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妻亡夫哀無奈人鬼情
關於那恩愛的年老夫妻，前面已經提過了，他們歷經磨難五十多個春秋，妻子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初春的早晨未到之前，安詳地離開了人世，她那般安詳地離去，看到牀上躺着的屍體，沒人會相信她已經真得離去，於是，親朋好友以及兒女都無法接受：“昨天還好好的，怎麼就這麼快去了？”。
這事能由人嗎？沒人能把握自己的生死，唯有的只有善待生命，當父母活着的時候，默默地爲他們做些小事，比他們去後哭天喊地、捶胸頓足、坐地嚎啕要真實些。
“還是你的那句口頭禪？”。
“哪句？”。
“你不是總愛說：活着不孝，死了胡鬧！”。
“噢，對了，我始終這麼認爲。”。
我們還是來說說這衆人曾羨慕的老夫妻，儘管妻子已經離去，可很快丈夫就有了變故，是什麼讓他那麼快就擺脫了對妻子的懷念？人生本無常，誰知道爲什麼，聽他們的生死對話：
“再過幾年我就要到你那裡去了，人固有一死。”，
“可你死無居所。”，
“我們不是夫妻嗎？我們的墓穴可是雙人的。”，
“你還是不要來的好，你已經玷污了夫妻的名分，你與那被休之妻苟合，竟然爲了少年的私慾要害自己兒子的性命！”，
“我是徵得女兒們的同意的，她們個個孝順，不像你兒子，處處和我作對。”，
“你錯了，我們在最困難的時候你那些女兒哪兒去了？她們孝順？是孝順你的錢吧？！”，
“可她們也是你親生，你爲什麼就偏要說她們不對，難道她們對自己的弟弟有仇？”，
“不，是嫉妒！”，
“可你兒子有什麼用呢？他只會寫寫畫畫與世無爭。”，
“你更錯了！你可記得他曾三次救過你性命？”，
“不行，我不能聽你的，你是死人，我二女兒和四女兒都信耶穌。”，
“那她們可曾告訴你，耶穌教導人要躲避少年的私慾？你年近80卻私、欲橫生，全然把自己的慾望嫁禍到兒子身上，你毀他的家，挑唆你的女婿們上門害他性命，你可知他纔是耶穌真正要保護的人？”，
“那我以後總得要和你埋在一起吧？”，
“早呢，你的罪還沒有認，你對兒子所做的一切遭到了鄰居們的譴責。”，
“你憑什麼說他曾三次救我性命？你想讓我從良心上自責，你撒謊！”，
“那好吧，讓我來幫你想起往昔的事，免得你再害他。”，
“你說？”。
一、
“四十六年前，你中年得子，你把女兒們都放到了親戚家撫養，這個兒子給你帶來了莫大的面子，你日夜不離地看着他，生怕他夭折，那晚大雨滂沱，雷電交加，我們在那土坯搭建的宿舍裡蜷縮在一起，深秋夜寒，兒子拼命喊着要出去，你第一次打了他，那時他纔剛剛一歲，但他仍舊堅持着要出去，我們夫妻抱着他便出了那座房子。”，
“可這跟他救我有什麼關係？”，
“你要返回去拿雨衣，但他死命拉住你不讓，你還記得當時的情景嗎？就在那一瞬間，房屋轟然倒塌，他不僅救了你也救了我！”，“我想起來了，第二次呢？”，二、“那是第二年的夏天，我們搬到了機關，那晚你一定要出去解手，兒子又死拉住你不讓，你沒打他，但你訓斥了他。”，
“想起來了，第二天一大早，門外放了根帶釘子的木棍，那晚機關失竊了。”，“如果你那晚出去，便沒命了。”。
三、
“那第三次呢？我完全不記得有第三次。”，
“剛剛發生，你當然不會相信，可你應該明白。”，
“你在爲你兒子添油加醋！”，
“哼！難道他不是你的兒子嗎？你好狠的心哪！他爲你差點兒送了性命。”，
“你胡說！”，
“我是亡魂，還有說謊的必要嗎？你可曾記得那女
人讓你泡酒嗎？”，
“記得，共泡了七瓶白酒，那是藥酒，給我治病的，這和他有關係嗎？”，
