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窗外飄着一些細雨,教室內,語文老師正在上課,高二年a班的同學們緊張的做着筆記,一直以來上課非常鬆懈的茉莉感覺到了空氣微小的壓迫感。
不愧是貴族學院的頂尖的班級,她緩慢的擡頭望着江景譽的那個方向,窗外麻雀拍拍翅膀飛走了。
課桌上都是一層灰塵。
他已經三天沒來上課了。
白色的花園別墅。
白色的窗紗輕輕被清風揚起,在寧靜的客廳裡悄無聲息的蔓延。少年憂傷的坐落在潔淨的窗邊,低頭望着那一簇乖巧蒼白的小花上。
“譽。”
樸媛媛站在門口,她的身影被籠罩在白紗之中,嘴角的笑紋就如秋水的漣漪,她的聲音溫柔,也如晨霧一般輕。
風吹揚起江景譽白色的衣領,他側過頭,微微揚起的嘴角乾淨並且純潔的望母親大人。
“是,母親大人。”景譽很敬佩自己的母親,她三十歲家裡發生大轉折,家族面臨着破產的危機,她如此軟弱的女子打理着整個江氏集團公司,無數人不服從她的身份,可她柔軟堅韌的內心堅強得好似完美無缺,把任何的事情都照料得非常好。
“還不舒服嗎?”樸媛媛微笑着捧着食物靠近,她知道兒子最近心臟有些復發,眉宇間新長出的那條細紋卻是擔憂所導致。別人說這孩子像她,她倒是覺得他像他爸多去了,並且還是得了遺傳病。
樸媛媛望着窗外迷濛的雨霧。
“沒事沒事,我這幾天好多了,明天就可以上學了。”江景譽站起身來,微笑着接過母親送過來的午餐放在牀上的架臺上,盤着腿坐在牀上,開始在樸媛媛柔和的目光下進食。
樸媛媛擔憂的望着兒子蒼白的臉色,這是譽手術後第一次生病,她原本以爲換心術以後他應該就不會生病了纔對。
“不用再休息幾天嗎?學校那邊我會和校長請假的。”
“不,不用了母親,在家裡躺累了,也想要多多的運動一下了。”
“好。”樸媛媛輕聲的說,“但你要注意一下身體知道嗎?你好幾個朋友打電話過來,但是當時你睡着了。”
“嗯,知道了。”
樸媛媛再嘮叨一下就離開原地,腳剛踏出譽的房間電話也就瘋狂催促她去處理事務了。
景譽放下湯勺,就拿起手機翻看通訊錄,一直翻到最底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失望與脆弱。
正在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他高興得胸口直疼。
……
休息時間的女廁所裡,茉莉怔愣的聽着手機接通的聲音。
他生病了嗎?
這是她糾結再三所打的第一次電話,她沒想要說點什麼纔好,但是就想聽聽他的聲音,打通電話的同時心裡居然也期待着轉爲忙音。
“喂。”
手機裡邊還是那把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即便有點沙啞,但是她聽出來了。
因爲手機接聽得太快,她還沒想好該說些什麼,怔住在那裡。
“你……那個,生什麼病了?嚴重麼?”她在腦海裡拼命的收集了半天,終於找到一句適當的話。
“嗯?我沒事啦,明天就可以來上學了,別擔心我,但是你打電話給我真的好開心呢。”電話裡頭依然是江景譽開心得裂開嘴巴露牙齒的感覺。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去吃飯了。”茉莉還沒等那邊說話急急的掛上了電話,因爲翼賢已經拜託女生來敲廁所門了。
茉莉走出廁所後就看見翼賢站在不遠處等着她,她略微有些複雜的望着他,淡淡的喊了一聲。“走吧,去吃飯了。”
於是他們倆並肩而行,韓翼賢一路上仰慕者衆多,如果平時活力少女茉莉肯定會與這些花癡眼神大戰個三百個回合了,但是現在似乎被某些問題困住了,只是低頭想着自己的東西。
他們各走各的,茉莉並沒有發現翼賢身後開始慢慢凝結成薄薄的冰花,再緩慢的釋放着自己冷氣。
連窗外的細雨也似乎感受到了他們微妙的關係,試圖要叫醒還在沉迷自己思維當中的茉莉。
一路上走到飯堂的這一段路,兩人都沒有講過一句話。
“你最近變得好奇怪。”翼賢終於是忍到爆炸了,於是當坐下來的那一刻他擡頭問她。
茉莉愣了一下恍過神來,盯着翼賢看,“有嗎?”
