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呢,依舊是輕裝出發,表哥揹着他那炫酷黑色揹包出門,還叮囑我要擦防曬霜。
飢腸轆轆的我們,在此時難得一致,都只想早點來到西餐廳,不自覺加快腳步,一路上閒言碎語不多。
找到一個靠窗的位置,表哥讓我先去拿愛吃的食物,自己看包,而我又笑了:“你傻啊,你的包就一直揹着的,放下一個東西佔位就好嘛。”我真是爲這孩子的智商捉急。表哥紅臉一笑,在桌子上放了幾張溼紙巾後,徑直向餐具走去。
我首先走向牛排,在我瞄準一塊準備夾的時候,一個夾子搶先夾住了。誰這麼可惡搶我的牛排?我順着拿夾子的手臂望去,然後就仰起頭看到了一張冷冷的臉。
重點是我要仰起頭才能看到他的臉!
“長那麼高,還搶我的牛排。”我略微放大音量說道。
“給你好了。”聲音冷得像冰,結果牛排到了我的盤子。我沒有去看他的臉,不想再仰起頭,哼,長得高了不起咯。
過了一會兒,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各種的食物。在我這邊,有3塊黑椒牛排,兩塊披薩,兩塊巧克力蛋糕,一盤肉和一盤水果,一杯冰凍可樂,而在表哥那邊,僅僅一盤水果、兩塊蛋糕和一小盤意大利麪,飲料都沒有拿,我以爲他是忘了拿飲料,準備提醒,表哥將我的可樂推到一邊,說:
“少喝碳酸飲料,我去倒兩杯酸奶,等我喲。”
“嘿,劉清泉,你管我呢。”我有些憤憤道。沒想到表哥一怔,順勢拿走了我的可樂。
好吧,現在,終於交代了我這個神獸表哥的名字,他叫劉清泉。據說表哥的親生父親是個文化人,很有古典韻味的那種,給表哥取名叫清泉,因爲嚮往“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的淡雅閒適。母親改嫁後,表哥的名字還是沒變。
嘖嘖嘖,到底是文化人,名字都那麼有故事,有內涵。哪像我呀,老爸姓張,老媽姓陸,女兒就叫張小陸,那生個兒子豈不是就叫張大陸咯。老媽還說,小陸好,小陸這個名字又好寫又好記,多方便啊。
是挺方便!小時候老師佈置家庭作業抄寫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筆畫簡單,放學前就抄完了。
表哥果真端了兩杯酸奶過來。看着他那文弱的樣子,又想想他的確是爲了我好,就決定不和他計較,還是趕快吃東西比較實在,於是我滿心歡喜地將刀叉伸向牛排。
哦,我的黑椒牛牛!
一塊吃完了,嗯,肚子還沒啥感覺呢,再來一塊,多蘸點黑椒。
正當我吃得熱火朝天,表哥遞給了我一張溼紙巾,示意我擦擦嘴,我才感覺到黑椒弄到臉上了,只好接過紙巾先擦嘴。
眼光從牛排上轉移,發現表哥面前的食物幾乎沒動什麼,酸奶的高度下降了一些,而他望向我的眼神,簡直讓人發毛,這是要把我望穿的節奏嗎?難道是我臉上還有東西?趕緊再擦擦,不過好像已經弄乾淨了,那還盯着我看幹嘛?我突然有一種被戲弄的惱怒感,更煩的是,打擾到我吃東西了。
“喂,你是••••••”
“小陸,你知道嗎,很久沒有人這樣喊我了,好
久沒聽到她這樣喊我了。”表哥望着我,一臉悲傷地說道。
“我說什麼了?她又是誰?”我感覺莫名其妙,心想這裡面肯定又有故事,說不定是表哥與某個女孩子的曠世奇緣呢。哦,哇咔咔。
“我叫清泉,我妹妹叫清玉。小時候,我總是喜歡管她,每次她不寫作業或者偷偷跑出去玩,我就要說她,而她總會說,‘劉清泉,你管我呢’。剛纔你說話的語氣,跟我妹妹好像。”我注意到表哥說話的時候,眼眶裡透着晶瑩。
“那你妹妹現在呢?怎麼沒聽到提起過?”
“九歲那年,爸媽離婚了,她跟着爸去了韓國,而我跟着媽媽留在中國。我再也沒有見過清玉。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我媽嫁給了你舅舅。”表哥眼望窗外,木木然。
原本以爲會牽扯出不爲人知的曠世奇緣,結果是一段家庭悲劇。
“那你一定很想她,可以去韓國找她啊。”聽到這裡,我不免有些惻動,那個叫清玉的女孩子,一定是個美麗溫柔的女孩。她是否知道,遠在中國的哥哥一直想念着她。
表哥沉思一會,突然莞爾一笑說道:
“清玉的寓意還是很好的,取了‘冰清玉潔’中間兩個字,象徵靈魂就像清澈純淨的玉石一樣。可是清玉這個人啊,是個男孩子性格,出去玩的時候,我這個哥哥倒是斯文,而她呢,到處瘋跑,衣服從來沒有乾淨過,爸爸還說我們兄妹是投錯了胎••••••”表哥歪坐在沙發,似乎陷入了思緒當中。
我想,我和劉清玉性格相似,年齡相仿,也許表哥在一定程度上把我當做了他的妹妹清玉,所以纔會對我這麼包容和照顧吧。不過他妹妹在韓國思密達呆了那麼久,現在說不定已經變成女神範了呢。
哎,不管怎樣,現在是在吃自助餐誒,不能浪費機會!
