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吃過晚飯,圍在火堆旁說着話。
張塵有意開導何寧,便朝他說道:“何寧,你都知道些什麼奇異的風俗,不妨跟我們說說。反正長夜漫漫也是無聊。”
何寧低着頭,看着火堆,不知在想些什麼。
“是啊,將你聽到的見聞也跟我們講講,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嘛。”楊大春一旁接過話道。
“也行,我就將一些少人聽聞的風俗跟你們講一講。大家都知道一些冥婚,問米之類的風俗吧。”何寧說着擡起頭看了衆人一眼,見其他人都點了點頭。
這才又說道:“那我就講些你們沒聽說過的。其實在一些偏遠地方,還有些鮮爲人知的習俗,而且除了神秘色彩,還帶着些許殘忍。聽爺爺輩的人講,很久以前,至於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爺爺也是聽上一輩人講的。但卻真有的這種事。”
“說是一些地方,家裡有老人超過六十歲的,兒子媳婦就會在山上找一處墓地,修磚建造一個半人高的墓室。那墓室只砌三面牆體,把頂上封死,唯獨把正面的一面空着。
然後把老人背到山上的墓室裡,往後每日送一餐飯,再往墓室正面砌上一塊磚。如此日復一日,等磚砌滿封死了,老人就會在裡面活活餓死悶死。”
“真有這麼殘忍的墓葬習俗?”楊秀兒抱着膝蓋,好奇問道。
“是真有這種習俗的,我就見過這樣的墓。那時山體滑坡,前面的一堵牆掉落,露出裡面的骸骨,路過時看了一眼,那具骸骨躺在地上,連具棺材也沒有。”何寧說道:“這種墓葬因爲形似瓦罐,所以也叫瓦罐墓,有些地方也叫油簍葬。”
“這不就是活埋嗎?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呢?”楊秀兒問道。
“因爲糧食。古時候生產力低下,一些山區更是缺食少糧。而超過六十歲的老人往往失去勞動能力,但是人還是要照樣吃飯啊。所以只能吃飯不能幹活,漸漸地就成了家裡的累贅。於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爲了節約糧食,減輕家人的負擔,逐漸就形成了這個習俗。”張塵說道。
“我們國家古代一直提倡孝道。這種殘忍之極的習俗與大流相悖,所以從來沒有在正史上記錄過,只有在民間雜談裡偶見一斑。其實我也沒見過。”張塵說道。
何寧又接着說道:“其實這種墓葬習俗對老人和子女都是一種煎熬。不亞於凌遲之刑。”
幾人正說着話,忽然楊秀兒指着一個方向,掩着嘴巴,臉帶恐懼之色。
張塵連忙朝她指的方向看去,卻見幾只黑色的影子在荒草間奔走,眨眼之間就消失不見了。
“那影子好像是人影。”莫千柔壓抑着聲音道。
“是人影,可是這是原始森林,哪裡來的人影,又怎麼可能跑得了這麼快。”楊大春倒抽一口冷氣道。
莫千柔看向楊大春問道:“你也看見了,那你覺得那些會是什麼?”
楊大春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覺有點像孤魂野鬼。你不覺得它們的動作像是在飄嗎?”
莫千柔和楊秀兒兩人重重地點了點頭,剛纔那影子確實像在穿行。地面的草堆完全沒有趟過發出的聲音。
“不管是什麼東西,跟上去看看不就清楚了嗎。”張塵站了起來,看向那黑影消失的方向說道。
“可是,可是萬一被纏上怎麼辦?”楊秀兒臉色發青,顫聲問道。
“現在已經到了梧桐嶺了,所有的線索都不能放過,萬一真能找到進入鳳凰涅槃之地了呢。拼了或者有一點希望,畏畏縮縮的就什麼希望都不會有。”張塵咬了咬牙說道。
“我同意張塵的看法,應該上去瞧瞧。我們出來不就是探險的嗎?現在難得有些線索,怎麼能夠放棄。再說了,我們這麼多人,難道還會怕它們幾隻孤魂。別忘了我們是幹什麼的。”楊大春說道。
“可是,可是我還是有些害怕。”楊秀兒攥着拳頭說道。
“不怕的,我們只過去看看,又不會真的跟它們起衝突,相信它們也不會無端冒犯我們的。”張塵柔聲安慰道。
接着又轉過身來,看向何安問道:“你覺得呢?”
