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知道你會來,所以我等。
夜滄笛連忙攔着:“柳公子要是沒處,大可留下。” 他是真心邀請他留下,總是覺得這股感覺是針對一個人。
柳翎停下腳步,轉頭一臉不好意思:“要是我在這裡王嬌燕來了,還要請堂主幫忙呢。” 原本靠近王嬌燕就是爲了打聽虹影雙劍的下落,可是現在看都不是好對付的,多疑還古怪他哪有這麼多時間用在她身上,至於虹影雙劍現在還不着急。
樂襲繪深居長樂宮自然對王嬌燕不清楚,但見柳翎一臉不知所措就覺得這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夜滄笛面露爲難,那蠻橫無理的大小姐她不是不知道,但她要鬧就是看着女流之輩也不好意思和她發生矛盾吧。
“既然柳公子說了,王姑娘要是來了夜某對付即可。” 先把人留下才是正事。
柳翎趕忙做禮:“就先多謝謝堂主了。擇日不如撞日,在下也有幾個問題要請教樂宮主。”
“襲繪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兩人結伴回到廂房。
和柳翎猜的沒錯很快王嬌燕就來了,除了這裡她也是沒有地方可以找的,先是對着夜滄笛大喊大叫,等了半天沒有見到柳翎人,自己也覺得沒意思了,要不是他說什麼和自己爹爹認識,又怎麼會對他有好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己對他好還敢躲!
夜滄笛對着她一如既往的沒有表情,思緒卻早就飛到天邊……
這段叫做往事的東西,他不敢想嘆息都能揉碎在風裡的情意,早就不能再提起了,可是怎麼還忘不了。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叫做緣,只有一個字的見面就那樣開始了。
江南的美不是說出來的,看到眼裡的風景濃成暖意。望斷江南,好似萌生的夢境,萬里青色朦朧在如絲的纏綿中,恰似烏托邦的青純,又似桃源的平靜。風吹不盡,只有淡淡的迷亂搖曳起荷塘的綠蓋觸動着遠處飄渺的村落,迎來不曾有過的仙境般的夢幻。
月家在江南清幽之處,躲開雨巷的纏綿見到了她,她身穿男裝腳尖掠過屋瓦,站在他馬前把他截下,故意兇狠的說道:“你先別管我是誰,我知道你是來找月家主,我也知道你說的那些都是什麼江湖救急啊,亂七八糟的大義俠道,但是說歸說複雜的討人厭的要是敢在我哥面…不對!要是敢在月家主面前多說一句讓他煩心,看我不把你家牌子拆了!好了,我說完了,你走吧。”
月家不是久居江南的世家,而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忽然搬來的,夜滄笛自然沒有問過,誰都有過去他不想多問。月家家主是月華生,叫家主是多數人對他的尊稱,只因月家在江南一帶慷慨救急各地乞丐,不求回報也不多言,也曾有幾大門派前去借要拜訪 都被一一接待。那月華生之名如同春風席捲般天下皆知。有人說他不沾凡塵如同白玉,有人說他是蓬萊仙境上的得道高人,有人愛着
不留痕跡。
而此次夜滄笛去見他,是自己剛被推選成盟主禮應拜訪。這不到了江南就被一個娃娃攔下說了一頓,真是不知爲何?
