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禮物,足足有二十幾口大箱子,藍夢的眼睛始終望着窗外,她看也不看這些禮物,老婦人嘆了口氣叫了聲:“夢兒,你沒事吧!”
藍夢迴過神來望着母親悽然一笑,臉上毫無血色,像是剛剛大病初癒一般。她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說道:“娘,您起來了,怎麼不多睡會兒?”
老夫人說道:“夢兒,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給娘說說,別憋在心裡憋壞了!”
藍夢說道:“娘,您別擔心,沒事的。”
老夫人點了一下頭說道:“夢兒,您是不是還放不下?”
藍夢說道:“娘,您別多想,一切都過去了。”
老夫人說道:“夢呀!您要是還放不下……抽空就去看看他吧!”
藍夢渾身一震,眼淚差點沒有流出來,她搖了搖頭。
老夫人嘆了口氣說道:“夢兒,你這是何苦呢?”說完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藍夢望着山坡別院的方向久久凝視着,葉兒走了進來,看着藍夢呆呆入神,葉兒沒有說話,過了很久,藍夢再次回過身來,她說道:“你來了!”
葉兒點了點頭說道:“小姐,您的嫁衣送來了,您要不要試試。”
藍夢幽幽說道:“不用了,讓他們放下吧!”
葉兒看了一眼藍夢,感覺小姐變了,變得憂鬱、憂傷、心事重重,少了往日的歡顏笑語,少了往日的無憂無慮。看着蒼白無力的小姐,葉兒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不知道幫小姐做些什麼纔好。
她能感受到小姐的憂傷、痛苦,她好幾次聽到小姐睡夢中叫左逸軒的名字。她知道小姐喜歡左公子,可是她不知道小姐爲什麼這麼做?左公子也很痛苦,她不明白爲什麼他們不能走到一塊,以前不是好好的嗎?她只能眼睜睜看着小姐痛苦卻無能爲力。
小姐三天後就要出嫁了,她要不要告訴左公子一聲,她很矛盾。左公子現在天天泡在酒裡,每日醉眼惺忪,天天借酒澆愁,只有醉了才能暫時忘記心口的傷痛。
葉兒慢慢移動着腳步,回頭看了看小姐,發現藍夢已經回身望着窗外,呆呆着看着山坡別院的方向,葉兒拿定了主意,加快了腳步,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山腳下。望着山坡上的別院,她好像不認識了,山道兩邊雜草叢生,山道上也長滿了小草,好久沒有人走過了,和以前相比,這裡已經荒廢了很久。葉兒心中一驚,加快了腳步,她擔心左公子是不是已經離開了。
來到小院的門前,籬笆門虛掩着,院裡長滿了雜草,像是很久已經沒有人住了,葉兒不知覺喊道:“左公子……左公子……”
沒有人回答,只有風的嘆息,葉兒推開虛掩的籬笆門走了進來,輕輕地敲了一下屋門,沒有人吭聲。使勁推開了屋門,一陣灰塵飛起,屋門上已經結起了一層蜘蛛網。她輕輕地拍打了幾下,進屋看了一下,裡面的食物已經發黴。這裡至少已經一個多月沒人來了,左公子去了哪裡?難道一聲不吭就走了。
葉兒暗暗爲小姐抱不平,心中暗罵:“好你個左逸軒!真沒良心,良心都被狗吃了?枉費小姐對你這麼好,天天爲你牽腸掛肚,沒想到你竟然一聲不吭的就走了。男人真是沒有一個好東西。”
正在暗罵間,她聽到後面的柴房裡有動靜,葉兒一驚心想:“不好,難道有狼不成。”她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鼓足勇氣,慢慢靠近柴房,隔着柴房的們,她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曲捲着滾在柴房的草裡。她吸了口氣,猛地推開門衝了進去,大喊一聲舉棍就打,只見地上的黑影來回的翻滾,酒氣沖天,吐了滿地的污物。
葉兒這纔看清原來是個人,長髮垢面,滿臉污垢,衣服破爛不堪,眼窩深陷。她用棍子挑起他的長髮,看起來有些眼熟,仔細查看,這纔看清楚,這個滿身污垢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左逸軒。人消瘦了很多,鬍子拉碴的,滿臉污垢,他看起來已經不成個人樣。
葉兒扶起他喊道:“左公子你醒醒……”
左逸軒醉眼朦朧看着眼前的葉兒,他突然一把抱住了葉兒說道:“夢兒,你來了,不要離開我……”
葉兒使勁分開了他的手,搖晃着他的頭說道:“左公子你清醒一下,是我葉兒。”
左逸軒慢慢看清楚眼前的葉兒,他呆呆說道:“不是夢兒,夢兒你在哪裡……”
葉兒望着這個對小姐魂牽夢斷的男人被折騰的不成樣子了,看着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葉兒差點掉下了眼淚。她望着左逸軒說道:“左公子,小姐就要嫁人了,我……來告訴你一聲,你要挺住呀!要不你帶小姐走吧!剩下的事我來想辦法……”
左逸軒望着葉兒,恢復了神智,他憂傷的說道:“是夢兒讓你來的?”
葉兒搖了搖頭。
左逸軒淒涼一笑,閉上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左逸軒問道:“什麼時候?”
葉兒揉着手說道:“三天後過門,也就是三月十八。”
左逸軒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說道:“我知道了,謝謝你來告訴我。”
葉兒說道:“難道你就不能想想辦法,難道你要等一輩子,痛苦一輩子。”
左逸軒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睛透出了久違的光彩說道:“我知道了。”
葉兒說道:“我……能爲你做些什麼?”
左逸軒沉默良久說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謝謝你今天的到來。”
葉兒看到左逸軒精神比剛纔好多了,她還是爲他擔心,不禁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左逸軒默默說道:“我想再見她一面。”
葉兒說道:“我來安排,你等我消息。”
左逸軒點了點頭。
十六的月亮顯得特別的亮,柔和的月光如流水般的灑滿了夜空,一個消瘦的身影出現在藍夢的窗前,藍夢背對着窗口說道:“你不該來。”
窗外沉默了好久說道:“爲什麼?你有什麼苦衷,我可以和你一塊麪對。”
藍夢說道:“一切都會過去的,你應該忘了我,從新開始新的生活。”
窗外急切說道:“我做不到,跟我走吧!遠離這是非之地,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過一個平靜的生活,難道不好嗎?”
藍夢苦笑了一下說道:“不是我們想平靜就能平靜的,也許這就是命,從仇恨中來,到仇恨中去,一輩子伴隨着仇恨的枷鎖,仇恨結束了,也就是我們到了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