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想不通的關係
等周煥章檢查完周承澤的功課的以後，回到主屋就看到沈瓔已經靠在榻上睡了過去。身上蓋着一個毯子，應該是奴才怕她着涼給蓋上的。
雪飛見周煥章回來了，就要行禮，但是卻被周煥章擺擺手給拒絕了，他指了指榻上的沈瓔，示意不要吵醒她了。雪飛也是會意，只是福了身子，便垂着頭往後站了站。
周煥章走到沈瓔的身邊，將沈瓔給抱起來送到了牀上，又讓雪飛他們伺候沈瓔擦個身子和更衣。
自己則是走了出去，“李福安。”
“王爺。”李福安趕緊走到周煥章的身邊。
周煥章想了想，說道，“明日去告訴王妃一聲，沈瓔要安靜養胎，其他的院子若是沒事兒就不要來打擾了。”
“是。”李福安垂着頭答應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聽說王妃頭一天去了如墨居的夫人們正打算去給沈瓔道賀請安，有的甚至還想着趁着這次機會能和沈側妃套套近乎什麼的。
沒成想，王爺身邊的李福安居然直接過來傳話說是，因爲沈側妃需要安靜養胎，所以各個院子的請安都免了，並且在側妃陽臺期間，大家沒事兒也就不要來了，免得擾了側妃的清淨。所有人只能是就此作罷。
沈瓔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周煥章已經是進宮了。
雪飛伺候沈瓔起身，說道，“昨兒主子睡着了，還是王爺把主子抱上牀的呢。”
“懷孕以後，特別容易犯困，我也沒辦法。”沈瓔攤手。大家都在笑。不過，大家也是心裡高興，王爺和側妃的情誼深厚，這也是個好事。
“哦，對了。”雪飛說道，“今兒一早，李福安就給西院傳話，說各個院子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來請安了，免得擾了主子的清淨。”
“那太好了，王爺果然是最懂我了。”早晨起來聽到這個消息。沈瓔的心情也算是不錯了。至於顧錦薇，沈瓔也算是想明白了。
不管顧錦薇怎麼拿話來噎她，那也不過是心中不平罷了，算是一種發泄吧。反正只要周煥章是向着她的，至於其他人。她還有什麼好在意的？
這麼想着，沈瓔的心情也就跟着好了很多。
不過，關於昨天周承澤說的那件事，沈瓔還是記在心裡。
她本想着孩子之間，不用有這麼大的間隙，所以她也是沒有反對周承澤和顧錦薇的倆孩子來往，甚至在小的時候，還經常帶着周承澤去小花園找倆孩子玩。
但是。事實證明，隨着年歲的越來越大，當年單純的孩子也是會長大的。
上一輩的關係好惡。已經是不可避免的影響到了孩子們，這就註定是一個無法逾越的鴻溝，妄想填平，是永遠也不可能的。
自然，沈瓔也從來沒有妄想過去填平這個鴻溝，只是想着在雙方大人的基礎上。孩子們的關係能夠不那麼差，也就算是心滿意足了。不過現在顯然我是不可能了。
既成事實已經擺在了那裡。那就得去正視了。
沈瓔也不着急去喊周承澤回來，先看看他今天的感覺再說吧。
下午周承澤回來。情緒明顯的不太高。悶頭吃飯，也不像平時那麼活潑了，沈瓔看在眼裡心裡就明白了。
任誰平時本來關係處的好好的小夥伴，忽然有一天不理你了，且不說孩子了，就是大人也會心塞一陣子吧。不過，成年人一般自我調節能力比較強的，多自我開解開解也就罷了。
但是，換成孩子估計也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用過午膳，東西都給撤下去了。周承澤情緒低落的趴在桌子上，悶悶的說道，“孃親，我今天不想做功課了。”
“不想做就不做了，”沈瓔無所謂，反正孩子還小，也不差這一天，“你若是不想做了，就去和父王說明爲什麼，看父王怎麼個意思。”
“咦？孃親都答應了啊。”周承澤的注意力被短暫的調開了，他直起身子看着沈瓔。
沈瓔露出一個很是無賴的笑容，“孃親答應了又不作數，是要你父王答應才行。你的功課向來都是你父王做主的，這塊孃親也不擅長，自然是不做主的。”
“那您剛纔還答應我？”
“反正又不要錢，自然就是隨便回答嘍。”
“孃親……”周承澤對沈瓔也是無力的，“您就不要耍我了，好不好。”
“我哪裡耍你了，”沈瓔表現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我只是站在我的角度去考慮問題而已，並沒有站在你的角度，你就覺得我耍你了？這道理好像不太對把？”
周承澤一愣，隨即低下頭去沉思。沈瓔見周承澤沉思的樣子，嘴角勾起一個笑容，但是嘴上還是不依不饒的說道，“你也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要站在你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啊，這樣子未免也太自私了。”
