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老說的那句話,讓我在黑暗中思索了很久。
我現在幾乎可以肯定,譚老一定和關東姥爺他們一樣,都是經歷過30年前那一幕的人,當年的事情還沒有了結,一直延續到了今天,所以他纔會千里迢迢再赴南海,纔會發出這樣的感慨。
我也有些迷茫。我們都說,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再大的仇恨都會隨着時間的消逝而慢慢消失,可是他們究竟是爲了什麼呢,都那麼多年來還要耿耿於懷?
更悲哀的是,我覺得好像身邊的人都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卻只有我不知道,這種感覺是非常悲哀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露水下來了,打在身上又溼又冷,我在黑暗中獨自站着,感覺像是被這個世界遺棄了,
過了許久,瞎子走了過來,默默拍了拍我的肩膀,陪我站在那裡。
我低聲說:“瞎子,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麼?”
瞎子還在裝傻:“知道什麼?”
我淒涼地笑了:“瞎子,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瞞我。我知道,你們一直以來都在騙我,我也在裝傻。可是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騙我嗎?”
瞎子有些猶豫,眼光躲躲閃閃的,不敢看我。
我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說:“瞎子,其實,我一直是把你當成兄弟的……”
瞎子急得直撓頭,終於開口了,結結巴巴地說:“那個,那個,小七……俺也不是有意騙你的……”
我說:“那這到底是咋回事,你現在就跟老子好好說說!”
瞎子說:“是這樣,小七。開始的時候,確實是東家派俺來和你接觸的……”
我心裡咯噔一下,原來瞎子也是他們安排好的,難道他們也是一夥的嗎?
瞎子見我面色不對,趕緊跟我解釋,說:“小七,你別誤會,東家一開始是跟俺說,你一個大學生,來到獵場這裡,人生地不熟,這邊又都是粗人,讓俺多照顧你一些,沒別的意思。”
我才鬆了一口氣,按說小舅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身份,那讓瞎子照顧我倒是也對。
沒想到,瞎子第二句話就把我給驚住了,他說:“東家確實對你好。也是,你是他小舅嘛!不過他確實也下手狠,當時那個獵人,他不該直接給人殺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獵人?哪個獵人?!”
瞎子說:“還有哪個獵人?那個買你皮子的獵人唄!你忘了,那個賣白狼皮的獵人,後來死在大興安嶺的。”
我更加吃驚了:“那個獵人跟我有什麼關係?他不是被什麼動物給咬死了嗎?!”
瞎子直咧嘴:“狗屁!要不是你,他還能死?!”
我更加驚訝了:“啥?!你說清楚一點兒,他跟我有啥關係?他怎麼會因爲我死了?”
瞎子說:“具體俺也不大清楚。其實當時俺根本不在大興安嶺,還在長白山一帶。不過後來不知道東家得到了啥風聲,說是有人泄露了你的行蹤,還拿到了啥要命的東西,當時就帶着俺們一口氣殺到了大興安嶺,把那人給打死了。”
我還是不明白:“那人從我這裡拿到了啥東西?他拿到了啥東西?”
瞎子說:“就是那根大蛇牙。不過你裝得倒是挺像,當時東家給你看蛇牙時,看你的樣子,就跟沒見過一樣。”
我幾乎要跳起來了:“操,老子根本就是沒見過好吧!”
瞎子直咧嘴,分明是不信,說:“行吧,行吧,沒見過就是沒見過,就是沒見過好吧!”
我在那指天發誓,自己確確實實沒有見過,再三解釋,瞎子終於相信了,也是一臉驚訝,說:“那不可能啊!當時俺看得清清楚楚,東家最後審問了那老獵人幾句話後,從他手裡拿出來了那根大蛇牙。那老獵人明明確確地說,這大蛇牙就是從你那邊拿走的。”
我怒了:“他孃的,這王八蛋臨死了還造謠!老子一個收皮子的,又不是開牙醫店的,老子收那破蛇牙幹毛?!”
瞎子說:“俺當時也這麼想的,但是那個人說的話,俺們又不能不信。”
我說:“那人是誰,他不就是一個賣皮子的老獵人嗎?”
瞎子搖搖頭:“那人啊,能耐可大了。他前幾年在咱們獵場幹過,幹了有大半年吧,後來不生不息就走了。”
我說:“你是說他還是獵場的人?”
瞎子點點頭:“對,以前是獵場的人。”
我說:“那他爲啥要誣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