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危絃聲聲

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凝滯起來。

葉東海臉上的醉色一點點褪去,那迷濛的雙眸,也漸漸清晰明亮,他徑直往前走了幾步,並不回頭,只是沉聲說了一句,“往後再也不醉酒了。”

即便只是留了一個背影給衆人,仍然難掩蕭瑟落寞。

他回了房,七七穿了櫻桃紅的碎花小襖,胸前帶了一個小小的金項圈兒,像個瓷娃娃一般撲了出來,“爹!你回來了。”

葉東海抱起女兒,認真道:“我回來了。”

“爹……”七七蹙了蹙眉,有點小小的嫌棄,“放我下來,好大的酒氣哦。”扭着非要自己下地,然後嘟噥抱怨,“蟬丫姑姑整天都不高興,爹爹只知道喝酒,宥哥兒連話都不會說,沒人跟我玩兒。”

葉東海眼裡閃過一絲愧疚,“以後爹陪你玩兒。”

“真的?”七七小臉上綻出燦爛的笑容,偏着頭,又問:“爹,以前的那個公主姑姑呢?爲什麼,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葉東海忍了忍,難受道:“對不起,七七……,爹把你的公主姑姑給弄丟了。”

難怪她要給兒子起名叫宥哥兒,是要自己原諒、寬恕這段愛恨情仇,要自己忘了她吧?她累了,最終選擇放手了。

七七沒有父親那麼多的想法,不以爲意道:“爹,沒關係的。”她將小身板一挺,仰了仰下巴,大聲道:“等七七長大了,陪爹一起去把公主姑姑找回來。”

淚水毫無防備的猝然而至!

葉東海不想讓女兒看到自己的樣子,蹲□,抱住了她,用盡力平和的聲音,“那好啊,爹就等着七七長大了。”

“一定會找到的。”七七環住父親的脖子,驕傲道:“媽媽昨天還誇我聰明,說我比別的孩子懂事呢。”

葉東海的心更痛了,應道:“七七最聰明,最懂事了。”

沒錯,自己真是不配做一個父親!

一個大男人,怎麼可以丟下一雙兒女不管,整日沉溺在醉酒和悲傷之中?怎麼可以忘了自己肩上的責任?忘了給兒女撐起一片天空!

放下女兒,叫了宋三娘進來照看着。

葉東海去盆裡洗了臉,正在擦拭,黃蟬就從外面聞訊趕來,眼裡顯然有點意外,小心地打量着,“二爺回來了。”

“嗯。”

黃蟬解釋道:“剛纔我去廚房了,讓人給二爺頓點雞湯喝。”

自己並不擅長廚房上頭的事,可是母親說了,廚藝好不好是其次,要緊是心意,非要過去守着那鍋雞湯。

反倒耽誤的沒有第一時間過來。

“正好,有點事要跟你說。”葉東海先喊了謝媽媽進來,低聲吩咐了幾句,然後才說道:“後院裡還住着一個水仙,今天就把她打發了。”

他口中的水仙,是從前爲了和妻子恩斷義絕,而從青樓帶回來的粉頭。

名分上算是葉東海的妾,實際上葉家的人根本不知道她長什麼模樣,一直都是鎖在小院裡,只派了一個五大三粗的婆子看管着,每日送些飯食過去罷了。

因爲葉東海自顧不暇,沒去管過,於是就這麼一直不明不白的關着,——有幾次黃蟬想要提起打發的,李媽媽卻勸,“葉家又不少這口吃食,二爺也不碰她,何苦再去招惹的二爺心煩呢?倒是想起這個麻煩怎麼得來的了。”

黃蟬只得忍下了。

今日聽得他要打發水仙,自然高興,“早該賣了。”想想又覺得太善妒的樣子,趕忙描補:“那種不清不白來歷的婦人,留在家裡,沒得壞了葉家的名聲,還是早點打發了乾淨。”說得順嘴了,“將來……”

差點說出,“將來再找一個身世乾淨的,放在屋裡服侍二爺。”——

不由趕緊打住。

好在葉東海心思根本沒在這兒,沒有仔細去聽黃蟬的話,其實便是聽了,以他這會兒的心情,也不可能對什麼侍妾有興趣的。

水仙被人帶來了。

瓜子臉、雪白麪皮兒,柳眉杏眼,水蛇腰,哪怕是關了一、兩年的時間,仍舊掩不住眉眼間的那股子風情,——不虧從前是百花樓的紅姑娘。

黃蟬輕小小聲“呸”了一句,別過臉去。

水仙視而不見,上前福了福,“給侯爺、夫人請安。”心思轉個不停,不知道有什麼命運等着自己,是福?是禍?

當初就很奇怪,安順侯對自己一擲千金、捧場子,還爲自己打了架,甚至鬧得燒了百花樓,接着又花高價贖了自己,再擡了姨娘,把自己歡喜的什麼似的。

誰不知道安順侯葉家有錢?