何寧看了幾人一眼,道:“我聽你們的。”
“那,既然這樣,我們就去看上一眼,讓這線索白白在眼前溜走,實在是有些不甘心。”楊大春替幾人作了決定。
莫千柔看了張塵一眼,欲言又止。
張塵知道她擔心的是什麼,知道她擔心的是自己的傷勢,遂拉着她的小手輕聲說道:“不用擔心,我沒事。”
衆人拿了武器裝備就順着黑影的方向悄悄摸去。
這會太陽才下山不久,但山裡已經黑完了,幾乎已經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山風吹過,只見一團一團的影子在晃動着,看着有些瘮人。
這片山嶺種的大都是梧桐樹,地面除了荒草和一些低矮的灌木,就是掉落的梧桐葉和果子。
這些梧桐果一般都有嬰兒的拳頭大小,踩着很是咯腳,有時還會發出‘咔’的一聲脆響,冷不丁的能把人嚇得魂都沒了。
幾人摸索着走了十幾分鍾,走到影子出現的地方。
拿着手電向四處照了好大一會,卻什麼也沒瞧見。既沒墳墓,也沒枯骨。
“你說,是不是我們眼花了。這地方荒山野嶺的怎麼可能會有人安葬在這裡。”楊秀兒縮在張塵背後,顫聲說道。
“應該沒有這個可能。如果只是一個人看見,那還可能說是眼花。沒理由那麼多人一齊眼花的。”張塵拍了拍楊秀兒的手臂道。
楊大春看了會,輕聲說道:“我們再往前走一會,看看黑影消失的地方,興許會有什麼發現。”
衆人點了點頭,跟在了他後面往前走去。
林子裡除了呼呼的風聲和蟲鳥的叫聲,再就是他們的腳步聲和說話聲,顯得很是空曠,即使再小的聲音也變得很響。
張塵拉了拉衣領,還是覺得到刺骨的寒意往脖子裡鑽來。現在纔是秋節時分,這林子裡竟然這麼冷了。
楊秀兒扯着張塵的衣角,在後面緊緊跟着。
幾人又走了會,在確認那黑影消失的地方停了下來,用手電四下裡照了好大一會,卻依舊什麼也沒發現。
衆人不死心,又分散着往周圍找了好大一圈,結果依舊讓人失望。
這裡除了稍高些的土丘外,什麼也沒有。可是這種土丘到處都有,實在沒什麼特別的。
其他也跟別的地方一模一樣,荒草,梧桐葉和果子。
“會不會是我們打着手電嚇着它們了,要不我們熄了手電,再蹲上一會看看吧。興許能發現些什麼。”楊大春提議道。
張塵看了看周圍,除了手電光照見的地方,其餘皆是一片黑暗,其中影影綽綽,總是覺得裡面藏了什麼。
點了點頭道:“我看這個辦法可行,都靠近一些,以防發生什麼意外。”
衆人依言靠在一起,躲在一處稍高些的草叢邊上,熄了手電,圍成了一圈。兩個女孩在圈子的中間,張塵、楊大春、何寧三人則在外面,面向外面警惕地看着。
衆人都停止了說話,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起來。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心跳得如此快,似乎比平常快了許多。
不知是害怕的原因還是其他,張塵感覺到身體越發冷了,只蹲了一會,身上竟起了無數的雞皮疙瘩。
忽然,張塵覺得肩膀有些沉重,還有些冰涼。一種很不好的猜測在心裡冒起。
頓時呼吸變得沉重起來,心跳也變得又快又密,似乎要窒息了。
張塵似乎感覺到那冰涼的東西在往脖子處摸來,那是種透入骨髓的寒意。
眼角的餘光往肩膀瞥去,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只見肩膀上正趴着一個白色的東西。
慘白慘白的,就跟死人的骸骨一樣。
張塵心裡狂顫,反手悄悄地往上摸去,果然摸到一隻冰冷的掌骨。細小的指骨分外明顯。
當下迅速抓住那掌骨猛地往外一甩,卻聽到“啊!”地一聲驚叫。
“糟了,這是楊秀兒的聲音,怎麼會是她?”張塵心裡咯噔一聲,連忙轉身往邊上看去。
只見一個黑影倒在地上,不住地呻 呤着:“張塵,你怎麼回事,幹嘛摔我。痛死我了。”
張塵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摔的是下,連忙把她扶了起來,卻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講這事。
難道說有個鬼搭在自己肩膀上,這不得把他們嚇出病來。
可是不說,反而更加加重大家對他的猜疑。
“先不說這個,你沒事吧,沒傷着哪裡吧。”張塵壓低聲音問道。
黑暗裡不知楊秀兒是怎樣的表情,只聽到她嘟囔道:“敢摔老孃,回去有你好看。”
不由得苦笑,看樣子是好不到哪去了。
張塵正要說些什麼,卻聽到楊大春用極壓抑的聲音說道:“噓!別說話,那些黑影又出現了。”
聽了這話,張塵扭頭一看,果然見到幾個影子在低空中飄過。
影子比夜色稍微白一些,僅僅能分辨出大概的輪廓,不過對他們來說已經足夠了。
那些影子飄蕩了一會,竟往一處土丘飄去,一下沒入了土裡,消失了蹤影。
衆人又等了一會,又見另一撥影子往那山丘裡飄去。
“就是那裡,沒錯了,我們先做個記號,明天天亮再來一探究竟。”張塵回頭看了看其他人,輕聲說道。
幾人在那土丘的位置砍了些草堆在那裡,儘量弄得亂些。
做完這些,才往回走去。夜涼如水,風寒似刀,幾支光束在林間四處移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