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想歸想,現在身邊沒有萬人斬,丁二苗只得壓着胸中一口怒氣,走一步看一步。
“我看丁先生是心裡癢吧?”拴柱調侃了丁二苗一句,走上前側身而立,指着正廳後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丁二苗卻不動,衝着綠珠的背影說道:
“想必你的後院,關着的人就是小袁和小杜兩個。既然你要我們聽完你的故事,才肯放人,那我也沒辦法,只好聽你說完。後面的人,我也不去看了。你趕緊說故事吧,我等着。”
說完,心裡又想,難道這綠珠生性銀邪,竟然也喜歡威猛帥哥,找了這小袁和小杜,來給自己做面首?
綠珠的身體微微一抖,終於回過身來,道:“原來丁先生已經知道了?他們是在我這裡。”
“什麼?小袁和小杜被關在這裡,不行,我要去看看他們!”李偉年大驚失色,也不等丁二苗,直接順着拴柱手指的方向,大步而去。
暈,這麼衝動幹什麼?丁二苗沒好氣地斜了一眼李偉年,想了想,到底還是自食前言,擡腳跟了過去。
後院的面積,遠遠大於前院。一條碎石曲徑向前,穿過竹林,是一個三角涼亭。涼亭也只有三根柱子,泛着琥玻色的光澤。
“李隊長,李隊長快救我!”
一個悽慘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傳了出來,把李偉年嚇了一跳。他扭頭四看,大聲喊道:“小袁,是不是小袁?你在哪裡?”
丁二苗懶洋洋地一指其中一個亭柱,道:“別喊了,他在柱子裡面。”
“柱子裡?”李偉年湊上去,凝神細看。
果然,那根亭柱漸漸透明起來,冰柱一般,光影迷離虛幻。但是柱子之中,又有一根細細的柱子,保安小袁就被倒剪雙手,困在細柱子上。他赤着上身,胸前肋下,都是一條條黑色的鞭痕!
“李隊長,快救我……!”小袁在柱子裡,顯然可以看見外面的李偉年,痛哭涕零:“我被抓在這裡,已經三年了。李隊長,再不救我出去,我就真的要死了。”
“三年?”李偉年一愣,道:“你搞錯了吧,你昏迷之後,到現在還沒一個星期。哪有三年?對了,你爲什麼會在這裡?到底是怎麼得罪了……綠珠妹妹?”
“那是鬼府給他們製造的幻覺,沒有三年,就幾天而已。”
丁二苗懶洋洋地在涼亭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拱起一隻腿搭在椅子上,抱膝而坐,又對小袁笑着說道:“別哭,現在這座宅院的主人,是你們李隊的妹妹。你有救了。”
現在李偉年見了他的兵,還不要問長問短,大訴別情?恐怕沒有一兩個小時不會完,乾脆在這兒歇一會。
拴柱走上前,瞪着柱子裡的小袁說道:“你跟你們隊長,好好說說前因後果。要是有一句假話,別怪我不客氣!”
“是是是,我不敢說假話。”小袁似乎對拴柱十分害怕,看都不敢看他,只是拼命點頭。
丁二苗冷眼斜睨着拴柱,心中道,看看小袁怎麼說,如果小袁不虧理,卻被你們抓過來,折磨成這樣,你也休怪我不客氣!
“別急,小袁,慢慢跟我說,我會帶你們出去的。對了,還有小杜,怎麼沒看見?”李偉年手扶着柱子,一邊安慰小袁,一邊詢問小杜的下落。
拴柱手一指:“姓杜的在這個柱子裡,我沒放他出來,省的兩個慫包都在這裡哭,唧唧喳喳的,反而說不清楚。”
他罵別人慫包,卻全然不記得,自己昨晚在親水家園工地值班室,在丁二苗的萬人斬下,差點尿褲子的窘狀。
隨着拴柱的手指,另一根亭柱上,小杜的身影一閃,瞬間又消失不見。
柱子裡,小袁眼淚巴巴地說道:“李隊,都怪我們自己……。我和小杜,是最先到親水家園工地執勤的保安。那天沒有開工,我和小杜在工地上閒逛,無意中,發現了半個頭顱骨。”
頭骨?丁二苗心裡嘆口氣,已經大致知道了情況。一定是這兩個傢伙,把人家頭骨當球踢了,或者幹了別的什麼事。
果然,就聽到小袁繼續哭訴道:“我們把頭骨挖了出來,玩了一會兒後……,又在上面、又在上面……”
說道這裡,小袁低下了腦袋,不敢再說。
“又在上面幹什麼了?快說!”李偉年捶着柱子,焦急地催問。
丁二苗斜着眼看過來:“拿人家頭骨當尿壺,在上面撒尿了?”
