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已經在晚宴上被撐得幾乎要翻白眼兒,但是斯科皮最後還是盛情難卻地塞下了那塊來自他的新任魔藥教授極力推薦的覆盆子蛋糕。當他放下精緻的甜品勺時,他毫不驚訝周圍所有人都因爲過於飽食而顯得有些精神力不太集中。
而這個時候,就好像爲了證明自己真的不是叫他們來聽自己說故事似的,斯拉格霍恩抽出自己的魔杖,點了點桌子,那個只剩下了一點兒碎末蛋糕和黏糊糊的果醬的蛋糕立刻從桌子上消失了。在斯拉格霍恩掏出魔杖的那一刻,斯科皮注意到扎比尼條件反射似的動了動,而他的動作很快就被德拉科制止了,鉑金貴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甚至連眼神都沒有過多的變化,他輕輕地伸出手在扎比尼的手背上拍了拍,然後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就好像喝下了一劑鎮靜劑似的,高個子的斯萊特林稍稍放鬆了下來,滿臉陰鬱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所有的人都瞪着空蕩蕩的桌子,就好像那上面隨時會跳出一隻巨怪似的。斯拉格霍恩晃了晃他那明晃晃的禿頭,銀白色的鬍子跟着滑稽地動了動,在吃下了倆大塊蛋糕之後,他的肚子大的幾乎要把自己那件紫色天鵝絨的禮服撐破。
這個肥胖的老頭清了清喉嚨,忽然毫無前因後果地說:“在吃飽了之後,或許你們從來不曾擔心過,那些殘羹冷炙會被怎樣處理。”
在一個角落裡,一個身影立刻變得緊繃起來——她幾乎就像是一個從昏睡狀態被弄醒的人一樣激動,下一刻,就好像課堂上所有人熟悉的哪樣,一隻手高高地舉了起來,就像一個旗杆似的,筆直而有力比指向天花板。
………如果你在現場,你就能切實地體會到,滿臉欣喜和狂熱的赫敏格蘭傑究竟能令人多麼地不安。認真權衡片刻,斯科皮決定低下頭開始玩自己的手指——他當然知道赫敏在期待些什麼——但是就他對斯拉格霍恩目前的印象來說,哪怕是吃撐了……呃,沒錯兒,哪怕是吃撐了閒得慌,這個老頭也不像是個會關心家養小精靈工作的人。
所以赫敏註定要失望。
“它們被送到家養小精靈那裡去,教授。”赫敏一字一頓認真地回答,“那些可憐的小精靈,永遠在無償地爲我們服務着,而我們之中的有些人始終不知感恩。”
開始了。衆人:“………”
“呃?”斯拉格霍恩顯然沒料到話題忽然一下提升到這麼高的境界,他眨了眨眼,沉默了片刻之後,遲疑地說,“啊,是的。你是……對,格蘭傑小姐,你的觀點很獨特——家養小精靈,啊哈,畢竟那些醜陋又偏執的東西確實總是生活在屋子的陰暗角落裡——”
斯科皮無力地捂上了臉。
赫敏憤怒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不過在赫敏跳起來之前,斯拉格霍恩已經轉過身,將話題引向了自己想要的那個方向。他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看上去就像一隻興奮不安的肥碩田鼠:“你們誰還記得鄧布利多發現的龍血的第十二種用途?”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致斯拉格霍恩教授寵愛的“魔藥精英們”。
……好吧,在斯科皮能瞭解到的世界觀來說,至少赫敏格蘭傑肯定是知道的。但是很可惜現在她大概沒有心情來好好回答這位跟她理念完全背道而馳的教授的所有問題。於是場面忽然變得有點兒尷尬,斯科皮坐在椅子上不安地挪了挪屁股,雖然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但是忽然也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起來。
眼神飄忽着,飄着飄着就到了身邊某個斯萊特林的身上。
……
天吶,他的睫毛真長!
