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安靜中,時間緩緩地流逝。
衆人坐在陣裡,只覺得心神安寧,靈臺空明,有入定般的感受。先前的陰冷和畏懼的感覺,此時完全不復存在。
只有丁二苗,睜大雙眼,看着面前的羅盤,絲毫不敢放鬆。
十二點一過,羅盤的指針突然一跳,瞬間指向西南!
丁二苗猛地一擡頭,只見西南方一道亮光,夾在城市的霓虹燈光中,正向這邊飛來。
那亮光的亮度並不是太高,初始速度也不是很快,似乎是一個移動光源,在向這邊勻速接近。但只是一轉眼的工夫,那亮光突然加速,電射而來!
丁二苗忽地一下蹲起身,順着亮光的來路看去。
幾乎就在這一瞬間,亮光已經拖着長長的尾巴,衝到了陣東南角的一顆大樹之前,圍着那棵大樹轉了起來!
兩圈轉過,忽然咔地一聲,那顆大樹已然被從中斬斷,轟然倒地!
葛文旭和王浩嵐等人坐在陣中,無不駭然變色。
驚愕中,那道白光嗤嗤有聲,繼續飛舞,在樹林裡穿梭來回,頃刻間,又放倒了七八棵大樹,摧枯拉朽一般的力量,恐怖無比。
這一瞬間很長,似乎又很短。但是也只在這一瞬間,王浩嵐和葛文旭等人,都是冷汗淋漓。
丁二苗把握着機會,在白光漂移到最後一棵大樹前的時候,猛地一把銅錢撒上了天空,同時運劍急指,口中大喝:“陰陽無極,人間有法,十字銅錢錐,斬——!”
空中一陣叮噹亂響,銅錢迅速組合成一把十字劍,呼嘯着向那道白光衝去!
看到丁二苗突然出手,那個秦文君吃了一驚,忽地一下站了起來。
本來這道白光,在斬斷最後一棵樹之後,應該會自動退去的,大家也就安全了。所以秦文君沒想到,丁二苗竟然會出手攻擊。
霎那間,銅錢劍已經呼嘯而至,和白光在空中相撞。只聽見轟地一聲巨響,火光迸發,發出流星炸開時那種耀眼的光芒。
瞬間的亮度,讓大家無法睜眼,紛紛扭頭避讓。
等到亮光閃過以後,大家回過頭來,卻見一切已經風平浪靜。懸掛着頭髮指甲的最後一棵大樹,也在這場撞擊中,被攔腰炸斷,倒在地上。
而丁二苗已經跳出了陣外,仗劍四顧,雙目如電。
“二苗,你沒事了吧?”季瀟瀟第一個衝出陣外,跑到丁二苗的身邊,拉着丁二苗的胳膊問道。
“我沒事的瀟瀟,大家都沒事了。對方劍氣已經散盡,短時間絕對凝聚不起來。”丁二苗一笑,拍了拍季瀟瀟的肩頭,又快步走回羅盤前,盯着羅盤看了起來。
“王浩嵐,通知趙國一!讓事先安排的人,在距離這裡三十五里、西南方偏僻地帶,開始搜索,妖人就在那一帶,千萬別讓他再跑了!”盯着羅盤看了一分鐘,丁二苗突然衝着王浩嵐大叫。
在出發之前,丁二苗的那一番吩咐,就是在安排抓捕妖人的計劃。王浩嵐親自給趙國一通了話,讓他在城市四郊安排明暗警力,嚴陣以待。
現在丁二苗躲過了飛劍之禍,還通過覌察,確定了妖人飛劍出發地的具體位置,抓捕,已經有了具體的方向。
王浩嵐點點頭,立刻通知趙國一,即刻展開行動。
與此同時,丁二苗一揮衣袖,已經把骨科醫院的孫院長夫婦倆放了出來。
“孫正陽,現在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你們夫妻倆,帶着我的五行旗,直飛福洲城西南郊,幫助警員們抓捕齊天高。如果成功了,我自然有好處給你們!”丁二苗說道。
孫正陽和楊柳不敢拂逆,點頭道:“願意效勞。我們這輩子,毀在齊天高手上,也恨不得殺了他!”
丁二苗點點頭,屈指打出幾道固魂咒,幫助孫正陽夫婦,暫時提升修爲。然後,丁二苗一揮手,五行旗飛上天空。
孫正陽夫婦倆一點頭,鬼影縱身飄起,卷着五行旗直奔西南,瞬間消失不見。
“王浩嵐,現在好辦了。”丁二苗回過頭來,說道:
“你再通知趙國一,注意我的五行旗行蹤。只要我的五行旗在某一處盤旋,那麼妖人就一定在那裡。只管在附近搜索,保證可以活捉妖人。”
王浩嵐點點頭,準備給趙國一再打電話。
“還有……”丁二苗突然壓低聲音,說道:“那對鐵膽,我們要拿回來。”
“明白。”王浩嵐一點頭,又把電話撥給了趙國一,溝通細節。
這時候,陣中的所有人都撤了出來,顧青藍打着電筒,把地上的銅錢,一枚枚地收起。
秦文君走到丁二苗的面前,抱拳道:“丁兄道法通天,能用法器對付劍氣。據我所看,這道行,還在當年的大鬍子道人郭偉豪之上啊。”
丁二苗緩緩搖頭,道:“那道劍氣長途奔襲而來,在樹林裡,又連續斬斷了十來棵大樹,劍氣已經是強弩之末,所以我才能一鼓作氣,以茅山十字墜,擊散了那道劍氣。要是一開始就出手,我也不是對手。”
說着,丁二苗走到最後一棵斷樹之前,打着電筒,尋找散落的銅錢。
衆人也一起圍過來,看着斷開的大樹,心有餘悸地驚歎。
燈光的照射下,只見一枚銅錢散落在大樹周圍的草叢裡。丁二苗拾起銅錢來看,心中驚駭不已。
那銅錢只剩下半枚,刃口整齊,顯然是被劍氣從中劈斷的。
而且,銅錢拿在手中,依舊是很燙手的感覺。可以想見,那一瞬間的威力。
衆人四下尋找,接連撿起數十枚殘破的銅錢。每一枚都是一樣,被整整齊齊地從中劈斷,如同事先彈過墨線一樣,絕對的不偏不倚。
秦文君也從草叢裡,撿起半枚銅錢拈在手中,超然神往,道:“時隔百年,再次見識到這飛劍的威力,還是當年的勢如長虹,可是故人已經難尋蹤影。……嗚呼,哀哉!”
神態間,一片故人不再的惆悵感。
季瀟瀟哧地一笑,學着秦文君的口氣,道:“時隔幾個小時,又看到你在說謊,還是先前的臉不紅心不跳。可是,你的鬼話再也沒人相信,……嗚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