給葉家做侍妾,那簡直就是掉進了金堆兒裡面!

然而不論之前之後,安順侯一次都沒有跟自己歡好過,在擡了姨娘之後,反倒把自己關了起來,真是好生奇怪!

起先還想着因爲礙着公主的面子,不敢成就好事。

後來公主和安順侯恩斷義絕了,他又娶了嫡妻的乳妹爲繼室,就是眼前這位一副小家子氣的奶奶了吧?也沒瞧出有什麼好的,論身份尊貴比不得公主,論長相比不得自己,論主母氣度,估計又不及安順侯的元配嫡妻。

畢竟一個丫頭出身,怎麼能跟顧家的官宦千金相比?

那麼……,安順侯還在顧慮什麼呢?

水仙一時想不明白,更沒有時間多想,只想緊緊抓住眼前這個機會,嬌怯怯道:“妾身進了候府一、兩年,日日夜夜都盼着……”

葉東海打斷她道:“不必嗦,馬上就讓人送你走。”

走?去哪兒?水仙一怔,感情這是要賣掉自己不成?!頓時慌了神,繼而看到黃蟬眼裡一閃而過的譏諷,越發的着慌了。

趕忙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侯爺,妾身只求一處容身之地,別的不敢妄想,就侯爺給妾身一條活路。”

自己一個粉頭出身的婦人,再倒手給人牙子,豈不是又要回到煙花之地?葉家小院的日子再枯燥、再寂寞,到底是不愁吃、不愁穿的,富貴安逸。

比每天迎來送往不知道要強多少!

葉東海沒有耐心多說,只道:“葉家不能留你。”頓了頓,“到底是我贖了你,總不好再把你賣回那種地方。”頓了頓,讓謝媽媽端了一碗藥上去,“你把這碗藥給喝了,然後我送你到葉家的莊子上去,或者獨居,或者找個老實漢子嫁了。”

水仙驚恐道:“這、這是什麼藥?”

謝媽媽不耐煩道:“哪裡那麼多話?反正是生是死,都要把這碗藥給喝了。”叫了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過來,一個抓住人,一個捏鼻子掐臉,藥汁灑了水仙一身,強行把湯藥給灌了進去。

水仙覺得嗓子眼兒一陣火辣辣的灼燒,難受了一陣,倒是明白過來,——自己一個大字不識的無知婦人,壞了嗓子,便什麼都倒不出了。

可是……,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啊——

有什麼值得安順侯忌諱的呢?

葉東海沒空琢磨水仙的心思,朝謝媽媽吩咐,“把她送到榆次林的莊子上安置,再挑幾個老實漢子,她願意嫁給誰就嫁誰,不願意就一個人住着。”不耐的揮了揮手,“下去吧。”

水仙滿目的驚惶和不甘心,可是嗓子疼得說不出話,一發聲,就像刀割一樣!含含混混支吾了幾句,慢慢地,只剩灼熱疼痛,連半分聲音都發不出了。

葉東海讓人關了門,看向黃蟬,“爲了七七和宥哥兒,從今往後我不會再納妾,也不要任何通房丫頭……”

黃蟬聽得一陣歡喜,但緊接着,就是一大盆叫她反應不過來的冷水!

“而你,也不能生孩子。”

“什麼?”黃蟬瞪大了一雙杏眼,微微張嘴。

葉東海的聲音不容置疑,並沒有任何商量的意思,繼續說道:“七七和宥哥兒,將來我會讓他們叫你母親,你要好好撫養他們長大,……視如親生。”他道:“你得先答應了我,然後我們才能圓房過一輩子。”

這下子,輪到黃蟬滿心驚惶震撼了。

從前自己滿含熱淚說過的那些話,一一浮起。

“二爺……,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蟬丫願意一輩子照顧他……,我會對七七很好,永遠都把她當小姐一樣看待,我會盡全力照顧她、照顧二爺……”

沒錯!自己是答應要照顧他和姐姐的孩子,可是這並不等於,自己一輩子都不要的孩子啊!既得不到丈夫的心,又沒有自己的孩子,這樣婚姻有何意義?爲什麼……,他可以對她那麼好,對自己卻如此的苛刻?

原來那些好,只是他對她的好,一分都不會分給自己。

他居然要自己一輩子都不生孩子?好狠的心!

不!不可以。

同樣爲着孩子煩惱的,還有薛沛。

以前即便成了親,一則因爲自己年紀實在太小,對男女之事沒興趣,二則想着謀算皇帝風險太大,說不定那天就死了,所以一直沒有跟死去的妻子圓房。

現在大一些懂事了,倒是明白了子嗣的重要性。

當然了,有了孩子不能養在京城,生下來便讓人掉個包,然後悄悄的送出去,遠遠的離開京城養着,——將來自己死了,能爲薛家留一線血脈也是好的。

這麼猶豫了幾天,晚上終於找到了繼妻公孫嫣然,欲要行那敦倫之禮。

那知道纔剛解了她的衣服,就被一聲冷笑打斷,“侯爺這是怎麼了?都已經成親好幾個月了,這會子倒是想起要圓房了?”