等到了月家,被人牽引進屋就聽到或淺或深的咳嗽聲,夜滄笛眉頭緊皺快步進去,屋裡的人慘白倒地,滿頭豆大的汗珠昭示着他的極度痛苦。
“哥!”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忽然跑了進來,一下撲到在男子身上,匆忙在男子懷中翻找着什麼。
少女從男子懷中翻找出來的是一個瓷瓶,裡面裝着紅豆大小的小藥丸,少女連忙把藥丸喂到男子口中,男子的痛苦這才漸漸平靜下來,人卻陷入了昏迷之中。
少女瞪了夜滄笛一眼,費力的將男子扶起,便朝着內堂走去,完全無視夜滄笛想要幫忙的援助之手。
不難想象,這名已然昏迷的男子便是月家家主月華生,而少女聲稱月華生爲兄長,定是月家二小姐無疑。
後來,夜滄笛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死皮賴臉的待在月家那麼長時間,但他很慶幸自己這麼做了,不然他就錯過了生命之中最美麗的瑰寶。
那一次,月華生的昏迷持續了很長時間,月二小姐看着月華生的情況,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爲哥哥求來寶藥續魂丹。
續魂丹乃是洛谷怪醫的至寶,全天下就那麼一顆,月家曾多次前去求藥,卻都是求而不得,然而月華生的病乃先天之症,如今已經到了生命的極限,非續魂丹不能救命。
怪醫之所以稱之爲怪醫,乃是因他脾氣古怪,救人與否全看心情,只有一點,他視藥如癡,平生最多的時間都是用在研究藥性上,自然有救人的良藥,也有殺人的毒藥。
怪醫見到月二小姐這麼俏生生的小姑娘,完全沒有任何憐惜之情,不論月二小姐如何訴說兄妹之情,如何以下跪磕頭等行動表達她求藥的堅決之心,怪醫都沒有一絲被感動的跡象。
最終,還是因爲怪醫煩不勝煩,於是給了月二小姐一個機會,這個機會,誰也不知道是誰很什麼,總之月二小姐將續魂丹帶了回來。
續魂丹雖然帶回月家,卻不能立即給月華生服下,根據怪醫的囑咐,需要給月華生先進行七七四十九天的藥浴,改善體質之後,才能服用續魂丹,否則續魂丹便不是救命的良藥,而是害命的毒藥。
原本,二十幾年都等了,也不差這區區四十九天的時間,然而就是在這四十九天之內,卻發生了一件足以動盪整個武林的大事,邊塞外族來襲,且來勢洶洶,鐵騎奔踏之處,便是一片血雨腥風。
作爲南武林的盟主,夜滄笛對外族來襲這件事責無旁貸,然而他才當上盟主,所有的事務也纔剛接手而已,雖然夜滄笛是被公認推舉而出,被大部分武林中人所認同,卻還是有一部分人持不同意見,這對夜滄笛的號令實施也造成了莫大的困難。
危急時刻,聯合月家之事勢在必行,可這個時候,月家卻沒有家主能夠做主,無疑對夜滄笛來說,這是一個天大的噩耗。
就在此關鍵之時,月二小姐挺身而出,不僅鐵腕壓制了月家一些不服氣,趁亂滋事份子,還協助夜滄笛統領南武林,將盟主權力完全握在夜滄笛手中。至此,南武林團結對外,邊塞外族自是不足爲懼。
然而,就在最後一戰中,外族之人卻以衆多江南百姓的性命爲要挾,讓夜滄笛主動交出南武林盟主令不說,還要自廢武功,答應從此不再參與南武林之事。
是個人都知道,這無疑就是要逼死夜滄笛,同時外族稱霸南武林。
面臨衆多無辜百姓的生命,夜滄笛猶豫了,他不在乎盟主令,爲了百姓,他也可以自廢武功,然而夜滄笛所擔憂的是,盟主令一旦落入外族人手中,那麼武林之中,非一番腥風血雨不能平息,到時候,必然會有一大批正義的武林人士被迫害。
那個時候,是月二小姐站出來,對夜滄笛說了一番話,才點醒夜滄笛。
“夜盟主,還記得我曾對你說過,那些江湖救急,大義俠道的事情,不許你在我哥面前嚼舌根,你還記得吧?”
這話夜滄笛當然記得,不緊急的,他還印象深刻,雖然他性子還算隨和,但畢竟是南武林盟主,上門拜見月家家主,竟然還被一個小孩子嫌棄,簡直不可理喻。
當時月二小姐一身男裝,夜滄笛還以爲那是個十歲大小的毛頭小子,若不是已經身處月家底盤,說不定夜滄笛早已出手教訓教訓那個小屁孩兒,沒想到的是,那人竟然會是月家二小姐。
月二小姐淡淡一笑,道:“天下蒼生,何爲天下,何爲蒼生?你身爲盟主,使命是什麼?你的責任是什麼?”
不等夜滄笛回答,月二小姐話鋒一轉道:“問你一個比較實在的問題,如果你面前有一小碗米和一大袋米都即將要掉入泥地裡,你拿了小碗的米便無法拿起大袋的米,想要保住大袋的米,就不能再拿小碗米,那麼,你會如何選擇?”
夜滄笛明白月二小姐是什麼意思,如果將人換成米,這個問題就會變得很容易選擇,可不管怎麼說,在他面前的,是活生生的人命,他又怎麼能那麼輕率的放棄呢?
月二小姐卻是勾脣笑了笑,道:“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在想什麼,你想說的是,面前的人也都是一條條人命,你沒有權力決定他們的生死,也不能爲了其他人的安危,就剝奪面前這些人的生命,這對他們是不公平的。”
頓了頓,月二小姐繼續道:“但是有件事你要想清楚,那些不擺在你面前的生命也是生命,而且比這些人要多得多,如果你不下定決心,就等於放棄更多人的生命,你又如何有權力去那樣做呢?難道不在你面前的生命,你就可以假裝不知道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