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即便龐大海不喊,張青峰也準備跳車了,原因很簡單,對面那輛廂貨側翻的時候,他清楚的看到上面幾個油漆大字“易爆品”。
這裡既然是礦山,很明顯,那廂貨十有八.九是專門用來拉**的,既然發現了端倪,那麼爲了自己小命着想,張青峰向來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所以在廂貨爆炸之前,張青峰就已經躍下了懸崖,蹦之前他還大吼了一嗓子:“跳河!”
沒說跳車,而是跳河,這命令就已經很明確了,但很可惜,唯一毫不猶豫照做的,只有龐大海。
他在半空中時,廂貨就爆炸了,爆炸雖然隔着一個夾角,但由於威力太大,氣流還是直接給他來了個加速度,相當於一個蠅拍直接把他拍進水裡的,頓時七暈八素。
而龐大海由於在車斗裡,跳的比他還快,所以在爆炸時,他就已經入水了,反倒沒受太大的影響,就是被爆炸炸碎的碎石砸了幾下,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事兒。
江水十分湍急,張青峰落水時直接就已經被拍懵了,被龐大海從後面一把摟住脖子拽上水面,等他清醒過來時,兩人已經至少漂出去數百米了。
見張青峰恢復意識,龐大海扯着嗓子大叫:“瘋子,咋辦?”
“還能咋辦,先想法上岸唄!”
此時他倆的耳麥裡也響起漢克的呼叫,張青峰先對着耳麥大叫了一句:“我們沒事,但暫時無法歸隊。接下來的行動,全權由漢克負責!”
廂貨載的**並不太多,最多也就幾十公斤,真要是滿滿一車,肯定不止這點兒威力,估計半邊山都能炸塌了。但即便如此,此時路面已經被炸塌,車隊肯定是無法繼續前進了,張青峰的意思就是說:你要覺得是不可爲,就乾脆撤退吧。
剛說完這句,前方河道突然來了個急轉彎,耳麥直接沒信號了。
張青峰左右看看,兩邊都是峭壁,光禿禿的又溼又滑,根本沒着手攀附的地方,兩人試着往邊上游了幾下,反倒被反衝的河水掀起的漩渦卷七暈八素,別說靠邊,自己倒被嗆了好幾口水。
然而難題不光是這些,過了沒幾分鐘,前方水流聲音突然擴大了無數倍,龐大海頓時臉色一變:“瘋子,我覺得……”
“別他媽覺得了,就是瀑布!”張青峰怒道。
然後他只來得及又交待了一句:“注意姿勢……”還沒說完,兩人就被一個暗流直接分開,緊接着他就感到身體一空,趕忙調整姿勢,儘量保持雙腳朝下垂直下落。
身邊全是水花,雖然兩人沒少經歷過高空掉水這活動,但真這麼凌空掉下來,還真是頭一次,幾秒鐘後,兩人直接被衝進水底。
被裹在瀑布裡落水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由於水裡氣泡多,水密度低,而且水面一直是流動的,所以落水時人體受的力會相應減少很多,簡單打個比方,50米高度人直接朝平靜的水面蹦下去,絕對必死無疑,但50米落差的瀑布,只要不是點背摔石頭上,基本不會當場摔死。
當然,好處是不會摔死,壞處嗎,就是很容易被淹死……
由於水密度變低,所以浮力也就相應減小了,人游泳畢竟還是主要靠自身浮力的,水的浮力一變小,就意味着人很難浮起來,想在這種情況下浮起來,起碼得費比平常大十倍的力氣,而且由於缺氧等因素,即便是游泳高手,都未必能遊的上來,十有八.九會被溺死在裡面。
好在張青峰和龐大海最不缺的就是力氣,掙扎了半晌後,兩人先後上岸,龐大海上來先往外吐水:“我了個去,這可比蹦極刺激多了。”
張青峰比他好點,他在水底往前潛了十多米纔開始往上游的,說:“嗯,你就當蹦到一半兒時繩子斷了。”
龐大海怒道:“你這是諷刺我體重是不?”緊接着邊脫衣服邊往左右看:“這特麼是哪兒啊,咱不會被河水給卷剛果來了吧?”
張青峰鄙視道:“你們家河水往內陸流?”
“我們家沒有,你們家有啊,你們家那邊不就有條還鄉河嗎!”龐大海有槓不擡心裡難受。
張青峰懶得跟他廢話,邊處理溼衣服邊說:“這河是往西邊流的,估計再往前走個幾十公里,就能到海岸邊了。”
兩人的通訊器材已經完全失效,就算裡面電路沒燒,在晾乾前肯定也不能用了,好在武器都背在身上沒丟,深山老林的還算有點兒底氣。
簡單把衣服的水擰乾後,兩人沿着河道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他倆的目標當然不是海岸,而是找個能上山的地方,想辦法返回去。
走了沒多遠,龐大海一指岸邊幾道木樁子:“那是啥玩意?”