他就是發現不對勁了,她眼神很恍惚,也會一直那樣的盯着他看,好像試圖想要透過他看到什麼東西一樣,實在令他心情很是煩躁。
“你前天接聽的到底是誰的電話?告訴我。”他如鷹一般的眼神灼灼的盯住她,不放過她臉上表情的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
他一這麼說,茉莉就開始不樂意了,這樣子太沒有空間了,而且,這樣子的翼賢太可怕了,她腦海又開始恍惚起小時候的記憶影像,開口,“爲什麼?你不相信我。”
“我是你的男朋友,我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這麼的心虛。”
“我纔沒有心虛,但是我不想告訴你。”茉莉身形一僵,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講,如果他知道她靠近他是因爲他是聖母學院的學生。
“爲什麼不想告訴我,你在掩飾些什麼不能說的秘密。”該死的,他一下子就感覺腦海中的血液蹭蹭直上,只要張開嘴就可以噴火的程度了。
“你幹嘛這麼兇我?難道這就是你韓翼賢喜歡人的方式?”現在她頭腦都開始不清晰了,只想把東西移到另外一個位置點火了。
“該死的,你知不知道我會很擔心?我不說的原因是等着你告訴我啊。”韓翼賢悶吼,真的被她氣到了。
一下子茉莉不知道該如何作出反應,她只是無辜的望着他,什麼都不說。
飯堂裡因爲她和翼賢的小吵鬧而變得聒噪了起來,個個都站起來看,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翼賢盯着她的表情,見她把嘴脣咬得更緊了,到底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想知道,也想去了解。
於是翼賢反手把飯盒一甩,飯菜甩了一地,引起一陣驚呼,轉身離開。
茉莉默默的望着撒了一地的米飯,默默的蹲下,把飯盒撿了起來。
不是她不說,而是還沒有最好的時機去說,並且她也想要知道里面的答案。
她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試圖蔓延到心底最黑暗的角落,再把一些模糊的輪廓包圍起來。
放學時候雨停了。
雖然還沒到很夏天的季節,南方也許不怎麼有冬天,所以夏天也來得快。豔陽把樹上的葉子照得澄亮,濃密樹葉間還透着點小星光打在陰影上。
放學,迎面吹來的風帶有暖暖的感覺,她呆呆的行走在夏天的馬路邊,因爲才停雨,路上的行人也少,今天她沒有等翼賢自己一個人就先走一步了。
她的眼神就像迷路的孩子。
暮色漸起。
天空漸漸染上暈紅。
不知過了多久。
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響了起來:
“鄭茉莉,你怎麼會在這裡?”
寂靜的道路兩旁是蔥蔥郁郁的綠木,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下午的熱氣也消散了些,夕陽紅色的色彩籠罩着大地,李弦鈴提着書包站在陰暗的影子裡,棕色的頭髮隨風飄揚,眼中的寒光讓草木中的溫度更是低上了一分。
“你來幹什麼?”
茉莉側過臉大量着現在的環境,她居然走到了一家大宅的面前,這裡很大很大的別墅,到處都是豔麗的花圃,心中猜測,難道這裡就是李弦鈴的家?
她就這麼漫無目的行走,居然也會遇到認識的人,只能說,世界真小。
“哦?這裡是你家嗎?我就不可以是路過的?”茉莉望着李弦鈴白淨的臉蛋,似乎比以前見到她的樣子下巴變尖了,她明明很多東西已經放下了,但是就是不懂,爲什麼李弦鈴眼中盡是滿滿的敵意。
“哼,別裝模作樣的在這裡i,你快點給我馬上離開,getout!”李弦鈴緊握着的書包直直的甩向她的面門,擦傷了一點茉莉的額角,發出冷哼的一聲。
茉莉悶哼了一聲,摸了摸受傷的地方,刺得皺了皺眉頭。
她攻擊性非常的強烈。
“你瘋了嗎啊?”茉莉倔強的擡頭望着面前這個勾着冷酷嘴角的少女。
“喲,別在這裡裝無辜,裝可憐,沒男人在現場。”
“爲什麼你全部的刺在今天表現了出來,嗯?我來猜猜,是因爲這棟大宅,不,應該是裡面你認爲很重要的人吧。”茉莉不怒反笑,頭理清晰分析了個大概,她越說上一句,李弦鈴的臉色越是青上了一分。
“你給我滾。”李弦鈴罵的很大聲。
茉莉眼中琉光一現,快速的摁下門鈴。
“叮咚……叮咚……”
“誰啊?”傳來一把冷漠的女人聲音。
李弦鈴剛想要衝上的腳步僵硬了一般,眼睛死死的瞪着茉莉一臉無辜的表情,心裡狠得死死的,回答的聲音卻是乖巧可愛,“阿姨,我回來了。”
“旁邊那個是你同學嗎?”門鈴裡的聲音傳來,該是看到茉莉了。
茉莉微笑的對着鏡頭打了個招呼。
“不,不是的,她只是路過。”李弦鈴的聲音似乎變得緊張了起來。
良久,茉莉回答:“嗯,我是路過的。”然後就開始移動腳步走人。
她還沒到沒臉沒皮的往一個想看兩厭的人家裡去,但是李弦鈴的反應實在令她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