周承澤聽到這話怒氣衝衝的擡起頭，卻沒想到看到的不是沈瓔耍無賴的神情，反而是面帶微笑的看着他，眼神中也透露着鼓勵。
這一瞬間，周煥章似乎就有些明白了沈瓔說這話的意義在什麼地方。
他抱着沈瓔，“孃親……”
“沒事兒的，有什麼委屈就和孃親說，你放心，孃親永遠都是站在你這邊的。”沈瓔撫摸着周承澤的腦袋。
“那……父王會站在我這邊嗎？”
“這個不好說，”沈瓔誠實的搖搖頭，“你父王他只能站在一個相對公平的位置，但是他不能絕對站在你這邊，畢竟那邊的是你的兄長和長姐。”
“但是，是他們先不理我的。他們今天就完全就拿我當透明人了，根本就忽視我。”周承澤滿臉委屈，“我都不知道我錯在哪裡了，他們就要這麼對待我。”
“或許他們有他們的考慮吧。”
“那也要告訴我爲什麼啊，”周承澤滿臉委屈，“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哪裡得罪他們了，他們就突然不理我了。”
說着，就要哭出來。沈瓔看着也是心疼，但是有些東西註定他這個年紀無法明白的，沈瓔嘆了口氣，說道，“兒子，你知道周承煦代表着什麼嗎？”
“我知道，”周承澤很明白的點點頭，“他是王府的嫡子，就是未來的世子。”
“……你是怎麼知道這個的？”沈瓔以爲他還不明白。
反倒是周承澤覺得理所當然，“是啊，我們在一起玩的時候。其他府裡的孩子都是這麼說的，他是嫡子，我是庶子。我未來只能封侯爵，但是周承煦就是未來的寧親王啊。”
“……那你沒有什麼想法？”沈瓔頓時有些擔心，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年底的孩子居然成熟到了這種地步，不過是五六歲的年紀，就已經搞清楚了嫡庶尊卑，地位等級。
不過，周承澤的反應讓沈瓔也算是鬆了一口氣，“能有什麼想法，這都是註定的。而且，父王也和我說過了，就算是以後封侯，也會不讓我受苦的，那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嗯？你和父王說過這個事兒了？”沈瓔意外，見周承澤點頭，立刻瞪大了眼睛，“我怎麼不知道？“
滿心期待周承澤能夠給一個滿意的答覆，卻不想這熊孩子假模假樣的咳嗽了兩聲，然後給了一個讓沈瓔忍不住想要直接揍人的答案，“這是男人之間的話題，女人就不要插嘴了。”
“臭小子，我是你親孃，你再敢跟我拿一下試試？”沈瓔惡狠狠的瞪了周承澤兩眼，周承澤還真哆嗦了兩下，纔不情不願的說道，“是父王問我的，所以我就主動說了啊。”
“這還差不多。”沈瓔這才又靠了回去，但是還是覺得不解氣，又起來伸手捏了捏周承澤懶蛋，“以後不許這麼對孃親說句話，聽到沒有。”
“嘶……孃親你輕一點兒，哎哎，指甲指甲，指甲太長了！”
“我問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聽到了！”周承澤趕緊回答，免得再次受苦。
沈瓔這才心滿意足的放開了周承澤，心道既然周承澤明白這些，那說起來顯然就簡單多了，沈瓔醞釀了一下語言，纔開口說道，“那你知道孃親和周承煦的孃親關係如何？”
“很明顯，不好啊。”周承澤理所當然的聳聳肩，“您和她一向都不好，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
好吧，這也知道。沈瓔徹底的被打敗了，“那你知道爲什麼周承煦就不搭理你了呢？”
“這個……”沈瓔一步步的引導過來，她覺得既然周承澤都能知道嫡庶尊卑的關係，這個問題絕對是難不倒他的。果然，他想了想，試探的說道，“那是因爲孃親懷孕了嗎？”
“沒錯，”沈瓔讚賞的點頭。
但是，周承澤卻有不解，“孃親懷孕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嗎？就算是孃親生了弟弟妹妹，那周承煦也是嫡子啊，我的弟弟妹妹那也是我來照顧啊，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沈瓔覺得自己的兒子和別人家的似乎有些不一樣？明明很簡單就能想明白的關竅，但是到了自己兒子這裡就成不可理解的點了。
沈瓔嘆了一口氣，說道，“兒子，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個名詞叫做假想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