天太黑,兩人的照明工具只有熒光棒和燃燒棒,此時用的是熒光棒,只能照亮周圍幾米範圍。
龐大海一說,張青峰也看到了,前面河岸上釘着一截木樁子,上面似乎還綁着幾道繩索,繩索另一端浸在水裡。
而且還不止這一個,再往前走可以清晰的看到,整個河岸邊、甚至到河中間,都釘了不少這種木樁,有大有小。
張青峰也挺好奇,過去嘗試着拽住繩索往上一拉,很容易便拉上來了,繩子是用樹皮纖維編織的,末端綁着一個葫蘆狀的草簍,半人來高,一頭大一頭小,但兩頭都漏水,不知是幹什麼用的。
龐大海手欠,直接把所有繩子全拽上來,拽到第三個時頓時興奮:“嘿,魚簍啊!瘋子,你看,有魚!”
一條不知什麼品種的胖頭魚被卡住簍子的“葫蘆頸”部位,被龐大海拎起來時還在拼命掙扎,龐大海乾脆拔出匕首一刀子把魚刺死,然後順出來,邊忙活邊說:“敢情這是非洲兄弟們捕魚的機關啊!這麼說這附近有村莊?瘋子,生魚片吃不吃?”
之前兩人在車上時吃過一些軍用口糧,那玩意熱量足夠,營養將就,至於口味,肯定就甭指望了,裡面賣相最好的一小塊兒醬牛肉,吃着跟膠皮似的。
一看活魚,張青峰頓時也有些心動,不過他臉皮薄,下意識的說道:“這魚簍肯定是有主之物,咱這麼拿不太好吧?”
“嗨,中非友誼天長地久,同是第三世界國家,客氣啥?再說咱這是借,又不是不還。真要被人發現了,咱加倍給錢不就行了。”
張青峰一琢磨也是,反正看樣子龐大海肯定是吃定了,自己抻着也沒用,而且倆人現在這狀況,不愁被人發現,反倒發愁沒人帶路,東南西北都不分,急也急不到哪兒去了,最主要兩人本來就撐了大半夜沒休息了,要是有事兒的時候還撐得住,現在一進入漫無目的的漫遊狀態,疲憊感馬上就來了。
想到這裡,他乾脆決定先休息,等到天亮再從長計議。
淡水魚這玩意不太適合生吃,寄生蟲太多,雖說以兩人的體質,啥寄生蟲到了肚子裡都是菜,但嚐個鮮還成,想要吃飽,還得弄熟。
好在周圍都是樹林,雖然熱帶森林溼度大,但最近幾天沒下過雨,找點兒柴火還是挺容易的,兩人乾脆籠起一堆篝火,然後龐大海又去搜颳了幾十個魚簍,借了幾條魚,兩人開始邊烤衣服,邊就地擼串兒。
俗話說飽了困,餓了呆,幾條几斤重的肥魚下肚,兩人眼皮子開始打架,張青峰打了個哈欠,說:“你先睡,我放風。”
龐大海強撐着眼皮子:“別介,我撐得住,你先眯會兒得了。”
張青峰也沒客氣,摸了摸衣服基本烤乾了,穿上找了個乾燥地兒倒頭便睡。
俗話說的好,大海靠得住,母豬會上樹,張青峰剛閤眼不久,龐大海便靠着一棵樹腦袋一歪,直接睡過去了。
就在兩人睡着後大概半個小時,幾個黑影悄無聲息的從叢林裡出來,是一些只在胯下圍了一塊破布或毛片、甚至乾脆啥都沒穿的黑人土著。
這些土著出現後,卻並沒有靠近兩人,而是隻派了一個人摸到距離兩人只有二十多米的地方蹲下,似乎是在放風,其他人則是悄悄的摸到水裡開始收魚簍。
很顯然,這些土著就是魚簍的主人,但看起來他們膽子並不大,最起碼似乎沒害人的心思,目的只是收魚。
一段時間後,下河的土著收魚簍收到被龐大海“禍禍”過的那片區域,要說龐大海確實挺不靠譜的,你偷人魚也就罷了,可你講究點兒,把魚簍原樣放回去啊!
就算沒原樣放回去那也沒什麼,但你別給人拆了了啊!
可惜這貨圖方便,經常偷魚的時候直接連繩子一起拽斷,有時候不管有魚沒魚,他純粹就是懶得貓腰,也是直接一刀把繩子割斷,然後拽着繩子拎起來看……簡單說,他翻過的幾十個魚簍,最起碼被他禍禍了十多個。
幾個土著摸到壞掉的魚簍,頓時面生怒色,然後聚到一起嘀咕了幾句,其中一個似乎是帶頭的,拔出一把鐵片磨製成的殺魚刀,小心翼翼的朝兩人睡覺的地方摸來。
早在這些土著收魚的時候,張青峰就已經被驚醒了,但他卻一直沒出聲,而是想看看對方要幹什麼。
當然,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些人不太可能是“蟲人”,因爲蟲人是不吃魚的,他們只吃人。
經過觀察後,讓張青峰最感到奇怪的,反而是這些人的動作,別人他還看不到,但監視他倆的那個卻看的一清二楚,蹲在那裡的姿勢很是奇異,並沒有盯着兩人,而是側對,似乎是在用耳朵聽。
此時這些人一靠近,張青峰就看的更清楚了,這些人似乎都是瞎子,而且瞎的很詭異,眼眶之內一片慘白,似乎都沒有虹膜和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