“兒子把酒全喝了，沒讓你喝一口，因爲你不能喝酒。”，
“分明是他貪杯，他本來就有酒癮，你在爲他解脫。”，
“你大錯！想想你的病，你能喝酒嗎？那女人想讓你喝癱了，好把你送到醫院，她不用照顧你，而她可以永遠霸佔你的錢包，因爲你給她許了願。兒子爲了你夜夜嘔吐，他就那麼貪杯嗎？他替你忍受痛苦，免得那女人來看到酒瓶不空責備你。”，
“可我們現在是夫妻呀？”，
“什麼樣的女人唆使你如此不知廉恥？如果半老徐娘還要懷春，那少女個個都要發瘋，你不該有的慾望使你失去了應有的理智，你可知她癱瘓在牀的丈夫也曾受到過同樣的戕害？她把自己打扮成落難孤寡，可知道各爲其子，他兒子可是你所生？你又爲什麼替人養子？她那兒子快五十了還依靠她騙錢養活，你甘受迷惑，替他人作嫁衣裳，你不該如此啊！”
“你走吧！你是死人，你左右不了我了！”。
“看吧，那女人必要害你性命，你的女兒們個個是幫兇，你們再也不要到我墳上來玷污我，你可知道我的墳墓已經乾裂？兒子永遠也不會再來，因爲他對生死已經感悟到終。”，
“你兒子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那夜，陰風怒號，這亡妻在夜空裡飄蕩，她沒有哀嚎，她在尋找兒子的行蹤，她不用再像活着時那麼溫柔順服，她要爲兒子討個公道。她到了二女兒那裡：“你，你這貪財的魔鬼！我剛剛死去，你就大鬧分家產，你把胸前的十字架打成金子的，你可知拜金者就如同拜偶像？不要再拿經上的話去轄制別人，耶穌不會認可你，他是窮人出身，他從不拿別人一根草，可你，卻架着他的名在騙錢害命，你可知道經上記着，唯獨褻瀆聖靈總不得赦免。再不要做那些假見證，因爲你的言行，許多人遠離了十字架。”。
於是，二女兒多年的偏頭痛又開始發作，她到外面的馬路上發瘋，躺在地上打滾，用頭撞擊那地，但頭被人用腳墊住了，是她曾一心一意想要害死的弟弟的腳：
“你起來吧，你無非是要錢，可我告訴你，經上記着，你若賺得全世界，失去了性命有何益處呢？起來吧，生命勝於飲食，身體勝於衣裳，手勤才能飯飽，起來回去吧，你有你自己的家，不屬於你的，縱使你得到了，時候到了，連你原有的也要拿去，你真正的產業你不愛惜，卻要貪婪別人的虛浮，你永遠得不到，因爲你動了殺人之心。”。
弟弟接着到：
“你自己的丈夫在外尋花問柳，你卻要挑唆年邁的父親與那不明身份的女人苟合，你無非是想借着狼爪掏肉，可我告訴你，你什麼也得不到，因爲她比你更狠毒，你只是她利用的工具，你爲你兒子，她更爲她兒子，時候到了，她也會害你性命，因爲在你對我動了殺機時，你已經喪失了人性，你的生命是死的；我不會參與你們的任何事，因爲我是新造的生命，轉告她們，你們不得是因爲你們不求，你們求也不得是因爲你們妄求，嫉妒是骨中的腐爛，活在嫉妒中你們會痛苦一生的。”。
二女兒的頭更加痛了，弟弟無奈而哀傷地接着到：
“不要再欺騙父親了，當他年邁無用時也用不着你們照看，倒是你們死死盯住他那點兒錢不放，你自比雅各會抓，豈不知你所行的比該隱還卑劣惡毒嗎？你所做的虛假見證不僅貽害了你的兒子們，也迷惑了其他人，他們都在等着你行神蹟讓他們的孩子不要刻苦學習而是等着天上掉下高考答案，你的無知比猶太人還甚，你的罪孽比埃及人還重，你玷污了《聖經》，你把自己擺在了主的位置上，你認爲誰配信誰就信，可你恰恰最不配！你有揀選人的權柄嗎？你高舉着《聖經》卻歌頌着撒旦，你只愛別人的錢，難道你不知道經上告訴人們：拜金錢和拜偶像一樣嗎？你還是罷手吧，其實你所求的那些從來與我無關。”。
弟弟多麼希望她能真正地被喚醒愛心：
