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秋這一聲斷喝頓時讓胡月住了手,就是他這一走神的功夫讓那姓王的小子抓準時機在他胸口來了一下,刑秋慘叫一聲連連後退好幾步,換成平常人打架這一下少說也得疼上半天,但是刑秋的表情卻沒絲毫變化,他眉頭略微一皺,像是不解,又像是思考,僅兩三秒鐘之後,他像是瘋了一樣撕開自己的前襟,只見他胸膛上竟然留下一個漆黑的掌印。
“引屍入體?!王天一,你真是喪心病狂,竟然把自己煉成了活屍?!”刑秋咬牙切齒,雙目之中飽含憤怒。
那姓王的桀桀怪笑幾聲,仰天道:“凡夫俗子,就憑你也想跟我鬥?不自量力!不要說是你,就算是你師父現在也拿我無可奈何,你以爲我和王家那些毫無天分的人一樣?今天這鬼胎我是要定了!”
極度狂傲的笑聲加上他不屑與人的語氣讓我對此人更是憤恨,但我分身無術,此時正被他帶來的幾個行屍纏住無法脫身!
行屍顧名思義就是死人,但經過秘法煉製這些東西和常人無異,能行走而且渾身猶如銅牆鐵壁一般十分難纏,我從小對於打架雖然有點慧根,但是和這幾個鐵人一般的東西打起來卻是費力不討好,幾輪下來我已經是遍體鱗傷,身上的紙衣早就破爛不堪!
跟這些東西打架也沒什麼高深的,和街邊混混打架沒什麼兩樣,揪頭髮揮拳頭,我縱然有幾分蠻力卻和這些東西根本不是一個水平。
胡月這邊也看出來我吃力,但她此時也是無能爲力,只能站在桌子邊上聽從刑秋的意思,儘量護住這些黃香不滅。
可是還是出了意外!
那王天一看來不想跟我們繼續糾纏,眼疾手快,身子一動已經到了最外邊的兩個桌子前,他擡起腳朝着刑秋髮出一聲蔑笑,“刑天道,我王天一今天就讓你這廢物徒弟上天見你!”
嘭!
他一腳落地,原本插在桌腿旁邊的黃香係數覆滅,這一瞬間我明顯感覺周圍的空氣中一道起浪翻滾,鬼哭狼嚎的聲音霎時間充斥而來,那是一種極度怨恨和淒厲的哭聲,這哭聲而至讓人感覺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一般,僅僅這一下過後,世界仿若進入了一種短暫的絕對靜謐。
“王天一,你欺人太甚!”
這一瞬間,整個空間仿若都安靜了下來,刑秋這道聲音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炸響,再看他怒目圓睜,整個人身上的氣勢陡然上升了三分,他的身影清晰無比,在我看來甚至比往常還要高大幾分。
那是氣場產生的作用。
這一聲把胡月震的往後退了幾步,她眼神竟然都開始迷離起來,可見這一聲是包含了刑秋的內力在。
寧靜不過三秒,四面八方陣陣陰風捲席而來,揚起地上的無數沙石打在人臉上如同刀割一般,我這愣神的功夫,其中一頭行屍竟然朝我撲來,我一時沒有防備被跌倒在地,頓時這幾個行屍如同餓狼撲食朝我蜂擁而至,頃刻間我被它們包圍住,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從胳膊傳來,我慘
叫一聲看去,其中一隻行屍張開惡臭的血盆大口正死死咬着我胳膊上的肉!
“哇……壞人!”
也不知道怎的,從來沒怎麼哭的鈴鐺這時候驟然發出一聲啼哭,她拼命的在姓王的手裡掙扎想過來看我,無奈那姓王的死死攥住她,她畢竟是個孩子,根本掙脫不開。
“不要傷我兒!”
見姓王的欲對手中不老實的鈴鐺下手,胡月緊張道,她臉色通紅,眼眶已經完全紅了,看上去讓人心痛無比。
我藉着這個空檔翻身起來,被行屍咬住根本無法使這些又臭又硬的東西開口,我忍着疼痛翻身而起,咬着牙拼命的使勁一抽,火辣辣的疼痛頃刻間充斥大腦,熱血混雜着這些臭行屍絲絲拉拉的口涎流出,頓時血腥氣撲鼻而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我一邊躲避身後行屍的追擊,一邊想盡快找到對付這些東西的方式,就這時候,一道聲音在我背後響起:“本大人來也,你們這些茅坑裡的石頭,看到本大人還不下跪?!”
是柳靈郎!
我藉機扭頭去看他,就見這小子款款走來,兩三步已經到了我背後,這傢伙臉上帶着桀驁的笑意朝着追我而來的行屍一揮手:“纏!”
