門天的化身,乃佛教戰神,正克彌平次這種鬼武者,被毘沙門天瞪一眼,鬼武者就會瞬間失去所有的神通……要不然怎麼直到謙信死後,彌平次這個鬼武者纔敢大發神威呢,其實就是懼怕毘沙門天將其滅殺……”

不管這些迷信的鬼子兵怎麼說,反正經此一役,彌平次獻身修羅道,化身爲惡鬼附身的“鬼武者”一說,已經在明智軍中深入人心了。

是夜,八上城中燈火通明,空氣中還隱約瀰漫着淡淡的血腥氣,城主府內,光秀轄下的“山**軍團”所有高級將領齊聚,最顯眼的,當然就是坐在下手第一位的“鬼武者”,三宅彌平次。

即便戰鬥已經結束,但他依舊一身甲冑,臉上也戴着那面白慘慘的“般若面具”,當然,在其他人的傳言中,彌平次不脫甲冑、不摘面具的原因,早已被訛傳爲“其身化作惡鬼,不能見人”了。

戰後會議,理所當然的是要討論善後事宜,對於多年征戰的光秀來說,這種善後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做一次,根本不是什麼難事,尤其這次由於善待波多野秀治,所以並沒有激起本地望族的激烈反抗,當然,這也與彌平次惡鬼一般的殺戮有關,反正說白了就是沒人敢搗亂了,一切事宜安排下去就可以按部就班。

交代完正事後,光秀掃視了一下在座的將領,緩緩道:“諸君,八上城已克,首功當屬彌平次……所以,我有二事要宣佈……

一、任命彌平次爲前軍大將;

二、我女阿綸,與彌平次情投意合,其實兩人去年就已經舉辦婚禮,只是礙於阿綸前夫荒木家謀反之事,一直秘而未宣……恰逢彌平次立此大功,我正好將此事公諸於衆。並且,我決定賜姓彌平次爲明智一族,從今日起,三宅彌平次的姓名將消失於世間,取而代之的,是我明智家的親族——明智左馬介秀滿!”

這種事屬於明智家的家事,對於其他人來說,雖然驚訝,卻也不便多說什麼,但對於光秀居然敢收一個“鬼武者”爲族親,還把女兒嫁給他,依舊引起了一陣竊竊私語。

當然,最主要還是因爲明智綸雖然是二婚,但卻是有名的美人,而且據說由於那個荒木村次有龍陽之好,而且還是個受,所以根本對女人提不起興趣,至今阿綸小姐還是個雛兒……

理所當然的,衆人不約而同涌起一股“好逼都讓狗曰了”的感慨。

而作爲當事人的三宅彌平次,卻是動都沒動,不但沒表示感謝,反而微微側頭,看向主位的明智秀滿,似乎對光秀所說的事根本不知情,甚至隱有不悅!

明智光秀與他對視一眼,居然微微躬身,那架勢好像是在表達歉意……主家對家臣行禮道歉,這在等級制度森嚴的倭國,顯然是很不正常的,因爲按照倭國的傳統,家臣的命都是主家的,主家隨便找個理由就讓家臣切腹!

半個時辰後,會議早已散去,參加會議的其他將領也全部返回軍營休息,左馬介大步走進城主府,也就是此時光秀的居所,半路有幾名衛士想要攔路,被他一巴掌一個,跟小雞子似的扇飛,而門廳內,光秀正在擺弄一套茶具,明顯是在等左馬介前來。

左馬介衝的挺猛,見到光秀後卻沒什麼過激的動作,反而直接盤腿坐在他對面。

此時他身後還跟了一票咋咋呼呼,卻不敢上前抓人的衛士,光秀看了一眼,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衛士們頓時大鬆了一口氣,轉身退出到門廊外。

見所有人都離開,左馬介才用他那獨有的金屬音嗓子說道:“我不喜歡被人安排做什麼事。”

“並不是安排,而是請求!”光秀說罷,居然做了個五體投地的跪拜,當然,倭人坐着就是跪着,所以他這跪拜要比中國那種縮水不少:“阿綸是我最寵愛的孩子,也是我的兒女中最爲聰慧的,如果不是女兒身,甚至可以毫無疑問的成爲我明智家的繼承人,而以斯內克大人你的才智……”

