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急踩下剎車,整個人當場愣住,我不知我是如何打開車門下車的,當看見躺在車底的小小身影,我整個人瞬間癱軟在地。
“子諾!”
他微弱的聲音輕輕迴應我,“媽…媽…”
我抓住他向我伸來的小手,“子諾!”
“媽媽別哭,子諾沒事!”他小手摸向我的臉,爲我擦去淚痕。
我鑽進車底查看他的傷,輪胎壓着他的衣服,我一把撕爛衣服將他抱出來,將他上下一通查看,“傷着哪了?哪裡疼告訴媽媽!”
他捧住我的臉,呼呼吹着我的眼睛,“媽媽放心,子諾沒事,車子沒壓到我,媽媽不哭,子諾吹吹眼睛就不疼了,以前爸爸眼睛疼的時候子諾也是這樣吹的。”
我的手微微一頓,“真的沒傷到?車子沒壓到你?”
他一個勁搖頭。
我將他全身看了遍確定沒有血也沒有傷口懸着的心總算落了下來,將他抱起來正打算回車裡,陸孤城不知何時下了車站在我前頭。
我無視他抱着子諾從他面前繞過,他抓住我的手。
我猶如碰了屎般甩掉他的手,激動大吼,“別碰我!”
言子諾被我這模樣嚇着,我將他的頭往懷裡摁了摁,儘量不讓他看到我的表情。
上了車,我倒了個車打算離開,陸孤城卻不知抽了什麼瘋堵住我的去路。
我踩着油門沒有鬆腳,以不減反增的速度筆直衝過去,就在我即將撞上他的前一秒,陸七一把將他拽回去。
我沒有回頭,出了停車場迅速前往醫院。
雖然沒有在言子諾身上發現傷口,但我還是很擔心,最穩妥還是上醫院檢查一番。
“媽媽,剛剛那個叔叔是誰?”
我偏頭看了子諾一樣,忽地想起來陸孤城是他親生父親。
剛剛陸孤城那麼反常,是因爲看見子諾麼?
沒有細想,抵達醫院我抱着他衝進去,他卻在我懷中昏睡過去。
“受了點小驚嚇,好好休息一下便好。”
醫生說完便退了出去,我守在病房前,掖了掖被角。
睡夢中的他顯得更加可愛。
想起他剛剛還安慰我‘不哭’,我心頭有不小的震動。
小小年紀就這麼懂事,這三年,他和紀彥明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可到底,他還只是個孩子,再懂事,剛剛也定是怕極了。
萬幸,車子沒有碾到他。
看着他換下來的那件被我撕爛的衣服,我不由更心有餘悸,差一點,如果車子再慢一步停下來,他就沒這麼幸運了。
紀彥明急匆匆推門進來,“子……”
我捂住他的嘴,眼神示意他看向病牀然後才鬆開手。
他收了聲大步走到子諾身邊,見他睡得香甜如釋重負吐出一口氣,回頭輕聲道,“究竟怎麼回事?”
我拉開門走出去,他跟在我身後。
走上陽臺,我才發現太陽不知何時已落下山頭。
我將下午發生的事大致講了一遍,紀彥明目不轉睛看着我,久久不說話。
“怎麼了?”
“我沒有想到你見到他會這麼平靜。”
我失笑,“不平靜,我恨不得當場將他撞死,可讓他這樣死終究是太便宜他了,我要用盡一切手段報復他,我要他身陷沼澤,在那暗無天日之地。”
名爲——絕望。
紀彥明忽地摟住我,“我愛你。”
我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看着他。
他擡起我的下巴鼻尖抵着我的鼻尖,“我想親你,你有三秒鐘考慮。”
我愣了愣,他下一瞬便唸了個‘三’,他沒有動,我卻條件反射整個人向後仰。
他勾住我的腰防我摔倒,我頓時面紅耳赤。
他將我的頭摁進他懷裡,“下次,下次好了。”
我對他是恩情,是親情。
可終究不是愛情。
而我也失去了愛一個人的能力。
我的耳邊傳來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那是鮮活的生命力,我推開他,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翌日天一亮,耳邊傳來細微的動靜,我猛地睜開眼,言子諾正小心翼翼掀被想要下牀,小臉皺成一團。
我看着他,“你想幹嘛?”
他軟濡道,“媽媽,我想尿尿。”
我抱起他走進洗手間,站在他身後打着哈欠,須臾,總不聽噓噓聲,我低頭,卻見他仰頭眨巴着眼瞧我。
我拍了他一下,“怎麼還不尿?”
他奶聲奶氣道,“爸爸說,男人尿尿女人不能看。”
我失笑出聲,揉了揉他的頭走出去,迎面險些撞上買早餐回來的紀彥明。
“怎麼了?”
我意味深長瞥了紀彥明一眼,陽剛之氣重的男人帶出來的小孩都這麼直的麼。
他見我眼神奇怪,眉心微擰。
言子諾從洗手間裡出來,有模有樣洗着手,“爸爸!”
紀彥明將她抱起來,欺在他耳邊小聲道,“子諾,你剛剛和媽媽說了什麼?”