“別對我說：你是誰的弟弟？我倒要告訴你們：誰是我的兄弟姊妹？經上的話只對人有用，對於魔鬼就是一把利器，他會穿透撒旦的胸膛！”，弟弟飄然而去，從此再也沒有弟弟。”。
亡妻對年邁的丈夫說：
“我曾經的丈夫，你聽見、看見了嗎？這就是你萌動不該有的少年私慾給你的孩子們所帶來的後果，你把一切都嫁禍在兒子頭上，只爲滿足你自己的虛情。”，
“我總不能和她離婚吧？”，
“那麼，你曾經和我結過婚嗎？你背叛了婚約，與別人的妻子結合，甘願與罪相伴，等到了審判的日子，你該如何交賬？”，
“我什麼都不信，我也不會接受審判！”，
“那你牀頭的《聖經》就是你女兒給你的枷鎖，難道你不同意耶穌的樸實真理嗎？”，
“你怎麼知道的？”，
“在你們共同*迫兒子，欲害他性命那天晚上，他在整夜爲你禱告，可你們卻算計着如何害他，我活着的時候也是完全不信的，可兒子的禱告聲傳到了我的靈魂，你知道墳墓旁柏樹的土爲什麼裂開？”，
“是管理員沒有澆水，也許你兒子去想拔掉那棵樹？”，
“你可真是鬼迷心竅了，兒子已經整整三年沒到我墳上來過了，他也許再也不會來了，他把該說的話對我已經說到無言，就是石頭聽了也會落淚，可你們的心比石頭還硬，比地獄的冰塊還冷！”，
“離開那女人吧？不是我自私，而是她來路不正，哪怕是個孤寡都不會給你製造麻煩，可你日後所依靠的還是你唯一的兒子，你再不要給別人當兒子了！遠離你的女兒們，她們是吃人惡魔，不把你吸乾榨淨她們不會幹休，你要清醒啊！”，亡妻遠去，又是大雨滂沱，他能擺脫自己的罪嗎？
深夜，他聽到兩隻野貓在拼命嚎叫，好不淒厲，便出門喝斥，不料那貓竄起向他抓過來，他躲過了，只見腳下掉下一物，低頭看去，是一根骨頭：
“這年月，貓也啃骨頭？！”，
“那是它們自己的，它們在廝殺，本來是搶另外的骨頭，但你制止了它們。”，
“它們在搶什麼骨頭？”，
“人的。”，
“誰的？”，
“先是你的，後是我的。”
“你是誰？”，
一道白光過去，他面前一堆凌亂的骸骨，是人的。
“你今天說的這個故事太沉悶了，讓我感到壓抑，彷彿在說你自己。”。
“其實，我並不想說，可你偏要提起。”。
“接下來你要去哪裡？”。
“我沒有離開，何談去哪裡？不過，我真得是要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別再說：我不告訴你。”，
“好吧，我要去一座古墓裡，兒時曾經常到那裡玩耍，現在那裡在打動土木。”。
“是那座遺址嗎？”。
“不是，哪兒那麼多遺址，都開發了，地下還有沒有安寧？先別問了，我會告訴你的。”。
前不久，我去了新開張的浩大的古城文物市場，那富麗堂皇、豪華壯觀的場面令我吃驚，我進去轉了一大圈，直轉到市場快關門下班，但我似乎在那裡惹了些麻煩，因爲回來時發現有人跟蹤，我搞不清楚到底爲什麼，但天生的敏感告訴我：我有點兒危險。
終於想起來了，我在古玩市場上發現了幾件所謂古董，我太直率，其實我只是靠直覺判斷，根本不懂什麼鑑定，要懂文物鑑定早發了！我告訴店老闆那件收藏不是那個朝代的，差了一千多年；當然，當代的書畫我比較自信，有許多是我老師們的作品，可那是臨摹的，於是我直接問老闆：
“這件高仿什麼價？”。
老闆驚異地看了我一眼，報了價格，大概看出我沒有買的意思，轉過頭，不再理會我，我又接着去參觀欣賞別的“寶物”了。但我卻始終覺得後面有人跟着，是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一直跟着我上了公交車……
（於西安市盛順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