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樣子要說他還是個正常人吧,恐怕連他自己都不能相信,但要說他精神有問題呢,從他說話的邏輯性來分析也沒啥問題,但我確實被他那句“感謝”之語給嚇到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回覆他。
他狠狠抽了幾口煙,隨後又點了一支道:“秦先生,你說當時的我爲什麼沒有絲毫同情心存在呢?”
“很有可能與應神有關吧,當你請了他之後,應神會不計一切代價爲你達成心願,他不會考慮這人是不是可憐、該救,他的目的就是讓你獲得應該獲得的一切。”
“明白了,原來如此,這麼說不是我心腸狠毒了?”他滿眼期盼的望着我,似乎極其需要我給他的肯定。
我還能怎麼說?當然不可能繼續指責他,只能順着他的話頭安慰道:“確實不是你的錯,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吧,或許等明天一切就煙消雲散了。”
“不可能煙消雲散,現在所有的主流媒體都開始以批判我爲榮,我知道他們這是要逼死我,只要把我逼死了,他們就又有新聞熱點可以炒作一段時間了,原來我在娛樂版做記者,這套伎倆我實在太熟悉了。”
“供應神之前我也和你說的很明白,有得必然就會有失去,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是啊,我也知道這事兒怪不得別人,說到底就是自己的錯,我對不起那個死去的孩子,是我心腸太狠了,受到報應就是活該啊。”他猶如夢囈一般起身出了房間,也沒和我說一句話。
他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結果報應?供養“男落目”的手段其實並不複雜,我也去他家裡看過,沒有任何問題,爲什麼最後情況忽然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雖然應神和供養者之間確實會存在一種供養的平衡,但這個平衡是不會超越底線的,無論如何不會把人往絕路上逼,否則供養應神達成心願後就得死還有何意義可言?
想到這兒我重新拿出《應神譜》翻到落目那一頁重新又看了一遍。
不看不要緊,一看我頓時嚇的出了一身冷汗,因爲在“禁忌事項”裡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一行小字:供養落目者,所見所得一切不可說與第二人知道。
我傻在原地,腦子裡一片空白。
這種事情就相當於是“醫療事故”,完全是因爲我的失誤,給吳鳳新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傷害。
我等於是間接害死了一個男孩,又有可能間接害死吳鳳新。
我這不是作孽嗎?
冷汗一
滴滴的落在冊頁上,但蠟封的紙業卻連半滴汗水都不會吸入,水柱一滴滴的滑落,滴入牀單。
我努力回憶替吳鳳新尋找對應應神的情況,因爲我知道供養應神禁忌的重要性,所以每一個應神的供養方式、禁忌事項都看的極爲仔細,那天我記得清清楚楚,關於“落目”的種種我都完全看到了,當時絕對沒有這行小字存在。
難道這行字是後來纔出現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可怕了。
想到這兒我用力拍了自己腦袋一下,還是不能給自己的失誤尋找“藉口”,這確實是我的失誤,即便我能騙別人,但是我沒法欺騙自己。
想到這兒我沮喪的合上《應神譜》頹然癱倒在牀上。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房間裡已經全暗了,只聽屋門被打開,王殿臣哼着小曲進了房間,點亮燈後他道:“我還以爲你不在呢,雪松爲啥請你吃飯,不會是又遇到麻煩了?”
過了一會兒他道:“問你話呢?幹嗎裝聽不見。”
……
“操,現在牛逼大了看不起老兄弟了是吧?得嘞,我啊也別找您煩了。”
我煩的實在受不了了道:“你有完沒完,我這都快煩死了,你能把嘴閉上讓我清靜會嗎?”
沉默片刻他又問道:“邊哥,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兄弟之間就是要互相幫助的,有脾氣你就對我發,別自己個悶在心裡,時間長了非憋出毛病來。”
我翻身坐了起來道:“老王,這次我惹上大麻煩了。”於是我將吳鳳新的遭遇告訴了他。
聽罷他連連搖頭道:“這和你有什麼關係,是他主動要供養應神的,就算是倒黴也怪不到你。”
“你怎麼不懂我的意思,這明顯是我的失誤,他是受我所累。”
“你這話說的就是沒事兒找事兒了,他這怎麼能叫受你所累呢?供養應神本來就有風險,他自己也知道其中的道理,人想要改命那是那麼簡答的,這就像習武之人打通任督二脈,一步跨過去就是海闊天空,過不去就是原地踏步,一切都是命。”
我想了想拿起《應神譜》去了寧陵生的房間。
開了門就見饅頭趴在沙發上懶洋洋的“閉目養神”,屋子裡瀰漫着一股淡淡茶香氣,寧陵生正在泡功夫茶。
看見我手裡的拿着的大本子他道:“有什麼事情?”
“寧哥,我不想再做請應神的事情了。”
“因爲吳鳳新?”
“你都知道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
“這兩天關於他的消息我都留意了,而且在電視裡看到他出了鏡……”說到這兒寧陵生頓了頓繼續道:“雖然人的臉在鏡頭裡會變形,但是以他現在的面相來看,這道坎他恐怕是跨不過去了,但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寧哥,正是由於我的失誤,所以才造成他現在這種局面,這麼重要的事情根本由不得我來做。”
“秦邊,關於應神你能理解靈媒與供養者之間的關係嗎?”
“無非就是買賣關係了。”
寧陵生微微搖頭道:“看來你對於這行還是不夠了解,準確的來說供養應神就是一個人祈求命運改變的過程,而你只是一個爲他牽線搭橋的人,但是改變命運的過程會有很多不確定的因素在其中,這裡沒有規則、道理給你遵守,你所能做的就是做好你該做的事情,接下來發生的一切無論是好是壞,和你根本沒有半點關係。”
“可是造成吳鳳新這一困局的原因是我粗心大意,本子裡明明有一句提示,我卻沒有看到。”
“這就是他的命,這個道理不難理解吧?”
“寧哥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
“我沒有安慰你,就事論事,供養應神之後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命運使然,即便是你的失誤,那也是他的命運。”
“唉,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我還是不想再做了。”
“不要再自責了,吳鳳新這件事和你沒有半點關係,這就是我說的命運,他命中該有此劫,你我都不可能爲他化解的。”
說罷他將一杯功夫茶推到我面前道:“我喜歡喝茶,茶水天天泡按道理是很簡單的活兒,但有時候也會把茶水泡壞,製作應神也是這個道理。”
“應神其實就是封禁鬼靈的手段,而鬼靈也是不盡相同的,如果恰好遇到了一個極不情願的鬼靈做成的應神,那隻能是供養者倒黴了,但這就是供養者的命,無論是製作者還是你都無需爲此自責,你說的那行小字我可以百分百斷定之所以沒看到並非你粗心大意,而是這件事還沒做之前吳鳳新的命運就已經定下了,我們不過是凡人,當然不可能與天鬥,所以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聽到這兒我入墜冰窖,越發感覺供養應神是一件詭異、兇險的事情。
然而不等我繼續推辭,寧陵生道:“你準備一下吧,今天又得輪到你大顯身手了。”
“又發生什麼事情了?”
“既然找到你那肯定又是鬧鬼了。”寧陵生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