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比賽項目結束了。
在龍爪子底下走一遭得到的好處就是,自打哈利在醫療翼睜開眼睛開始,他發現霍格沃茨終於又變得友好了起來——也許是塞德里克說了些什麼,總之現在赫奇帕奇不再看見他就吹鬍子瞪眼睛了,而羅恩·韋斯萊也在哈利醒來的下一刻趴在他牀邊哭得鼻涕都流了出來以表達自己的懺悔之心,而拉文克勞……的秋·張,似乎也開始願意偶爾在魁地奇訓練場上跟他說說話,交換一些經驗。
至於斯萊特林,哈利從來不敢對這些少爺小姐們要求什麼,看在梅林的份兒上,他們能取下那些可笑的徽章而不是準備帶着它過聖誕節,光這件事兒就值得哈利圍着格蘭芬多的長桌跳一圈草裙舞。
但是他沒能高興得太久,在十二月初的某節變形課結束時,哈利正忙着努力將自己那隻還長着鳥啄的天竺鼠塞進籠子裡,麥格教授在講臺上向所有人宣佈了一個可怕的消息——
他們聖誕節不能回家了。
………不,不對,這纔不是什麼可怕的消息。
可怕的是他們將會擁有一場舞會。
一、場、舞、會。
真真正正的舞、會。
走出變形課教室的時候,格蘭芬多黃金男孩壓低了聲音,不可置信地說:“梅林的襪子!我上哪兒去找一個姑娘跟我來一段舞?!”
“你必須這樣,哈利。”赫敏認真地打斷了好友的話,“麥格教授說了,勇士們是必須要作爲開場舞的主角的,哈利,去找一個姑娘陪你好好完成這個,或者,嗯,男孩。”
哈利面無表情麻木地點點頭:“我想這就是三強爭霸賽第二個項目了。”羅恩非常給面子地再一旁咧開嘴傻笑起來,直到赫敏把變形課本狠狠地拍到他的臉上。
“別傻了。”赫敏轉身向哈利,面容變得和藹起來,“你能成功的,看見了嗎,那些姑娘都在衝你傻笑呢……要知道,你是霍格沃茨的勇士……之一,而且你剛打敗了一條龍。”
“是它打敗了我。”哈利無奈地說,“我得跟你說多少遍,我暈過去了,而那條龍把所有的蛋都塞到了我的肚子底下——就好像這樣我就能孵出龍寶寶似的。”
赫敏深呼吸一口氣不做評價,而羅恩則顯得非常樂觀。“無論如何,你年紀最小,卻打敗了塞德里克和那個布斯巴頓的漂亮姑娘,第二的好成績,比你高的是克魯姆,一個國際巨星——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羅恩樂呵呵地拍拍哈利的肩,“放輕鬆,哥們,你能成功的。”
聽着羅恩不痛不癢的話,哈利頓了頓,微微眯起湖水一樣碧綠的雙眸,略微微妙地問:“羅恩,你已經有舞伴了嗎?”
羅恩怔了怔顯然沒想過這個問題,老老實實地搖頭:“呃,沒有。”
“還是難道你去年留級了而我卻對此一無所知嗎?”
羅恩挑高眉就像被冒犯了:“嘿,我去年考試成績還不錯!”
“那你這麼開心幹嘛?”哈利搖搖頭,“難道你不是也缺一個姑娘跟你來上一段優美的舞?”
“也許是個小夥子。”赫敏瞥了滿臉通紅的韋斯萊男孩一眼,嘲諷地嗤笑。
“哦,也許我們能拿繩子套一個?”羅恩十分天真地異想天開。
哈利無力地莞爾:“在你拿出繩子的那一刻,馬爾福就會殺了你。”
“還有聞教授。”赫敏同情地補充。
羅恩猛地剎住腳步,站在原地愣了愣,直到他的倆位好友已經完全走遠了,這才恍然大悟地反映過來,然後紅髮格蘭芬多怒氣衝衝地高聲怒吼:“嘿!——誰說我要去邀請那個小斯萊特林啦!——該死!等等我!”