…………不對,這不是重點。
四年級斯萊特林囧着臉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但是很快地他發現自己做不到,因爲他幾乎是在下一刻就發現,此時此刻的斯萊特林王子臉色看起來究竟有多差——就好像剛剛有人強迫他喝下了一整杯狼人藥劑似的。
想問問他是不是還好,但是出於某種微妙的原因,斯科皮發現自己有點兒開不了口。於是他放任自己像個傻帽似的緊緊地盯着高年級斯萊特林,放任自己的目光在對方鉑金色的腦袋上燒出一個坑兒來——
直到他發現德拉科動了動,然後用一種懶洋洋地、拖長了尾音的強調平靜地說:“是爐竈清潔,教授。龍血的第十二種用途是用作爐竈清潔。”
“完全正確,馬爾福先生,斯萊特林加十分,西弗勒斯應該爲擁有你這麼優秀的學生而驕傲。”斯拉格霍恩終於活了過來,他轉向德拉科,幾乎是感激地給斯萊特林狠狠地加了十分,後者回了他一個無力而勉強的微笑。
然而他們的魔藥教授顯然不在乎這個,而是自顧自地繼續道,“一種昂貴的、古老的清潔試劑——在上個世紀,貴族們還用薑汁清潔劑來打理自家過於厚重窗簾,直到這個世紀初,鄧布利多發現了龍血!”
斯科皮注意到德拉科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一種神奇魔藥材料,被用在各個領域,甚至是愛情魔藥——”
“我們在上個學期學過隱身藥劑,其中就會用到龍血,教授。”
“隱身藥劑——龍血的第七用途,格蘭芬多加三分,謝謝你,格蘭傑小姐。”
赫敏低聲嘆息了聲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因爲這個誇獎,臉頰變得紅撲撲的——看來她是氣夠了。
而這個時候,斯科皮從餘光注意到,德拉科正下意識地輕輕用掌心摩擦着另一隻手的手腕處——他又帶着他那雙奇怪的手套,是的,從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雙手套幾乎沒有離開過鉑金貴族,他幾乎去哪兒都帶着它,那雙皮質手套製作精美,並且顯然是爲他量身定做的,尺寸大小完美地貼合在他的指間,將之襯托得更加修長。
“我的孩子們,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想必是你們那狡猾而聰明的校長更有其他的打算。”斯拉格霍恩略有所指地說,“這也就是我們今天的話題——龍血。”
胖男巫再次揮了揮魔杖,一桶綠糊糊的、冒着泡粘稠腥臭的東西忽然憑空出現在了桌子上,發出很大響動,桌子甚至發出了不堪負重的吱呀聲,裡面不少液體飛濺出來,距離它最近的那個拉文克勞被濺了一臉,和他臉上的雀斑形成了可笑的鮮明對比。
不少女生髮出了小聲的尖叫。
而斯拉格霍恩似乎對這個效果很滿意,他笑嘻嘻地說:“新鮮的龍血——孩子們,和你們見過的過期貨不一樣,新鮮的、還熱乎的龍血。我敢說沒有門路是絕對搞不到的——鄧布利多那個狡猾的老狐狸,他知道我最近正在研究一項顛覆性的發現——”
“教授!”斯科皮忽然提高了嗓音。
“——龍血可能具有第十三種用途。這個大膽而瘋狂的猜想甚至來自一個不靠譜的傳說,在南非,總有黑巫師相信沐浴龍血能讓人在某種契機下成爲長生不老的——”
“教授!”
“——噢,好的,是的——格雷特先生?”斯拉格霍恩不滿意地停下了自己的偉大演講,不得不轉向打斷自己的發聲源,“出什麼事兒了嗎?”
“我忽然肚子疼。”斯科皮長吁一口氣,彎下腰,捂着肚子,“我想我必須要提前回到斯萊特林的休息室去了——”
魔藥教授有些錯愕地張了張嘴,而後緩緩地說:“當然……當然,如果不舒服——”
“我可以讓馬爾福先生陪我回去嗎?”斯科皮扶着椅子邊緣,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很虛弱地站了起來,“已經接近宵禁了,城堡裡太黑……”
斯科皮眨眨眼,彷彿忘記了自己已經四年級,理直氣壯地說:“我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