“是……”柱子裡的小袁點點頭,哭着道:“小杜說這個頭骨很圓很白,可以做一個頭骨工藝花盆。於是我們就去挖了點野花,弄些土,把野花栽在花盆裡。又覺得養花需要肥料,就各自在裡面尿了一……泡。”
丁二苗差點笑了出來,這兩個傢伙,還挺有情趣的,做什麼頭骨工藝花盆?豬八戒吟詩,明明是個俗人,偏偏還學風雅!
拴柱氣呼呼地說道:“那頭骨,就是綠珠姐姐的。”
“你們兩個混蛋——!”
李偉年臉色鐵青,一拳砸在柱子上,怒不可遏:“你們怎麼可以這樣,褻瀆死者骨骸!現在落到這一步,根本、根本就是你們自作自受!”
想到廳中綠珠的絕代芳華和各種悽楚可憐,竟然被自己手下的兩個混蛋所褻瀆,李偉年火冒三丈,罵了幾句以後,胸中依然怒氣難平,背過身去,不再看小袁,呼吸粗重吭哧有聲。
“李隊,李哥,千萬不要丟下我呀!”小袁哭得更加厲害,涕泗滂沱:“李哥,你當初培訓我們的時候,你說大家要團結,要像兄弟一樣,不拋棄,不放棄!李哥,求求你不要放棄我……”
不拋棄不放棄?丁二苗聽着又是有一樂,難不成這李偉年,還是鋼七連出來的?許木木的戰友?
許久,李偉年才轉過身來,恨恨地問道:“後來呢?你們把綠珠的骸骨,最後怎麼處理了?”
“後來沒了啊,”小袁哭着說道:“當時剛剛尿完,就打了個冷顫,然後醒來的時候,我和小杜就在這裡了。”
李偉年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好吧,我給你們跟綠珠妹妹求個情,然後回去,再找到綠珠的骸骨,好好地安葬了,算是給你們贖罪。”
綠珠足不出戶,聲音卻飄了過來:“兄長費心了。那點骸骨,不過是小妹在人間的一點念想,葬不葬,原本無關緊要。現在骸骨被這兩人所污,我已經命拴柱引鬼火焚去,不必以爲念。”
頓了頓,綠珠的聲音又道:“今夜敘話過後,這兩人就勞煩兄長和丁先生帶回去吧。此等惡俗無德之客,白白地髒了我的地方。”
李偉年對着正廳的方向,鞠了一躬,道:“多謝綠珠妹妹不計前嫌,我代表小袁和小杜的家人,向你表示感謝。”
丁二苗無奈地搖頭,看來今夜裡,綠珠的故事是註定要聽完。
如果自己帶着萬人斬和其他法器,大約可以打破鬼府,直接帶走小袁和小杜的。但是現在要是用強,幾乎沒有一點把握。與其冒險,和這女鬼撕破臉,倒不如在這裡留一夜,聽她綠珠絮絮叨叨講故事罷了!
心裡正在計較的時候,拴柱卻笑嘻嘻走上前,對那柱子裡的小袁說道:“喂,姓袁的,你馬上就可以走了,不如,我們再玩一次遊戲吧?”
小袁立刻渾身顫粟如篩糠,口中卻道:“好啊,大管家,我們很久沒有玩遊戲了,今天玩個痛快。”
明明怕的要死,卻口不應心,說好久沒玩遊戲了。可見,這小袁小杜二人,在拴柱的手下,吃了多少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