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迎
議程進行到由父親訓誡的一步。
霍以驍的“父親”已經故去，便由霍懷定代爲訓導。
照本宣科的一番話，霍懷定念着念着，卻有些哽咽。
這種情緒很難用言語形容。
明明不是霍以暄成親，但這一刻，霍懷定好像比親兒娶親更激動一些。
唸到了最後，他的眼眶都有些泛紅。
他沉沉按了按霍以驍的肩膀。
有一些肺腑之言，他還想說，卻終究全化作這掌心的力度，而沒有落於詞彙。
並不是他顧忌議程、不說章程外的東西，而是胸口太漲了，漲得說不出話來。
轉念再一想，好似也沒有誰會灌他酒……
吉時一到，迎親的儀仗從大豐街出發，往燕子衚衕去。
大喜的日子，惠康伯夫人很願意說些歡喜的話題，再加上溫宴和她的貓兒救過自家兒子，她對定安侯府心存感激與善意。
“你還說我呢，”溫慧樂得不行，“前後花不了一刻鐘，烏嬤嬤使人給你送去，你拿到手都是熱的，還怕吃不着？”
霍以驍笑了聲。
溫宴笑着道：“我嫁出去了，吃不到烏嬤嬤的手藝，真捨不得。”
歲娘趕忙來取。
“兒子都是這樣，”桂老夫人道，“老婆子生了三個兒子，別說不湊前了，娶了媳婦兒就越發顧不上老孃了，但兒子也有兒子的好，這一院子孫子、孫女，若沒有兒子，也變不出來。”
溫子甫趕緊站起身，整理儀容，帶着兒子、侄子們出去迎。
如此隆重打扮，怎麼可能不好看？
小童腿快，精力充沛，每天都穿街走巷地跑，最合適幹這活兒了。
若皇子親迎，越發不敢了。
騅雲今兒亦十分精神，鼻子哼着白氣。
這“姑爺”喊得太到位了。
惠康伯夫人哈哈大笑：“那我得抓緊着，給他們張羅張羅，待我抱上了孫子孫女，我纔不管那兩個糟心兒子。”
定安侯府的家祠在臨安府，這小小的院子裡，什麼都沒有，只能供奉天地。
曹氏也笑。
正說着笑，胡嬤嬤進來請了，說是到了時候了。
看得她這個當叔母的，都不想挪開眼睛。
從祠堂出來時，霍家的小廝急匆匆來報，說是正副使的儀仗已經到了宅子外了。
打開一來，上下兩層，各放了四塊點心。
她理了理衣襬，對惠康伯夫人道：“老了，其實沒那麼合身了。”
而桂老夫人本就是個面善的，會聊天、會交際，兩人隔了個輩，卻聊得仿若忘年交。
不多時，霍以驍見到了溫子甫等人，正等着女方家裡“發難”，沒想到溫子甫請他直接入內。
桂老夫人穿了她的侯夫人冠服，除了前回進宮與霍太妃商議婚事，她這些年很少把這身衣裳穿起來了。
烏嬤嬤特特准備，就是怕溫宴餓着。
定安侯府的姑娘裡，就屬溫宴模樣最好。
這時候就體現獨門獨戶的好處了。
霍以驍從馬上下來，入了幕次，等候溫家人。
尋常人家娶親，少不得攔個門，熱鬧熱鬧。
喊得他，當然是不想被攔了。
她天未亮時就起來了。
宮裡請了惠康伯夫人來給她開面、梳頭，一連串的吉祥話。
院子裡擺着供桌。
裡頭說笑着，大門口，儀仗已經到了。
溫宴從西跨院出來，依禮到了桌前，行禮、奠酒、讀祝詞。
她昨晚上是被溫鳶看着，但睡不着就是睡不着，後半夜才睡過去。
“聽說老夫人講究養生，這些年身體保養得不錯，衣裳能穿起來，”惠康伯夫人道，“我見過很多富貴老太太，上了年紀，突然胖了起來，才三五個月，之前做的衣裳就都穿不上了。”
溫宴一一與長輩全了禮數，又與兄弟姐妹辭別。
偏霍以驍和溫宴，不上不下，最後禮部聽了霍以驍的意見，當日隨機應變。
一會兒擋酒，還能勉強讓他們一試身手。
新娘子事情多，到禮成之前，還真顧不上吃口熱的。
他挑了挑眉：“不攔門？”
中屋裡，桂老夫人端坐正中，而後是溫子甫與曹氏，另一側，坐了安氏。
小孫兒雙手捧出一個小巧食盒來：“阿奶說，給新娘子填肚子。”
霍以驍失笑，這下子，還真就白請了。
當然，走得也不是直線，而是以算好的路程時間，在京城裡繞了繞。
孃家人便是天天熱菜熱飯的送，也不用顧忌誰。
供奉之後，所有人又回到正屋。
眼睛裡有紅血絲，眼眶還是紅的，看得慘兮兮的。
惠康伯和畢之安進了霍家，與霍以驍道賀。
西跨院裡，溫宴已經盛裝打扮。
父母訓誡，自是由二房夫婦代勞。
溫子甫道：“姑爺想被攔？”
“侯府孩子多，我剛給新娘子梳頭，姐妹一塊，真是熱鬧，”惠康伯夫人道，“哪裡像我們家，兩個光頭小子，小時候上房揭瓦，現在大了，更不愛往我這個當孃的跟前湊了。”
規矩全了。
溫慧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溫馮婆子當即給了他幾個銅板當賞錢，而後歡歡喜喜往裡頭報去了。
迎面，烏嬤嬤的小孫兒與他們擦身而過，他跑到正屋外頭，朝裡頭探了探腦袋。
溫子甫幾人就在前院候着，待禮官進來，彼此行禮後，隨着禮官去迎新郎。
新娘子梳頭、描妝，極其耗費工夫。
不多時。
前頭又來傳，說是迎親儀仗很快就要到了。
留了姐妹們陪溫宴，曹氏引着惠康伯夫人去了正屋。
至於請來的儐相們派不上用場……
惠康伯夫人給溫宴整理好，前前後後看，彎着眼睛笑：“真是標緻的新娘子。”
沒有長輩住一塊，府裡開火的就是小兩口，想吃什麼都方便。
可皇子納妃，哪家敢攔正副使？
一個小童跑到了溫家外頭，與忙碌的溫馮婆子道：“新郎官那兒出發了。”
禮部的禮官的隨行，時刻注意着這種事宜。
溫宴笑她：“做什麼？大豐街就在後頭，你坐個轎子，前後花不了你一刻鐘，你還見不着我了？你想找我、想逗貓，只管來。”
青珠瞧見了他，忙道：“怎的跑這兒來了？廚房裡忙不過來？”
桂老夫人起身，直着腰桿走到了院子裡。
溫慧一雙眼睛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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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