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問幾個事兒
霍以驍出了府衙,靠着石獅子站了會兒,就見霍以暄小跑着出來了。
“怎得不說一聲就走了,”霍以暄一把勾着霍以驍的肩膀,“迫不及待想遊西子湖?”
霍以驍沒有動,只道:“暄仔。”
霍以暄一個激靈,下意識就收回胳膊站直了。
見他如此反應,邊上候着的親隨噗嗤笑出了聲。
霍以暄瞪了親隨一眼,佯裝隨意地摸了摸鼻尖:“你能別學我爹嗎?嚇死個人。一聽就覺得沒好事兒。”
這是他的小名。
母親自幼這麼叫他。
隨着年歲增長,母親不再這麼叫了,倒是父親一直不曾改口,尤其是訓人的時候。
噗通一聲,乾淨利落。
“有事說事。”霍以暄道。
“想娶溫宴?”霍以驍問道,“什麼家底啊?”
溫宴出了屋子,就見黃嬤嬤和一婆子在院中說話。
孟鈺尋了只小舟,船伕把一行人送到了一家船上酒肆。
霍以暄坐在一旁,聽了這些,手裡的酒壺差點倒歪了。
船內酒氣濃郁。
“我娘早死了,”霍以驍道,“還有一個,他沒認我這兒子,我也沒想認他那個爹。家裡有人當官,僅此而已。”
待船隻靠岸,孟鈺想把人送回驛館,卻不想,岸上已經尋不到霍家兄弟了。
霍以暄靠着欄杆吹夜風,問孟鈺道:“你說季究愛遊湖,哪條花船是他家的?”
孟同知的長孫孟鈺被叫了來,他個頭不高,說話溫和,看着是個實誠人。
自家兄弟幾個聽得多了,時不時也打趣兩聲。
李知府一拍胳膊。
霍以驍不認得季究,但季究的衣着是船內最講究的,他一挑一個準,提着對方的後領子又躍回了小舟上。
霍家的公子,不說能稱兄道弟,就交個朋友、結個善緣,也是極好的。
四更天,星子都叫雲層隱了。
船不大,酒菜味道極好,一面品酒,一面遊湖,別有一番趣味。
他這是在臨安城當官當糊塗了,竟然忘了這一條。
既是引路,孟鈺就老實引路。
這是今夏京城裡最好笑的笑話。
大抵是都已經醉了,花船上已經沒有唱曲吃酒的動靜了。
霍以暄替他換了個直白點的說辭:“被寵得無法無天,狗腿子一堆。”
衙內,霍懷定正品嚐着臨安佳餚,就見霍以暄去而復返。
老丈人考女婿?
這都是什麼問題?
有幾家紈絝自詡風流,結果着了道,不得不報官了事,銀子雖然保住了,面子丟了個乾淨。
西子湖上的花船,跳下去斷不了腿,但絕對更丟人。
聞言,霍以暄笑了起來。
霍以驍的目光落在渡口的燈籠上,淡淡道:“爲了成安,成安若知道有這麼個不識相的盯上了溫宴,她準生氣。”
霍懷定睨他:“說重點。”
“不認得,”霍以暄答,“問人唄,你不想開口,我還長嘴了呢。”
孟鈺正要打發小廝去尋只小船,突然聽邊上人問起了季究。
霍以驍不怎麼開口,孟鈺便不搭話,只與好脾氣的霍以暄說些城中趣事。
話說了一半,霍以驍一個擡手,把季究扔下了水。
“暄仔。”霍以驍喚了聲。
霍以驍把自己當溫宴的爹了?
“知道你還敢……哎呦!”季究被踹了一腳,痛得直喘氣。
季究嗆了水,酒霎時間就醒了,還未等看清楚狀況,就叫一塊黑布矇住了臉。
溫宴噗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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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以驍朝府衙大門擡了擡下顎:“問他們要個引路的。”
孟鈺顯然不是個會在背後說人壞話的,乾乾笑了笑,藉着備船先走開了。
霍以暄道:“都說西湖四季晝夜景色各異,不遊西子湖就白來了趟臨安……”
定安侯府中。
“那人怎樣?”
“你什麼時候還管公主生氣不生氣的了?”霍以暄道。
“誰啊,”霍以驍懶懶道,“季究嘛。”
霍以暄:本人十九歲,青年,人稱暄仔(微笑),霍以驍十七歲,少年,人稱驍爺(微笑X2)
霍以驍道:“想遊西子湖,你認得路嗎?渡口在哪兒?”
巡按到了,衙門辦事要乾淨漂亮,把公子們照顧好,也是重中之重。
季究渾然不知攤上事了,半醉半醒着罵罵咧咧:“老瘋婆子,吐藥說成吐血,她倒是吐兩口血看看!”
那婆子說得眉飛色舞,待見了溫宴,才趕緊正色,問了聲安,匆匆走了。
李知府忙道:“年輕人遊湖,還是同齡人結伴的好,我家沒有這個歲數的兒子、侄兒,溫同知府上倒有一位,只是家中遇險,不便消遣,這樣,讓孟同知的長孫給公子們引個路?”
霍以驍道:“叫人引上黑船,一壺酒百銀,一首曲子千金,我們兩個跳湖報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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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以暄捂了把臉:“行,您是爺,您說了算。我就想問問,驍爺您把人綁了,是想做什麼?”
季究掙扎起來:“原來是個小雜種!我家有爵位,你——”
霍以暄笑着道:“那你說怎麼辦?”
溫宴好奇:“媽媽與她說什麼呢?”
霍懷定應了,只是道:“就看個景,吃盞酒,不許胡來。”
“問你自己呢,”霍以驍道,“有功名嗎?功夫怎麼樣?”
“季公子……”孟鈺斟酌着用詞,道,“我與他只是面識。他是順平伯夫人的幺孫,很受家中喜歡,平時與自家表兄弟一道,很喜歡遊湖。”
小舟上,霍以暄嘆着問霍以驍:“你找了一圈難不能是就想看看這家花船長什麼樣?你得動手是吧?回頭我爹問起來……”
一艘小舟搖晃着靠近了季家花船。
渡口漸近,人也越發多了起來。
孟鈺搖了搖頭:“湖大船多,不好認。”
翌日。
“你問那季究做什麼?”霍以暄見此,偏頭問霍以驍,見後者沒有回答,又自言自語,“那人跟你半點干係沒有,硬說關係,因爲夏太傅家那小丫頭?”
“我們不認路,”霍以暄忙道,“缺個嚮導。”
黃嬤嬤上前來,替溫宴理了理衣襬,道:“說惡人有惡報,那季究,又是大半夜的落入西湖,渾身溼透着被人撈起來了。”
遠處,各色大小花船,絲竹聲陣陣。
孟鈺定睛一看,問話的是一路上幾乎沒有開過口的霍以驍。
臨安城熱鬧。
他叫了起來:“什麼人?敢劫我?不知道我是誰嗎?”
季究亦是回不過神,下意識地答了“沒功名”“不會武”之後,才品出不對勁兒來,叫道:“你又是什麼人?你爹孃誰啊?”
季究道:“順平伯府!哎——”
霍以驍面不改色地把季究的腦袋按進湖水中,又提起來。
“不做什麼,問幾個事兒。”霍以驍說完,翻身躍上了花船。
霍以驍不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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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