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察覺到她眼中的遲疑,知道,即使是攻擊龍爵飛的弱點,也一定是有風險的。
果不其然,停頓了片刻,宋寧接着說:“但攻擊他的弱點,有可能產生副作用,至於副作用是什麼,我也不知道,或許會變得再也無法控制,必須用神器消滅他,但往好了想,說不定,他就沒事了呢?”
可說實話,我怎麼都不願意拿他去冒險,哪怕你讓我自己去冒險我都心甘情願。
見我許久都沒有回答,宋寧輕咳了一聲,對我說道:“婠婠,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說罷,她便轉身去廚房收拾了,徒留下我站在那裡,手中拿着抹布,如同機器一般地反覆擦着桌子。
內心依舊是惶恐不安的,可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賭一把……
收拾完屋子,我又去房間看了一會兒龍爵飛,他依舊那樣躺着,一動不動,但身體已經漸漸冷卻下去了。
傍晚的時候,我一個人站在陽臺上吹風,夕陽照在我的臉頰上,我感覺渾身上下都被一道紅光包圍着。
也不知道這樣站了多久,直到我的背後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我抽支菸,不介意吧?”
我回頭,發現來的人是塗料。
靠在陽臺的護欄上,我輕輕搖了搖頭。
塗料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接着點火,然後深深吸了一口,動作很流暢和那天坐在八十八號門口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只是那樣看着他,一句話也不說。
陡然之間,他主動開口問我:“如果那個人一直這樣,你打算怎麼辦?”
“我……”
那一刻,我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我只想有一個人能陪我看半城煙火,我不求他會一直保護我,寵我,愛我,但我卻希望他能夠一直站在我的身後。
“有件事,宋寧大概沒有告訴你。”
塗料似乎看出我的猶豫不決,倏然對我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霎時間,我的心不由微微一顫,怔怔地看着他,問:“什麼事?”
他又深深吸了一口煙,接着,吐出一個長長的菸圈,對我說:“其實,他之所以會發狂,身體會那麼燙,是因爲……”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被另一個聲音打斷了:“塗料,你瞎說什麼?”
我回頭,發現宋寧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出現在我們的身後。
其實,我已經明顯感覺到,宋寧絕對有事情瞞着我,而且,是關於龍爵飛。
我雖然很容易相信人,但我並不傻,我知道宋寧其實知道這一切之所以會發生的原因,也知道,她選擇不告訴我,一定是另有隱情。
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一切,哪怕會遍體鱗傷。
“宋寧,我知道你瞞着婠婠是爲了他好,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她如果不知道,將來又會發生什麼?”
塗料右手的拇指和中指夾住菸頭,食指輕輕彈了彈菸灰,下一秒,他沉沉嘆了一口氣:“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
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宋寧竟然打斷了塗料的話:“夠了!”
我從來沒有看到過宋寧生氣,原來她生起氣來的樣子,看上去讓人有些害怕。
塗料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只是轉身往屋裡走去,擦身而過的瞬間,我聽到他說:“其實我從來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
那一瞬間,我看到宋寧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但很快便又恢復了正常。
倏然,她緩緩走到了我的身邊,就那樣看着我,夕陽將她的臉映得很紅。
“婠婠,我……”她有些欲言又止,頓了頓,好像終於做了決定似的,對我說:“好吧,其實,塗料說的沒有錯,我是應該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
我沉沉跳動的心臟像是被人猛地抽了一下,疼得我咬了咬嘴脣。
“龍爵飛之所以會發狂,身體會那麼燙,是因爲他的靈魂在和情思筆對抗。”
宋寧說道,那一刻,我陡然之間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她。
“什麼叫做他的靈魂在和情思筆對抗?”
我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我知道,這纔是我認識的龍爵飛,他是不會輕易屈服的。
“情思筆的作用,你也清楚,就是抹去他的記憶,但有些人意志力堅定,在自己最寶貴的那部分記憶受到衝擊的時候,自我保護意識就會被充分激發出來,這也就是他爲什麼會發狂的原因。”
宋寧說着,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的靈魂因爲對抗情思筆的作用而激烈地戰鬥着,所以,明明沒有體溫的身體也會因此而變得灼燙,更重要的是,一旦這種自我保護機制被徹底激發出來,他就真的成魔了。”
聽完了宋寧的話,我感覺腦子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敲了一下,身子也跟着失去了力氣,只能完全倚靠在欄杆上。
原來我看到的一切都只不過是表象,原來,龍爵飛從來都沒有放棄過自己。
難怪那個時候,他醒過來的瞬間,總是在說他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難怪那個時候,他會對我說,我讓他覺得很熟悉。
原來,他在努力地逼迫自己去回憶……
心口像是突然之間被撕開了一道口子,空蕩蕩的,好像會透風。
我只是默默聽着,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我知道,這一次,宋寧沒有騙我,更沒有隱瞞我。
“婠婠,你也不要太悲觀了,往好了想,如果他的意志力戰勝了情思筆的力量,那他的記憶就會完全恢復了!”
宋寧見我垂頭喪氣的樣子,輕輕拍了拍我的肩,對我說道。
我擡眸,迎面對上她的眼睛,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朝她點了點頭。
“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想辦法幫幫他,明天我們把他帶去墓地。”
宋寧的話讓我緊繃了神經,我不解地問道:“爲什麼……爲什麼要帶他去墓地?”
“你沒發現,只要他的自我保護意識起作用,身體就會發燙嗎?”
宋寧微微蹙眉,頓了頓,接着說:“那是因爲,他身體裡的陰氣不夠,這宅子雖然陰氣極重,但我們四個人,他只有一個人,始終是陽盛陰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