……
爲了證明自己真的沒打算去邀請斯科皮,所以羅恩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這件事後來被稱爲羅恩·韋斯萊的黑歷史——
他跑去邀請了布斯巴頓的芙蓉·德拉庫爾……當然啦,他也被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在之後的幾天,羅恩的表現都像魂魄出竅了似的,魂不守舍,並且極易受到驚嚇。對於這件事兒,就連喬治和弗雷德都非常體貼地沒有拿出來嘲笑他,並且還踏破天荒的安慰他來着——“每個男孩都在年輕的時候有過不切實際的幻想,我的小弟弟”在某次早餐桌邊,羅恩要將燻肉往抹了果醬的土司上放的時候,喬治同情地安慰道。
“——羅恩,喬治說的對,你不能因此一蹶不振——還有你,哈利!如果你們動作在不快點兒,好姑娘都要被選光了。”又是一節魔藥課上,老早就宣佈已經有了一個秘密舞伴的赫敏充滿了優越感地對好朋友們說,“哈利,如果你再不快點兒,你恐怕不得不跟斯內普教授跳開場舞了。”
羅恩倒抽一口冷氣,差點兒打翻自己的墨水,“赫敏!”他憤怒地低聲咆哮,“有時候你的笑話真的很可怕。”
格蘭芬多姑娘對他揚起一抹假笑,然後翻了個白眼。
“纔不呢!就連那個油膩膩的老蝙蝠都已經有了舞伴。”哈利無力地將自己的頭砸向面前的羊皮紙,墨水在他的額頭上蹭上了不少墨跡。
“我纔不相信呢。”羅恩嘎嘎怪笑。
“是西里斯。”哈利撓了撓頭,把自己原本就亂七八糟的頭髮弄得更亂了,他的這個舉動引起了格蘭芬多個別姑娘的傻笑——最近她們總這樣,哈利十分疲憊地說,“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西里斯跑去邀請了斯內普。”
——“我假設,我沒批准你們在背地裡討論教授們的隱私——格蘭芬多扣十五分,波特先生,韋斯萊先生還有,格蘭傑小姐。”
如同絲綢般柔滑的嘶嘶嗓音在格蘭芬多三人組身後響起,三人背脊一涼,最後每個人的後腦勺都被一本厚重的魔藥練習冊狠狠地拍了一下。
赫敏揉了揉腦袋,嘟囔着“我一個字沒說,都怪你,哈利”,然後伸長脖子往四周望了望,確定了斯內普教授已經走遠之後,她縮回脖子,聽起來十分興奮,嘴角翹起,“看見了嗎?斯內普在害羞,百年難得一見,我覺得我沒白活着。”
“哦赫敏,我覺得我要吃不下午餐了。”哈利怪聲怪氣地繃着臉道,然後下一秒,他和羅恩兩個人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團。看着兩個滿臉寫着“缺心眼”的男孩,赫敏收起笑臉,無奈地搖搖頭將注意力重新放回了自己面前正在寫的魔藥基礎藥性分析論文上。
………
而事實上,煩惱的當然不止哈利和羅恩。
年輕的斯科皮·格雷特先生最近也恰好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在德拉科第三次嚇跑來邀請斯科皮的人時,年輕的斯萊特林終於開始試着反思去一件事兒,或者說一個事實——如果聖誕節舞會開始之前,他再不找個什麼理由跟德拉科分開那麼一倆天,恐怕他就不得不在聖誕節來臨之前打包回家了。
看着掩面跑遠的七年級赫奇帕奇姑娘,斯科皮忍無可忍地踹了德拉科一腳:“看在梅林的份兒上,人家是來邀請我的!”
“開什麼玩笑?她比你高了一個頭。”德拉科理所當然地說。
“可是你也不該嘲笑人家。”
“真冤枉,我可什麼都沒說!”斯萊特林王子不屑地噴了噴鼻息。
“對,你就是這樣!”斯科皮誇張地學着他噴了噴鼻息,“滿臉不屑來着!有沒有?!”
