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海的街頭行人來來往往,如今比之曾經更加戒備森嚴的特高課,一輛黑色的汽車在特高課的院落停下,李士羣身穿黑色西服神情氣爽的走了下來,看着面前的特高課,瞟了一眼自己的公文包,自己的大好前途都在這裡了,於是快步走向了小野次郎的辦公室。
小野次郎看着李士羣滿臉笑容的走了進來,就知道託他辦得事情辦好了,於是看向李士羣道。
“李老哥,看來昨晚你一切都順利?”
“是的,小野課長,諾,這是錄音帶!”李士羣說完從公文包掏出了一個錄音帶遞給了小野次郎。
小野次郎接過錄音帶,放到錄音機裡,摁下按鈕,蕭山與李士羣昨晚在明月閣的對話就在小野次郎的耳邊響起,小野次郎雙眸閃爍着明亮的目光仔細地聽着二人昨晚的對話,聽完了以後,內心不禁閃爍着一絲疑惑,面對死亡,這個昔日的對手就這麼果斷地出賣了自己的戰友,難道幾年未見,他真的變了,變成了一個只有利益與活命的劊子手了,但是在真真切切的錄音面前,小野次郎內心自我安慰道,看來再鐵血的軍人也是善變的,而後壓下了內心的疑惑,看向李士羣道。
“李老哥,很好,事情辦得漂亮,放心,我說過的話不會食言的,這張是岡村寧次將軍的手令,你就拿着這個手令和謝天先談吧,畢竟你二人熟識,談妥了,我再見他!”
李士羣聽完小野次郎的話,內心暗自冷笑,這種出力不討好的惡人都讓我當了,你還真是有手段,但是現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於是接過小野次郎遞來的岡村寧次的手令,只見上面寫道。
“中村君,謝家勾結重慶政府,暗中抗日,命南京憲兵隊,對謝家一干人等格殺勿論!”李士羣看着這手令,日本人還真是威逼利誘,雙管齊下呀!
“放心吧,小野課長,我今晚就約見謝天,一定勸說他倒戈向我們!”
“那我就期待,李老哥馬到成功,等你的好消息了!”
小野次郎說完,李士羣就轉身離開了小野次郎的辦公室,而此刻大渝商會內,蕭山看着面前的謝天,長長的吐出一口濃煙看向謝天道。
“小天,接下來,就該你出場了,李士羣一定會拿出我與他昨晚的錄音,到時你就依計行事吧!而到了那天貴叔、林可歆、嫣兒都會配合你行動的!”謝天聽完蕭山的話正色地點點頭,就在這時伴隨清脆的電話鈴聲響起,蕭山向謝天點點頭,於是謝天起身接過電話,耳邊響起了李士羣的聲音道。
“是謝天嗎?”
“是我,李老哥,有什麼事情嗎?”
“蕭山不在呀,是這樣,我這裡有些重要的東西想給你看,不如今晚百樂門見!”謝天聽完故做詫異說道。
“重要的東西呀,那用通知山子嗎?”
“那到不用,你過來就行了,蕭山那就先不用通知他了!”
“那好吧,那晚上我們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李士羣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謝天掛斷電話向蕭山點點頭,蕭山就明白是李士羣要約見謝天了,於是起身來到窗邊,點燃一支香菸,看着窗外的上海,嘴角微微上翹道。
“好了,我也該去見見周佛海了!”
蕭山說完就轉身離開了,謝天看着蕭山的背影,雙眸不由得閃爍着擔憂的目光,內心充滿了自責,都怪自己,一場危機就這樣來臨了,這次就是自己死也要保住他們,謝天內心暗自發誓,那雙眸的目光更加的堅定了。
今天正好週末,這幾日忙着與岡村寧次對接上海的情況,雖然對接的七七八八,但是岡村寧次還是客氣的讓周佛海今天就在家休息一天,而這也正和周佛海的心意,於是周公館,周佛海穿着一身休閒的運動服,帶着金絲眼鏡,在花園裡曬着太陽,看着最新的經濟報紙,喝着茶。
這時,明媚的陽光下,身穿黑色西服的蕭山來到了周公館的花園裡,看着正在曬太陽的周佛海,微微一笑來到周佛海的身旁,周佛海看着面帶笑容的蕭山隨和的說道。
“小山,今天不忙了,有空過來看看你叔父呀!”
