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瀟瀟也很驚愕,道:“二苗,你喝了那些水,會不會有事啊?”
“你沒看到我喝水之前唸了咒嗎?”丁二苗一邊畫符,一邊說道:“等我收了這裡鬼倀,滅了領頭的瘟鬼,也是一件大功德。”
看見丁二苗在準備,顧青藍也手忙腳亂地把防身弓弩拿了出來。
對於死人死屍或者鬼怪什麼的,顧青藍並不害怕,因爲這段時間見到的太多。
但是眼前的,卻是得了瘟疫而死的老鬼,這讓顧青藍難免心驚。萬一自己被傳染了,想想都可怕!
轉眼間,丁二苗已經畫好了符咒,吹乾水漬,遞給季瀟瀟和顧青藍,說道:“貼身裝好,百邪不清。”
說着,丁二苗把剩下的符咒,一起裝進口袋裡,收好揹包,背上雨傘,走出門來。
季瀟瀟和顧青藍緊隨其後,一起出門,站在暮色中東張[ 西望。
村莊裡依舊是死一般的沉寂。家家戶戶門前,那些癡癡呆呆的遊魂,還在徘徊打轉,也不知道他們都在幹什麼。
“這個村莊裡,所有的人,都死於瘟疫?”顧青藍打量着身邊的一切,問道。
丁二苗點點頭,道:“這裡以前是村莊,不過現在是亂葬崗……”
“啊?”顧青藍和季瀟瀟都吃一驚,扭頭左右打量,道:“怎麼我們看到的是……村莊?”
“沒開法眼,所以被鬼瘴所迷惑。”丁二苗笑道:“其實開了法眼之後,你們會看到更加寒心的場景。還是算了吧。”
頓了一下,丁二苗又說道:“不過等我滅了瘟鬼,這些幻象就會消失,到時候,你們還是會看到這裡的真實場景。”
說話間,只見村東頭那裡,刁德貴領着一個瘦子,遠遠地走了過來。
“來了,那個瘦子就是瘟鬼,這裡的瘟疫,就是他帶來的!”丁二苗壓低聲音,道:“看我收了他!”
說着,丁二苗緩緩擡腳,迎着刁德貴二人走了過去。
誰知道那個瘦子,可比刁德貴聰明太多。看見丁二苗迎着自己走來,他略一駐足,突然轉身欲逃!
很顯然,他看出了丁二苗是什麼人。
丁二苗也是早有準備,見機不對,立刻大吼一聲,將扣在手中的五行旗拋了出去:“五行追魂!”
嗖嗖的風聲裡,五行旗飄飄蕩蕩,由慢到快,追着瘦子而去。
瘦子一見丁二苗祭出法器,更加驚駭不已,化作一陣黃煙向東捲去。
一逃一追,頃刻間,五行旗和黃煙都消失不見。
“陰陽輪轉,五行追魂!”丁二苗拔劍在手,一口血霧噴在劍上,腳下倒踏罡步,運劍向東疾指。
村莊裡,那些癡癡呆呆的鬼倀,都是一聲尖叫,然後四散逃開。
可是沒過多久,那些鬼倀又圍聚過來,遠遠地看着丁二苗三人,眼神中有一點點畏懼,更有一點點好奇。
呼呼的風聲,從西邊傳來。
季瀟瀟和顧青藍扭頭一看,只見旗影翩翩,五行旗裹着一團黃煙,向這邊慢慢捲來。
“追魂!”丁二苗又一口血霧噴出,運劍一指,五行旗的速度立時加快了許多,裹挾着黃煙,來到了丁二苗身前兩丈遠的地方。
“靈寶法司大印,起……!”丁二苗一揮手,加蓋着茅山大印的紙符飛上天空,當頭罩定了那股黃煙。
靈寶法司大印的光圈,緩緩投下。
“大法師饒我,我有眼無珠,無意衝撞,還請饒了我這一回!”黃煙之中,傳來求饒之聲。
顧青藍和季瀟瀟,聽見聲音之後,都是一愣,怎麼這聲音,是個女鬼?
丁二苗也是一愣,隨後罵道:“荒唐,死了以後還要爲惡,竟然收鬼爲倀,意圖傳播瘟病之毒,還敢叫我饒命!靈寶法司大印,降——!”
茅山大印應聲而降,大放光華。
那股黃煙在威壓之下,漸漸不支,終於現出人形,果然是一個女人的模樣!
而且還是一個相當漂亮的女人,年紀不過二十,身材嬌小,脣紅齒白,身上碎花紅襖,腳下三寸金蓮。
丁二苗運劍指向天空的紙符,口中連連呼喝作法,不大工夫,靈寶法司大印落下,將女鬼收在其中。五行旗也停止了飛動,緩緩落地。
但是四周圍觀的鬼倀,卻依舊不走,還在遠處看熱鬧。
丁二苗嘿嘿一笑,猛地一揮手,一張紙符飛出:“茅山逐鬼大符,收!”