吃飽喝足後,我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觀察着其他桌上的顧客。
來的大多是青年男女。凡是男女生混合坐的,一桌子人都比較斯文,吃相雅觀,也不會像我一樣拿許多牛排。少數是兄弟團伙或者閨蜜團伙,那就比較熱鬧了,菜擺的到處都是,吃的速度也更快,一桌子人有說有笑。
不過我咋覺得,我們這桌,我像男生表哥像女生啊。我風捲殘雲,饕餮進食,表哥細嚼慢嚥,食量如貓。
他爸說得沒錯,表哥的確是投錯胎了。
休息一會後,戀戀不捨地離開空調冷氣,準備出發去自然公園。把表哥弄去自然公園,除了因爲他想看山看水看古蹟,還有我的小心思:公園離遊樂場很近,這樣就有機會能把表哥騙去遊樂場了。
炎炎苦夏,從空調房出來就更知道這苦夏有多苦,剛補充的水分全化作密汗,皮膚也曬得發燙,馬路上熱氣騰騰。天,還去什麼公園嘛。
“表哥,你確定這種天氣我們還去自然公園曬太陽?我倒是無所謂,晚上回去洗個澡就行,只怕你會曬黑啊,曬黑就不好看了。”我咕隆咕隆,喝光半瓶水後說道。
“算了,我們逛商場去吧,那裡涼快,你帶我去。”
“啥,原來表哥還有這愛好啊。別擔心,我一定滿足你。待客之道嘛,是吧。”我心裡樂開了花,終於不用繼續曬太陽了,不過表哥一個男孩子,提出逛商場這種要求,不免讓人有些,有些奇怪的想法。
商場就是涼快愜意,有空調真是太好了。但是表哥究竟要去逛什麼呢?我瞄了一眼表哥穿的衣服,似乎都不是便宜貨。
首
先來到了一家特大的化妝品專賣店,在這裡表哥頭也不回地選購了一些瓶瓶罐罐,好像對化妝品品牌都很熟悉嘛。
接下來到了三樓。可是三樓全是賣時尚女裝的,表哥到女裝店幹什麼呢?
“那個,表哥,這是賣女裝的誒。”作爲接待兼陪同人員,我認爲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迷途的羔羊”。
“知道啊,我要給一個女生朋友買衣服。”表哥一路瞄着,漫不經心地回答我。
“哦,我明白了。”我壞壞地笑了。
“呵,你明白什麼了?對了,她和你身材很像,呆會兒你就幫她試衣服吧。”表哥突然回過頭來,打量着我說道。
“好!一百塊一試!”爲了嫂子,必須配合表哥工作啊,我可是講義氣的人!
於是,我就木木然跟在表哥後面。
說實話,我很少逛這種時尚女裝店。老媽一天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卻從沒有教過我這個女兒如何打扮自己,顯然我也並不需要打扮。高中整日裡和那五個兄弟混,衣服穿得都比較中性隨便,從沒像其他女生一樣,約幾個閨蜜一起逛街。話說回來,我好像並沒有閨蜜這種東西誒。
表哥挑了一條黑色的連衣裙,很簡單的那種,只有中間裝飾着一根金色的腰帶。營業員遞給我,然後對錶哥說:
“你女朋友身材不錯,很適合這條裙子。這條裙子,簡單大方,又顯腰身,穿起來很有女神範。”
表哥在一旁沒說什麼,但是我忍不住說道:“我不是她女朋友,我只是幫他女朋友試衣服的,別瞎扯。”
“哦哦,對不起。不過你穿肯定也好看,快去試試吧。”
“小陸,快試一下。”表哥風淡雲輕地說。
我鑽進試衣間,極不情願地穿上這條裙子,也不知道怎麼扣皮帶,沒有扣就出來了。營業員趕緊跑過來扯我裙子裡面的布。糟糕,原來裙子沒有理好,還有男生在這呢,表哥會不會看到了我的小內褲?哎,張小陸,你在幹嘛呀,你還是個女生嗎?
不容我多想,營業員幫我扣好了皮帶,帶我來到鏡子面前。我擡起頭來看着鏡中的自己,突然有些侷促不安,對面的這個人,還是熟悉的張小陸嗎?她一襲黑裙,皮膚顯得白皙,身材也十分修長婀娜。她,很美!
表哥不知何時來到我身後,讚賞地打量着鏡子中的她,微微一笑說:“這裙子,我買了。”
我自覺來到試衣間,脫下裙子重新穿上自己的衣服,心裡一直很亂很燥,我有一種感覺,這條裙子並不是買給什麼嫂子的,而是表哥買給我的。
逛完了衣服,時間已是下午,熱氣漸漸褪去。走出商場,來到馬路對面的一家飲品店,我和表哥相對而坐。他點了一杯檸檬水,而我情不自禁要了一個蛋卷冰淇淋。爲什麼是要了一個冰淇淋?我以前很鄙夷這種小孩子和小女生愛吃的東西的,我不是喜歡可樂和啤酒之類的嗎?我,究竟是怎麼了?
“小陸,其實,這條裙子是買給你的,還有護膚品。女孩子這麼大了,應該學會打扮自己了。”
“哦,我知道啊••••••”我默默吃着冰淇淋,小心用紙擦着嘴角,其實不知所云。
“什麼,你怎麼知道啊?”表哥音量突然提高。
“啊,我說什麼了?哦,我說了我知道,因爲表哥對我就像你的妹妹清玉,對,就是這樣。”我腦子飛快運轉着,應該沒有露陷。
我想,我一定會穿那條裙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