薛沛皺眉,“你少陰陽怪氣的!”

公孫嫣然是一個硬氣的性子,要不然……,從前也不會爲了逃避進宮,而故意得罪皇太后了。此刻推開了動作青澀的丈夫,冷冷道:“我看侯爺並非急色之人,之所以想和我圓房,無非是爲了子嗣罷了。”

薛沛聽她話裡有話,不由一頓,陰冷道:“你想說什麼?”

“不是我想跟侯爺鬧彆扭,只是不想侯爺白費力氣。”公孫嫣然眉色一凜,順手扯了自己的衣服,裹了起來,輕輕嘲笑,“我出嫁之前可是喝過好東西的,侯爺……,若是想要我生孩子的話,不過徒勞罷了。”

薛沛的目光瞬間亮得刺人,揪住她的衣服,“你說真的?”

“侯爺不信,只管叫大夫來診脈好了。”公孫嫣然沒有心思分辨,——像自己和他這種相看兩相厭,不知何時就會反目成仇的夫妻,連面上情都沒必要去做,接着道:“當然侯爺可以納妾,或者讓我死了,再重新續一門親事。”笑了笑,“也不過是多害幾個好姑娘罷了。”

笑容還掛着,眼淚卻不自控的溢了出來。

自己生母早亡,父親的眼裡只有繼母和她的孩子,自己不想進宮,最終卻被繼妹當做了踏腳石,成爲了她在宮闈鬥爭中的犧牲品!——

何其無辜?!

可恨這蒼天,從來都是不睜眼看世人的。

薛沛鬆開了她,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氣一般,軟坐在牀上。

沒隔多久,街面上就傳來穆家和顧家訂親的消息!

不用薛沛派人去打聽,單是穆家那大擺排場下彩禮的鋪張熱鬧勁兒,就足以喧譁的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薛沛的心從未如此絕望過!

父母雙亡、血海深仇,姐姐又變成了瘋後待病囚禁宮中,薛家的舊臣們,也在一個一個的被皇帝瓦解,——自己不僅成了孤家寡人,而且……,就連血脈,皇帝也不允許自己留下!

如斯活着,不過是日日夜夜飲恨無邊罷了。

而且薛沛相信,在恰當的時機自己也會“病”的,和姐姐一樣,會在皇帝認爲該死的時候死去!既如此,那就拼個魚死網破吧!

京城的同一片藍天白雲之下,顧府內宅。

顧家大夫人才從外面忙活回來,洗了臉,換了衣裳,進來找到丈夫說道:“咱們家和穆家,往後可就是實打實的姻親了。”語氣帶出不滿,“老爺爲何執意要結這麼一門親事?琴姐兒可是咱們的嫡長孫女。”

“我難道連自己的孫女都分不清?”顧家大老爺口氣不太好,皺眉道:“我知道你心裡的那些想頭,但……”妻子主持着家中大小事務,還是透個底兒比較好,“這是皇上的意思,我能不答應麼?往後家裡人提起時,就說是我的話,不許背後議論穆家的是非,誰多嘴打誰一頓嘴巴子。”

“皇上的意思?”大夫人微微一怔,連丈夫後面的話都沒太聽清,喃喃道:“爲什麼?”她雖然爲人十分厲害,但是腦子卻比一般婦人好使,不解道:“就算皇上想要招安薛家的舊部,爲何會安排顧家和穆家聯姻?京城的新起勳貴有很多,顧家並沒有跟着打天下,實在算不得什麼啊。”

顧大老爺嘆氣,“別說你了,就是我也想不明白。”

當初官媒提親是秘密進行的,成了,顧家和穆家就成了姻親;不成,等待穆家的大概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榮華富貴,滿門抄斬,這兩者只在穆家一念之間——

穆家選擇了前者。

這算是識時務爲俊傑,不難理解。

但是自己和妻子的迷惑一樣,自己只不過是個京兆尹,在京城的功勳權貴裡面,連個名號都排不上,似乎……,不值得但當如此重任。

顧大老爺翻來覆去琢磨不透,不由嘆了口氣。

皇帝的態度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要說倚重顧家吧,卻偏偏不讓顧家的女眷進宮,明顯的冷落;要說冷落吧,自己又在京兆尹的位置上穩穩坐着,皇帝還親自交待讓和穆家結親,作爲招安薛家聯姻的第一次試水,不可謂不看重。

