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頂天立地
溫宴笑得險些把茶都灑了。
這種假設，當然不可能發生。
即便霍以驍時不時把霍以暄定義爲“憨憨”，但霍大公子不可能憨到那個地步。
可這並不影響溫宴的笑容。
假定一些完全不會出現的開心事，這本身就是一種消遣，東拉西扯、沒什麼正經話，卻讓人不由開懷。
能一塊打趣、揶揄，也有能毫無負擔去打趣、揶揄的對象。
溫宴喜歡這樣。
“大哥也要參加秋闈，”溫宴道，“待他們出考場時，我要去外頭候着。”
溫辭參考這事兒，那日溫宴與霍以驍就提過一句。
可惜，今生重來，前世的那個答案，是尋不到鐵證了。
霍以驍下意識想把手抽回來，卻還是頓住了。
溫宴提着裙子正要下去，就聽霍以驍喚了她一聲，她停下來，轉頭看他。
她太瞭解霍以驍了。
依舊是買燒雞。
是的，暄仔就是這麼一講究人。
他那個人，做那麼多“好事”，堅決不留名。
溫宴眨巴眨巴眼睛。
反常到，若是溫宴最初明明白白告訴他這番來龍去脈，霍以驍不會信她。
另一廂，霍以驍的馬車直直去了德揚樓。
霍以驍從溫宴手裡扳回一城，心情十分愉悅，他鬆開了手，站起身來，道：“不早了，我送你回燕子衚衕。”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是。
他明白了。
反正她也沒有用上什麼勁兒，不輕不重的，跟黑檀兒收着指甲、一巴掌拍過來的力氣差不多。
溫宴把霍以驍的手掌從額前拿下來，用雙手攏住。
溫宴一直以爲是霍太妃，婚儀前後的安排，都是太妃娘娘主持推動的。
歲娘先跳下了車。
今兒運氣好，還有兩隻整。
所以，在溫宴的夢裡，他一出考場就和徐其則、方家兄弟去喝了個酩酊大醉，是那麼的反常。
雖然決定得有些匆忙，但溫辭對待功課一直很是上心。
說完，他繞到花廳北側，去叫全神貫注看紅鯉魚的黑檀兒。
這樣的霍以驍，怎麼可能不爺們。
溫宴見好就收，嘴上卻還想打趣，道：“難得驍爺今兒不躲。”
指尖酥酥麻麻。
那溫宴就收下霍以驍的好意。
她往前探了探身子：“那我現在親上來呢？”
可說簡單又極其簡單，就是喜歡他，就是想與他一塊過，只是兩個人的故事。
霍以驍睨了眼溫宴，小狐狸卻是頭也不擡，好像把這個當作了有趣的遊戲。
這不是暄仔會做的事情。
在她眼裡，霍以驍頂天立地。
可慢慢的，霍以驍就覺得，和黑檀兒拍巴掌還是有些不同。
現在想來，可能，依舊是霍以驍的手筆吧。
可讓溫宴硬湊……
桂老夫人和曹氏把侯府庫房搬空了，也無法匹配。
說到這兒，霍以驍頓了頓。
得。
除非溫宴尋到了明確的證據，否則，就是不承認。
“再壓着禮部，聘禮也簡不到哪裡去，”霍以驍道，“定安侯府若湊不齊陪嫁，你去莊子裡跟邢媽媽提。”
思及此處，收回來的手掌又一次落在溫宴的額頭上。
萬幸的是，他們救下了暄仔。
溫宴一愣，復又回過神來，衝霍以驍頷首，應了聲“好”。
她與他之間的關係，說複雜是極其複雜，牽扯進來的關係如老樹盤根。
這話她在臨安時確實問過。
隨小狐狸去吧。
爲她掏了萬兩現銀，他瞞得緊實；把季究扔下西子湖，若不是溫宴自己堵上門去，他也不會告訴她；這場原會有很多阻力的婚事，也是他先一步在御書房、常寧宮裡擺明了態度，溫宴在皇上和太妃娘娘那兒，一點難處都沒有挨……
霍以驍擡手就按着溫宴的肩膀，把人掰正了，氣笑了：“不是。”
禮部的老大人們更頭痛了，連這些都要掰扯，怕是他們要抱頭痛哭去。
掃了眼被收在一旁的麪碗，霍以驍想，果然是沒有白吃的片兒川。
霍以驍：“……”
可在夢境之外，鴻門宴換了個時間，確實發生了。
溫宴好奇：“爲什麼？”
霍以驍全買下了，又包了些下酒小菜，吩咐車把式回霍家。
馬車駛入燕子衚衕。
“差不多行了，”霍以驍輕咳了聲，“你要覺得按手指好玩，你抓着黑檀兒按去。”
“黑檀兒不肯，”溫宴的肩膀笑得直顫，“得說它好話，喂一大碗魚湯。”
霍以驍道：“你只能候到你大哥，等不到暄仔。”
他也就沒有說出口，只是揉了揉溫宴的額發。
那些，都是給旁人看的。
此番的目的在於歷練，去體驗一下過程，並不糾結於中或不中，因此他的心態很平，每次也是按部就班、依着計劃唸書複習。
真就是記仇了。
哪怕霍以驍沒有說出口，溫宴都能猜個七八成。
垂着眼，溫宴用手按着霍以驍的指尖。
哪裡不是了。
既如此，委實不需要在什麼聘禮、嫁妝上拉拉扯扯、你退我進了。
兩個字，跟道定身符似的，溫宴不動了，眼底全是驚訝。
溫宴下了車，進了宅子，聽見車軲轆聲漸漸遠去，又不禁笑了笑。
霍以驍想道謝，可對上溫宴的清亮目光，一個遲疑，就錯過了開口的時機。
前世，她那麼豐厚的嫁妝，到底是誰給她充的顏面？
霍以驍哼道：“再被你問‘是不是爺們’？”
“暄仔忒講究，”霍以驍剛一開頭，又是一笑，“在考場關了幾天，不至於蓬頭垢面，但也精神不到哪兒去，他恨不能立刻就回府梳洗整理……”
婚後，她摸索出霍以驍的性情之後，也直白地問過邢媽媽，邢媽媽推得一乾二淨。
溫宴回過神來，看着霍以驍的背影，倒是壓不住笑，脣角揚得高高的。
一個是沒有歸宗的皇子，一個是侯府的姑娘，他們自己不想一箱籠累一箱籠，其他各處都不會答應。
他去了霍以暄的書房，搖了搖手中的油紙包：“送你去考場之前，再給你補一補。”
霍以暄大笑。
讓小廝去叫霍以諳與霍以呈，霍以暄撕了個雞腿，深吸了一口氣，很是陶醉。
“也就你會把燒雞當補藥，”他道，“我娘天天讓我喝雞湯，補得我一聞到那味兒就想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