“是呀,叔父,今天正好沒什麼事我就過來看看你,對了,唐姨呢,她沒有在家陪您嗎?”
“她呀,和幾個婦人去逛街去了,到晚上纔回來,說是逛完街,洗洗澡,和她們打幾圈麻將,女人嘛,就這些愛好!”
“是呀,您公務繁忙,還好在上海唐姨她結識了幾個朋友,不在您身邊,您也樂得清閒!”
“哈哈哈哈,你小子,這是調侃你叔父!”
周佛海聽完蕭山的話流露出高興的笑容,他還真喜歡這清靜的週末,一時間在明媚的陽光下,二人之間充斥着一種溫馨而快樂的時光,蕭山點燃一支香菸,看着明媚的陽光,藍天白雲,突兀語氣一變,充滿了落寞道。
“藍天白雲,暖暖春日,清靜而舒適,但是這樣美好的日子恐怕今後不再有了,這岡村寧次與小野次郎一來上海,就將影佐禎昭和影佐昭月遣送回國,恐怕我們的好日子也到頭了!”周佛海聽着蕭山突然落寞的話語,一時間內心也充滿了疑惑,看着蕭山那深邃擔憂的目光不似作假,於是看向蕭山道。
“小山,我看你是杞人憂天了,我看這岡村寧次挺隨和的,他似乎並沒有想對我們南京政府的官員動手呀,你多慮了吧,再說現在先生、我、你的地位他們日本人找不到第二個中國人能代替!”蕭山聽完周佛海的話,冷冷一笑道。
“叔父,是嗎?那你恐怕不知道吧,小野次郎曾化名爲韓非在南京的大渝商會和小海身邊潛伏了大半年,還有謝家管家阿城的兒子阿正其實是一個名爲千葉的日本人,不僅僅在謝家潛伏了幾年,還在我這上海的大渝商會潛伏了大半年,我們所有與重慶方面走私的證據如今都掌握在小野次郎的手裡!”
周佛海聽着蕭山的話,一時間在明媚的陽光下,頓感那陽光格外的熾熱,滿頭冷汗,趕忙起身,正襟危坐,雙眸閃爍着一絲驚慌的目光看向蕭山道。
“小山,你說得都是真的,那如今這千葉在哪?岡村寧次看到證據了嗎?”
“叔父,千葉已經死了,岡村寧次應該已經知道,但是證據沒有交到他的手中,還在小野次郎手中,他們的終極目標是我,是想將我和大渝商會連根拔起,所以現在岡村寧次纔對您相敬如賓!”
周佛海聽完長舒了一口氣,沒有在岡村寧次手裡就好,還有周旋的餘地,不過又一想無非就是走私的證據,頂多也就是個貪腐的罪名,以自己如今的地位與權勢,他們能如何,於是寬慰到蕭山道。
“小山,你不如給先生打個招呼,無非就是些貪腐的證據,你擔心什麼,有先生在,他日本人不敢拿你怎麼樣!”蕭山聽完周佛海的話,一陣冷笑,而後雙眸閃爍着正色的目光看向周佛海道。
“叔父,如今事情已經這樣,我們也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我也就不瞞你了,運往重慶走私的物資有一半都運往了抗日前線,我們不旦旦是走私,其實是爲國效力!”周佛海聽完蕭山的話一時間怔住了,目瞪口呆的看向蕭山道。
“什麼!抗日前線!爲國效力?爲那個國,中國?小山,我曾經警告過你,不要玩火自焚,這樣,先生都保不住你的,你,太讓我失望了,我告訴你,小山,這件事情,我從頭到尾都以爲是走私,我無非就是接受你些賄賂,可與我無關,這個簍子你自己擔吧,叔父幫不了你,先生也幫不了你,你可不能賴上叔父呀,叔父也幫了你不少忙,我還有一家人呢,你是孤身一人,無所謂,你看着叔父幫過你的面子上,就不要牽扯到你叔父身上了,好不好!”