嗖——
門外也不知從哪兒飛來幾隻柳樹條,這拇指粗細的柳條軟韌無比,像是一條條騰空而起的靈蛇竟把這幾頭難纏的行屍紛紛纏住,行屍頓時失去行動能力,只能原地不死心的晃動。
“柳靈郎?!你們竟然有這等靈胎?!”我正朝胡月過去,驀然聽到王天一驚訝的呼喊。
再擡頭,就見刑秋已經到了他跟前,劈手將他手中的鈴鐺給奪了回來,我和胡月幾乎是立刻就衝上去抱鈴鐺,也是那一刻我才知道,爲人父母的心情,你可以爲了懷裡的這個小東西和天底下人爲仇!
“鈴鐺,鈴鐺……”胡月雙眼通紅,身上的紙喜服破破爛爛,頭髮雜亂非常,她不顧一切的抱着鈴鐺眼淚簌簌而下。
我知道此時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看到鈴鐺沒什麼大礙我稍稍放心,趕緊衝上前去和刑秋站在同一位置,這王八蛋姓王的,老子今天一定讓他不好過!
“罷了罷了……鬼胎沒有也罷了,沒想到你們竟然能遇到柳靈郎,也是走了狗屎運,但是即便我現在離開,你們恐怕也不能安生了吧?哈哈哈哈哈……”姓王的惋惜鬼胎與自己擦肩而過,失望過後臉上竟然顯露出十分變態的笑意。
話音落,他嘴裡忽然吐出半截竹子一樣的東西,朝着被柳條捆住的行屍一吹,那些柳條竟然紛紛鬆開。
“走,你們這些蠢貨!”
姓王的極度厭惡的朝着自己的行屍吼了一聲,接着如同鬼魅一般極速離開,至於那些行屍緊隨其後,速度竟然快到令人咂舌。
安靜——
院子裡陷入一時的安靜,桌椅板凳亂七八糟的橫在地上,我舒了口氣,看到鈴鐺沒事我心裡這塊大石頭
終於放下,本來想扭頭給刑秋道個歉,但話沒出口見他臉色依然難看非常。
“怎麼了?”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刑秋眉頭皺的更緊,“它們來了,今天晚上我們宴請的是十方小鬼,鬼差閻羅,現在黃香已斷,燒陰陽合疏的時辰也已經過了,現在……它們要來找咱們問話了!”
這一番陰陽怪氣的話說出來,我身上頓時毛孔閉合,渾身發冷。
它們?
難道這附近的小鬼都要來了?
驚詫了一口氣的功夫,我趕緊讓胡月帶着鈴鐺先回屋,柳靈郎嘰嘰的怪笑,“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已經到門外了!”
呼——
陰風吹開半扇家門,這半扇木門咣噹一聲磕在牆上,掀起一陣巨響。
我和刑秋兩人站在院中,被這一股股如同浪潮一般卷席而來的陰風吹的幾乎睜不開眼睛,最讓我覺得可怕的是,這陰風之中竟然吹進來好幾張山上的紙錢,好像有我看不到的人在院子裡拿着紙錢不斷朝我靠近一般。
刑秋臉色凝重,吩咐我趕緊把黃香點上,我不敢怠慢,應了一聲後趕緊去找剩下的黃香,柳靈郎幫忙扶桌椅,地上散落的盤子也得撿起來。
我胳膊一直在流血,但是這會兒已經顧不上疼了,把剩下的黃香找出來之後,什麼也顧不得,趕緊在每個桌子腿旁邊又點紛紛點上一把,黃香菸霧上來,院子裡終於稍稍平靜下來。
“這算完了嗎?”我一頭的汗,冷汗夾雜着臭汗,整個人從頭髮絲兒到腳指頭都在抖。
刑秋很是沮喪,搖了搖頭,“這次麻煩大了,王天一踩滅黃香,又拖延時間讓你和胡月冥婚不能順利舉行,這些都只是表面,他真正惡毒的是,你們冥婚不成,往後這些十方小鬼怕是不能放過你。”
我差點兒沒一屁股坐地上,指着院子裡那些燃燒飛快的黃香,“那這……它們已經吃了酒席,怎麼還不會放過我?”
刑秋十分疲累的瞥了一眼院子裡,“這些沒什麼好怕的,孤魂野鬼,驅了渡了都能對付,但是你聘禮已下,金童玉女已經把胡月接到你家,等於昭告陰間胡月和你已經結婚,但是陰陽合疏沒燒,等於欺瞞陰間鬼差,你說結果會是如何?”
這下我的心完全涼了,俗話說閻王好送,小鬼難纏,這不等於我騙了人,人家能放過我嗎?
“先去看看鈴鐺,實在不行只有等我們去縣城去找找他了。”刑秋嘆了口氣說道。
他?
我問刑秋是誰,刑秋搖頭沒說,我心裡擔心鈴鐺和胡月也沒多問,回到房間裡看了看,胡月和鈴鐺兩個人都沒什麼大礙,尤其是鈴鐺,這小妮子這會兒功夫竟然已經睡過去了,不過小手卻死死的攥住胡月,生怕自己親孃跑了似的。
“你胳膊上的傷口要趕快處理一下。”安慰完胡月,刑秋把我叫到外邊指着我的胳膊,“行屍劇毒,如果不及時醫治,七天過後必然會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