那道符咒如大鳥一般,朝着圍觀的鬼倀們撲去。
那些鬼倀這才知道圍觀有風險,於是發一聲喊,四散逃離。但是茅山逐鬼大符的速度極快,所過之處,慘叫聲不斷,那些鬼影也隨之被收入符中……
先前的刁德貴和他女兒刁珍兒,自然也不能倖免。
不到三分鐘,四周的鬼叫聲漸漸停止,茅山逐鬼大符,也飛了回來,落在丁二苗的手中。
在舉頭看四周,先前的黃色霧氣,消散了許多。但是身邊的房屋,也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
季瀟瀟和顧青藍四處打量,發現自己三人,正站在一處山谷裡,荒草連天,枯柳衰楊。但是打開電燈來看,發現草木之中,依稀可見斷垣殘壁。
這裡,只是一個村莊的廢墟而已……
空氣中,依舊瀰漫着淡淡的腐朽氣息。
丁二苗吸了吸鼻子,接過顧青藍手裡的電筒,掃射着四周,道:
“這是一個被瘟疫吞噬的村莊。應該是全村人都死在這裡,魂魄被瘟鬼控制,全部變成了鬼倀,挺可憐的。這些殘垣斷壁下面,到處都是白骨。”
季瀟瀟和顧青藍都打了一個激靈。
“本來以爲,找到了一個村莊,可以借宿一晚,誰知道卻是個鬼村。”季瀟瀟嘆氣、撇嘴、搖頭。
丁二苗砍斷了一棵小樹,走進草叢中扒拉了幾下,果然翻出一具屍骨來,皮肉全無,白森森的。
“這個,就是刁德貴女兒珍兒的屍骨。”丁二苗注視半響,道:“索性再辛苦一點,超度了他們吧。”
季瀟瀟點頭:“也好,把他們送走,免得以後害人。”
找了一塊相對平整乾淨的地面,丁二苗開壇做法。季瀟瀟和顧青藍在一邊打着電筒,權充護法一職。
用羅盤確定了方位,在地上擺好銅錢,銅錢眼裡插上線香,丁二苗正襟危坐,燒化了幾張紙符之後,手中掐訣口中唸咒: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幹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度人萬千;太上神咒,元始玉文;持誦一遍,卻病延年;按行五嶽,八海知聞;瘟鬼束首,侍衛我軒;兇穢消散,道氣長存!——急急如律令!”
三遍咒語念罷,空氣中的腐朽氣息漸漸消退,晚風吹來,清涼如水。
“二苗,好像你的咒語,非常管用哎。”季瀟瀟也感受到了空氣中的變化,嗅着鼻子說道。
“道家真咒,那還用說?”丁二苗一笑,取出剛纔收鬼的幾道符咒,繼續做法。
瘟鬼從符咒之中被放出,站在丁二苗的面前,眼神一片惡毒。
“你本來是個女鬼,爲什麼要女扮男裝?”丁二苗問道。
“女人容易被欺負,所以,我要做男人。”女鬼面無表情地說道。
丁二苗點點頭,又道:“這個村莊裡的人,跟你有多大的仇恨,你竟然將他們全部害死,還將他們變成癡癡呆呆的鬼倀?”
“這是一個邪惡的村莊,裡面沒有一個是好人,所以都該死!”女鬼咬牙切齒,原本俊俏可人的小臉蛋,現在一片猙獰。
丁二苗冷笑了一聲,道:“很好,你承認是你乾的就好。至於其他的事,我也不問了,到了冥府,閻羅殿上,你去和判官慢慢說吧。”
說罷,丁二苗收了這女鬼,放出了那些鬼倀。季瀟瀟和顧青藍幫着清點了一下,一共一百二十九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但是鬼倀非常癡呆,根本無法交流。
丁二苗嘆了一口氣,把那些鬼倀,全部鎖在幾道符中,繼續唸咒作法。
片刻之後,丁二苗做法完畢,符紙在夜風中飄遠,所有鬼倀和領頭的瘟鬼,都被一起打發走了。
“天色太黑,山路難行,就在這裡安營紮寨吧。”丁二苗撤了法壇,徵詢季瀟瀟和顧青藍的意見。
季瀟瀟搖搖頭,道:“這裡的廢墟之下都是白骨,而且還是得瘟疫而死的,想想就覺得堵心,怎麼住得下、睡得着?我看,再辛苦一點,找一塊乾淨的地方纔好。”
“就是就是,我也不喜歡這裡。”顧青藍點頭附和。
丁二苗聳聳肩,只好帶路出發。
三人向上風處夜行,走了一個多小時,勉強找了個藏風聚氣的山坳。清理了四周的雜物,生起火,三人圍火而坐,拿出那些包裝食品,開始晚飯。
可是晚飯還沒結束,丁二苗突然臉色微變,放下了手裡的滷豬蹄,向西方微微側目。
季瀟瀟和顧青藍也停止動作,一起順着丁二苗眼光看了過去。
只見夜色之下,飄飄蕩蕩,幾張黃色的紙符如同蝙蝠一樣飛了過來。
“怪哉!”丁二苗伸手一招,將那幾張紙符一起抓在手中,皺眉說道:
“怎麼我的符咒,送不走了?沒道理啊!難道這些瘟鬼,冥府也不敢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