周佛海看着蕭山先是震驚,而後說着說着就是氣憤與憤怒,到了最後帶着乞求的目光看向蕭山說道,蕭山看着周佛海那情緒極速變換的目光,搖了搖頭道。
“叔父,我來南京政府後,你對小山也不錯,不是到了危急關頭,我真不想牽扯你,讓你知道這些事情,但是現在您想孑然一身不可能了,李士羣已經投靠了小野次郎,他所有的事情都清楚了,他昨晚還來勸說讓我把所有的事情推給謝天,好保全他與我,但是就沒提到你,您與他的關係我不用多說,他一定會讓日本人連同我和你一起搬到,從今往後他是才先生手下第一人!”
蕭山說完,周佛海癱坐在椅子上,滿頭的冷汗順着臉頰流淌,腦海迴盪着蕭山的話,是呀,他李士羣不會放過自己的,而後又帶着乞求與驚慌的目光看向蕭山道。
“小山,那你就按李士羣說得去辦,將所有的事情推到謝天的身上,你親口告訴岡村寧次這件事情與我,與先生無關不就行了,他李士羣還能怎麼樣,我們先他一步向岡村寧次坦白吧!”
蕭山聽着周佛海的話,這些漢奸還真是一個德行,大難來臨各自飛,而後蕭山掏出了一個迷你錄音機,看向周佛海道。
“謝天,是我的戰友,我是不會都推到他的身上,你想下船現在也不可能了,你還是先聽聽這個吧!”
蕭山說完摁下了按鈕,昔日謝天在南京與唐海的對話在周佛海的耳邊響起,周佛海聽着錄音機裡的對話,腦門上的汗更加的多了,內心已經掀起了波濤洶涌,一遍又一遍聽着錄音機裡謝天與唐海那驚人的談話,一時間周佛海內心除了震驚、惶恐,還恍如隔世,一時間回憶着昔日的種種,最後目光震驚而憤怒的看向蕭山道。
“從一開始,你就在設計我,其實你和謝天就是軍統那邊安排過來的臥底,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們在設計我!”蕭山聽着周佛海那憤怒的話語,一陣冷笑,而後看向周佛海道。
“叔父,你說我設計你,我承認,但是如果不是你們內心的貪慾,我能設計到你們嗎?您要看開些,其實你們如今也算是爲國效力,這些年你和先生在爲日本人賣命,整日奔波,怕是你們身在局中,難以看清了,德國在蘇聯已經開始節節敗退了,強大的美國也因爲日本人的自不量力加入了戰局,而意大利人只會託德國人的後腿,德國戰敗是必然的,而日本呢,一旦蘇聯騰出手來,美國騰出手來,他還能蹦躂幾天,雖然現在我們中國局勢危急,但是不怕告訴你,美國人已經研製出***了,一顆足以毀滅一個城市,那天美國在日本丟個幾顆,日本人的戰敗是必然的,您醒醒吧,現在迷途知返還來得及!”
周佛海聽着蕭山對世界格局分析得如此通透,一時間目瞪口呆,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這些蕭山是從那裡知道的,自己都不知道,怕是重慶政府也沒有如此清楚世界的格局吧,其實蕭山說出這一番格局,完全是憑藉着自己前世對歷史的瞭解,周佛海看着蕭山那清明的雙眸,知道蕭山的話不是空穴來風,要是真的這樣,自己的結局恐怕會比現在更慘呀。
一時間二人沉默了,花園裡,清風徐來,但是在周佛海的內心卻是狂風瀰漫,過了許久周佛海似乎明白自己也下不了船了,恐怕只能和蕭山他們綁在一起了,一榮俱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