“跟我沒關係。”左馬介毫不客氣的打斷:“我們的協議,我幫你殺掉信長,你幫我幹掉源虎若,之後我就會徹底消失,至於你明智家的事,我根本不感興趣。”

“既然您這麼說,那這個理由就暫且放下,但阿綸與您的親事,卻是必須舉行的……畢竟,以信長的多疑,我們這裡發生的一切,都瞞不過他的耳目,而彌平次與阿綸情投意合,甚至我們爲了掩護你身份,放出去的‘彌平次爲了阿綸小姐成爲鬼武者’的消息,恐怕也早已爲信長所知,所以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恐怕會引起信長的疑心!”

聽到這個理由,斯內克沉默了幾秒,隨後說道:“你們這羣小矮子,總喜歡說起來大義凜然實則莫名其妙的事……既然你認爲這是隱藏我身份的必要條件,那麼就按你說的做好了,就是可憐了那個小丫頭……”

斯內克言下之意,我就是走個形式,肯定不會真跟你女兒OOXX的,但等事後我離開了,你閨女免不得又得從二婚變三婚了,一姑娘結了兩次婚還是處女,尤其還是日本女人,這事兒絕逼是一件悲催的事兒。

不料光秀明顯理解錯了,大喜道:“您儘管肆意鞭撻,雖然一看您的身材就知道肯定器大活好,但阿綸也算女人中個頭比較高的了,她肯定承受的住的!當然,第一次儘量別用力太猛了,讓她適應一下就好……”

“**……”一聽這話,斯內克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趕忙轉到另外一個話題:“波多野一族,儘快派人押往安土城,以源虎若的殘忍習性,必當將其舉族處死,而我們再將此事渲染一番傳播出去,必然會使得本願寺家與(武田)信賴同仇敵愾,信長想要取勝,唯一的選擇就是增兵,到時候安土城空虛,就是我們的機會……”

斯內克的目標當然是馬庫斯,(注:此時馬庫斯與斯內克都還不叫這個名字,只不過爲了便於理解,我就沒用他們以前的名字,之後幾章回憶將全部用他們在倭國的名字,也就是左馬介和源虎若)。

但他畢竟是屬於追擊一方的,也就是說始終處於被動一方。

而且此時還是16世紀,通訊、交通極度不發達,斯內克只能全世界漫無目的的瞎溜達,能發現馬庫斯作怪,基本也就是瞎貓撞見死耗子。

簡單打個比方,從兩人結樑子到現在(兩人首次結樑子的事,日本這段回憶結束後會簡單交代一下,因爲本書已經進入收尾階段,這些涉及到世界觀的設定,怎麼也得交代清楚了,我的宗旨就是儘量不留坑),已經整整1500年了,但真正由斯內克動手毀掉馬庫斯計劃的,只有區區三次。

也就是說,斯內克最起碼得滿世界溜達400年,才能撞見馬庫斯一次。

所以說,在斯內克抵達倭國,並發現馬庫斯化名源虎若,準備在這彈丸小地興風作浪時,源虎若已經形成氣候了,最起碼他暗中輔佐的大名織田信長,已經成爲了倭國勢力最強的大名,想要幹掉、或是說毀掉源虎若在倭國的佈局,也不是件容易事。

畢竟斯內克再逆天,也是人不是神,被砍了腦袋照樣得死,再說馬庫斯也不是白給的,即便是單挑……斯內克單挑根本就沒贏過馬庫斯,第一次直接被捅死了,好在由於某些原因,馬庫斯沒有斬盡殺絕,但後來遇見幾次,吃虧的還都是斯內克,即便現在斯內克的單挑能力有了長足的進步,也不過就是從“一分鐘之內被砍死”的程度,進步到了“打不過也能逃走”的程度。

說白了就是,斯內克每次想壞馬庫斯的事兒,必須得借勢,他想來個直搗黃龍,根本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