而且……,說不出來爲什麼,總覺得皇帝待自己越發的客氣起來——

實在是叫人琢磨不透。

君心難測,皇帝的心思越發地難猜了。

不免想去已經死去的那個侄女,可惜了,沒有那個做皇后的命,偏偏趕上徐家兵敗的時候,被退了親。

不然的話,今日顧家該是多麼的煊赫啊。

此刻的顧蓮,聽不到大伯父感嘆自己的心聲,正在一株梅花樹前,攀了一支臘梅清嗅,回笑道:“前幾天,穆家下彩禮的動靜也太大了。”

徐離嘴角微翹,“不這樣,怎麼能鬧得滿京城都知道呢?”替她撣了撣梅花上面落下來的碎雪,“其實他們完全不用這般緊張,以前朕和薛家是死敵,但只要他們肯真心降伏,那就都是朕的子民了。”

他說得雲淡風輕,眼裡卻有不易察覺的厲色一閃而過。

不過繼而轉頭看向顧蓮時,又是一派溫柔,“外頭冷,不要站得太久。”指了指後面的宮女們,“讓她們折幾支開得好的回去,插在瓶裡,咱們一起坐下慢慢兒的看。”

顧蓮心裡還在想着穆家的事,他是故意的、有心的,要把薛家招安的勢力和顧家綁在一起,不出意外,往後還會再慢慢幾家。

爲自己是其次,主要都是爲了肚子裡的這個孩子。

忍不住想,萬一是個女兒……,徐離豈不是很失望?自己從前沒有仔細想過,其實從懷孕開始,就已經跌進後宮爭鬥的漩渦裡面了。

心思恍惚,腳下忽然猛地一崴。

“當心些!”徐離眼明手快扶住了她,嗔怪道:“笨啊,怎麼不看路呢?!”一面扶着她的手,一面蹲身下去,捏了捏她的腳,“還疼不疼?”

“疼……,疼疼疼!”顧蓮的柳眉皺成一團,連忙阻止,“你先別動,等我緩一口氣兒再說。”自己試着轉了轉腳踝,卻“噝”了一聲,“哎喲,不行啊。”

“你看你笨的!”徐離又好氣又好笑,“平地走路都能崴着腳。”

顧蓮被他連着呵斥了幾句,當着一干外人,面子上不免有點下不來,扭了頭,朝合歡不滿喊道:“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把藤條椅擡過來!”

“是。”合歡忙不迭的領着小宮女去了。

“生氣了?”徐離打量着她,好笑道:“你最近氣性越來越大了。”

是嗎?顧蓮忽地一怔,——好像是有那麼一點,他不過是玩笑話,自己怎麼就鬧起彆扭來了?是因爲懷孕情緒不穩,還是……

那一剎那,自己居然忘記了他是皇帝。

而自己,不過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外室罷了。

失去理智陷入情愛,猶如現代男男女女那樣直來直去,鬧情緒、鬧彆扭,處在這個皇權和男權的社會,這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

“怎麼呆住了?”徐離不解的看着她,忽地一把打橫抱了起來,手臂穩妥有力,低頭含笑道:“有朕在你的身邊,哪裡用得上什麼長藤椅?”低了聲音,“別惱了,方纔不過是說笑罷了。”

“嗯。”顧蓮合眸,掩蓋那閃過的一絲不安和慌亂。

徐離見她皺着眉頭,閉着眼,以爲是疼得厲害,笑道:“越來越嬌氣了。”又怕再把她給說惱了,忙道:“等下回去,朕親自給你揉一揉。”

“好。”顧蓮圈着他的脖子,回答得心不在焉的。

徐離因爲抱着懷孕的她,特別仔細小心,不敢一直盯着她看,邊走邊道:“不過自從你有了小傢伙以後,倒是扎手了些呢。”

正在一路走,一路說着家常閒篇,忽然從側門跑來一個青衣宮人,神色焦急,“皇上……”

徐離皺眉喝斥,“慌什麼?”冷着臉不言語,一路把顧蓮抱了回去,讓竇媽媽先取了玉肌膏過來,給她擦着,方纔出門問道:“何事?!”

“京城西郊廣德鎮的駐軍,有人譁變。”

徐離的目光猛地亮了亮,沉聲道:“下去吧。”提前先緩和了神色,方纔回了屋,對顧蓮微笑道:“外面臨時出了一點事,得回宮一趟,空了再來看你。”

顧蓮目光擔心,問道:“何事?你到底說一句再走。”

徐離猶豫了一瞬,方道:“出了一點小譁變,你別擔心。”目光在那雙白皙無暇的玉足上一掃,略微放心,“讓人好生的揉一揉,你歇着吧。”

作者有話要說:小包子:“聽說姐姐們很想我,明天我就出來啦~~=3=”

徐三:“…………”【老子豈不成了叔叔?

PS:女主醬油打太多了,下章就讓她忙得跳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