我沒有理會倆人的小互動,喊來護士讓其將醫生帶過來,給言子諾做了個全身檢查,確定沒有大礙後我將他丟給紀彥明。
剛走出醫院,手機嗡嗡震起來,是宋晴打來的電話,我看了一眼並沒有接。
彼時時間,九點半。
我走到言子諾跟前蹲下,“以後不許再亂跑知道麼?乖乖待在家裡等爸爸下班,要聽話,好嗎?”
言子諾噘嘴,“那媽媽你呢?”
我將他摟進懷裡,“媽媽很忙,但媽媽會經常抽空去看你的好不好?”
他沒有說話,只是向我揮手,“媽媽路上小心。”
我轉身上了車,離開經過紀彥明和言子諾眼前時,沒來得及搖上的車窗外傳來言子諾的失落的聲音,“爸爸,那我要是想媽媽了怎麼辦?”
原來,那個三歲大的小屁孩,真的會失落。
失神了片刻,我加速前往公司,下了車直奔上樓,宋晴不在,想起她打給我的電話,我回撥過去,不一會便接了。
“言總,抱歉,我這邊出了點事,剛解決完,我現在正往公司趕!”
原來是一通解釋遲到的電話。
我挑眉,“合同簽了沒?”
“簽了!”
“那無妨,你出的事還有時間可以解決。”
話落我直接掛了電話,程伯走進來,我合上文件,“W就是陸孤城。”
程伯不無震驚,“確定?”
“確定。”
“大小姐,這場仗,想勝,指日可待。”
我深深看了程伯一眼,程伯亦用一種我看不懂的眼神瞧着我。
那樣的目光令我覺得彆扭,我別開臉,可我心知肚明,我一定會那麼做。
“程伯,之前讓你做的事做的怎麼樣了?”
程伯笑道,“坐等開局。”
我冷冷勾起嘴角。
一個接一個,不管是誰,我哪一個都不會放過。
下午我正在審批文件時,宋晴推門進來,臉色難看,“言總,兩天了,這事我總算查出來了,最近兩天公司裡的流言都是這個人傳出來的!”
她在我面前放下一份介紹,那個男人是項目部一個小小的職員,原本是小叔的人。
是的,原本。
宋晴說的流言是指這兩天不知是誰流傳的公司盤點結果虧損嚴重的傳言。
兩天過去了,這個事愈演愈烈,幾乎到了公司所有人都信以爲真的地步。
我微笑將介紹放到一旁,宋晴見我這模樣更急了,“言總,你還不處置他!”
大有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樣子。
我輕笑出聲,“處置他做什麼,就是要他傳出去。”
“告他誹謗……你說什麼?”宋晴震驚看着我。
我看了眼時間自言自語道,“這個點了,董事那邊應該傳來開會通知了。”
宋晴轉身衝出去,“我去查!”
十分鐘後,她又跑回來,“真的下了!可言總,你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我站起身,遞給她一份文件,“拿去準備一下,等等董事那邊開會要用。”
她拿了文件快步走出總裁室,我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雲捲雲舒微微失神。
小叔的人不行啊,一個小小的假象就將他們所有人都給忽悠了。
二十分鐘後,我帶着程伯宋晴走進會議室,會議室裡坐滿董事成員,我坐在主位,身側是小叔。
小叔幸災樂禍,會議還沒開始,我聽見董事成員個個議論着謠言的內容。
人到齊後,小叔立即起身,煞有介事,洋洋灑灑說了一堆關於公司虧損嚴重的話並且拿出了一堆證據證明他所言非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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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那些所謂的證據,就是我放出去的假象。
我看着小叔停下,得意洋洋看着我。
我道,“說完了?”
我指着他的位子道,“下來坐着。”
他兇巴巴瞪我,“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公司在你手裡成了這個樣子,你怎麼還有臉坐在這裡?”
“笑話,且不說我有沒有能力管理好公司,這個盤點的結果,可是你在掌權的時候的結果,提醒你一下,我剛上任,不到半個月。”
譏笑睨了他一眼,我示意宋晴拿出文件,她將文件內容投放上投影儀。
上頭顯示盤點結果比去年盈利多了兩個點。
“這是最新最完整的盤點報告,還有,這是和凌晨簽下的合同。”
宋晴翻頁,顯示的是和W那兩個億的項目。
小叔瞪大眼睛,“合作不是告吹了麼?”
我沒說話,朝程伯投去視線。
程伯讓人將散播傳言的男人帶進來。
我還沒說話,那男人一個勁告饒,“不是我故意散播謠言的,是副總,是副總讓我這麼做的!”
小叔氣極,“你個狗崽子!滿嘴噴糞!我打死你!”
我用力拍響桌面,示意人摁住小叔。
“因言副總爲一己私慾損害公司利益,造成公司內部不良影響甚大,在此,我宣佈將言副總解僱,董事會覺得如何?”
董事成員面面相覷,最終沒有人有異議。
“那散會。”
話落我率先走出會議室,小叔衝到我面前揚手要打我,被程伯及時攔住,我揪住小叔的衣領,“小叔,不是你的別覬覦,你以爲你在做什麼我不知道?別逼我將你踩得,狗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