德拉科瞧着愣了愣,片刻之後衝滿臉義憤填膺的小斯萊特林揚起一抹假笑,拿腔拿調地說:“哦,親愛的斯科皮,你還小,怎麼會明白這麼一個道理:一個玻璃心姑娘肯定不合適斯萊特林。”
於是在院長們宣佈舞會存在的第二個星期的週二早餐桌上,就連哈利·波特都按捺不住地在大庭廣衆之下邀請秋·張去跳舞的時候,斯科皮正滿臉是血地將一片切好的燻肉塞進碧翠的嘴巴里:“你倒是輕鬆,你在斯內普教授宣佈舞會的第一天就有了阿斯托利亞,潘西有了阿爾法,就連佈雷斯……好了佈雷斯,我不是要嘲笑你,只是你真的不該去邀請我師兄的,那是個變態,活生生的,你們只是被他道貌岸然的外表欺騙了。總之你現在也有了一個布斯巴頓的漂亮姑娘是不是——”
“你聽起來就像一個怨婦,格雷特先生。”德拉科滿臉悠哉地將厚厚的黃油抹到土司上,然後扔進斯科皮的盤子裡,“喏,吃這個,別老盯着碧翠,它可比你健壯多了。”
斯科皮低頭看了一眼,挑剔地哼了一聲:“黃油太多了!”
德拉科黑着臉將土司拖了回去,下一秒盤子就消失了,一個光潔乾淨的瓷盤重新出現在斯科皮面前。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拉文克勞的秋·張委婉地拒絕了哈利的邀請,並向他說明自己已經答應了塞德里克的邀請。
“虛榮的女人。”德拉科嘖嘖不屑地搖搖頭,“她只是想跟全校宣佈有兩個勇士邀請過她罷了——”
鉑金貴族的話說了一半忽然噎在喉嚨裡,斯科皮疑惑地擡起頭向四周看了138看書網他就明白德拉科之所以話說半句變無語凝噎的原因——
因爲在被秋·張拒絕之後,哈利甚至沒有象徵性地表達一下遺憾之情,就好像他決定就要在這個早餐時間結局他的舞伴似的——哪怕現在整個禮堂——包括一半以上的教授的目光都在隨着他移動,人們盯着哈利,看着救世主繞過拉文克勞長桌(一些姑娘露出失望的眼神),邁着矯健的步子,掛着視死如歸的表情,向斯萊特林長桌走來。
“他瘋了。”潘西冷靜地評價,然後將一勺布丁優雅地送入口中。
斯萊特林的大多數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過頭,饒有興致地準備看一場鬧劇——
在德拉科灼熱得幾乎能把人燒個對穿的目光掃射下,哈利大腦放空,站在斯科皮面前,清了清嗓子,以整個禮堂都能聽見的音量清晰地說:“那麼,格雷特先生,您或許願意跟我一同參加一場舞會,並作爲我開場舞的舞伴?”在心中默揹着見鬼的《貴族禮儀指南》,哈利微微彎腰,身體前傾約十五度,掌心向上,伸出了自己的手。
禮堂裡鴉雀無聲。
教師長桌邊,聞信教授放下了手中的銀質刀具,緩緩地探起頭。
格蘭芬多長桌邊,羅恩猛地抓住身邊赫敏的手,緊張得像是忘記怎麼呼吸。
斯萊特林長桌邊,哈利面色一片寧靜,事實上,只有他自己知道,現在他的大腦裡只剩一堆在瘋狂尖叫的漿糊。
德拉科猛地沉下臉,銀灰色的雙眸淡漠地上下打量着格蘭芬多救世主。
唯獨斯科皮,作爲整個禮堂裡唯一一個還活着的人,他飛快地掃視了周圍一圈之後,然後伸出自己的手,在哈利的掌心飛快地拍了拍,說:“哦,好啊。”
德拉科將手中的餐具扔回自己的桌子上,毫不猶豫地站起身離開了禮堂。
在他身後,是炸開了鍋的霍格沃茨禮堂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