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杯弓蛇影
朱桓躺在牀上，倦意席捲而來。
模模糊糊間，他想，他不會去向李三揭詢問詳情。
既然是瞞着沈家，那他就乾脆全然不知爲好。
什麼都不知道，就肯定不會露餡。
他只要每天上朝、去兵部，對霍以驍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爲表示下憤慨，也就行了。
之前霍以驍去江南時，他是個什麼應對，現在還是什麼應對。
等事情辦成之後，霍以驍回京來，現在的這些疑惑也就迎刃而解了。
雖然，他好奇心重，但是，這次可以忍一忍。
至於霍以驍會得什麼功勞，朱桓沒有想那麼多。
母妃說得極其在理。
然後，他看到了朱桓邊上空着的位置。
皇上氣得直拍扶手：“胡鬧！他就是胡鬧！朕還當他成親之後穩當些了，沒想到，還是一樣……”
他和霍以驍之間，那些矛盾翻滾起來，也該是在沈家勢弱之後。
氣頭上的話，做不得準，但也難說，皇上這幾年越來越不好說話了，興許，一個不好，他連三五年都挨不到。
“是吧。”朱桓抿着脣。
沈家宅子離香緣寺不遠，寺中的晨鐘暮鼓能傳到這裡。
唐雲翳行禮，道：“我有些不安，總覺得事情太順了。”
這是一個過程。
他太想還有十年八年了。
朱桓乾巴巴道：“昨日下朝後就沒有見到人，下衙時聽說，他們夫妻出京去了。”
示意朱桓退回隊列之中，皇上擡聲問：“有摺子就遞吧。”
他又是那樣的性格，情緒上來，說出京就出京，也不是頭一回了。
皇上示意到此爲止，霍以驍還能在兵部攪天攪地？
不能了。
沈家之中，唐雲翳坐在窗邊，靜靜看着夜色。
反正沈家決計不會選他。
“以驍呢？”皇上問。
“出京？”皇上皺眉，“去哪兒了？什麼時候回來？”
狄察經手的兵部事宜，霍以驍追得最兇的就是禦寒冬衣，而冬衣並不是偷工減料，查到頭也就是個價格高了，沈家吐些銀子出去，皇上大抵睜隻眼閉隻眼的，這事兒就過去了。
之前被定安侯府打了個先手、步步受挫，長公主回京之後，局勢一下子穩住了，甚至可以說是，照着他們想要的方向在前進。
唐雲翳前些年太順了，那使他自信又自傲，一切都胸有成竹，直到他遇上了挫折。
當然，朱鈺睡得也很好。
“剛抄完經文。”小廝答道。
沈臨一夜未眠，盤腿坐在佛像前唸了一宿的經。
可實在太順了些。
到沈臨的書房時，老頭兒剛剛洗完手。
這一夜，朱桓睡得還不錯。
皇上只給他“三五年”。
這個問題，唐雲翳想了一晚上了。
初八是佛祖出家之日，沈臨在爲那天的道場做準備，他手抄一份經書供奉，一筆一劃都是自己來，還差點收尾，這兩天都抄到很晚。
挫折毀壞了他的信心，以至於事情順利起來之後，一樣會帶上審視的目光去懷疑。
沈臨笑着看了唐雲翳一眼。
一身明黃龍袍的皇上大步走入，在龍椅上坐下，等底下人三呼萬歲之後，賜平身。
皇上氣得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
吳公公在一旁給皇上順氣：“您消消氣、消消氣，各位大人們都等着向您稟告政事。”
順到，讓唐雲翳不安。
八成，內容是批四公子昨日在金鑾殿上頂撞皇上。
他能理解唐雲翳的擔憂。
沒有出月亮，連星子都不亮，其實看不到什麼，可他一坐就坐到了三更天。
皇上問朱桓：“你也不知道？”
底下各個低頭，不管知道的還是不知道的，無人回答。
等到了金鑾殿，皇上還沒有來，朱茂輕聲問朱桓：“以驍真就出京去了？”
畢竟，四公子跑得沒影了，皇上要撒氣，自然就只有誰上挑事摺子就罵誰。
吳公公垂着眼，心想，果然是真龍威儀，連他這個知曉內情的都被皇上嚇了一跳，別說底下官員了。
“我想不到他能做什麼，”唐雲翳實話實說，“您說得對，我杯弓蛇影了。”
京城之中，好幾個心思繁重的人都睡了個好覺。
朱茂從轎子裡下來，左右看了看，果然沒有看到霍以驍的身影。
外頭傳來鐘聲。
如果他分不清輕重緩急，就會被朱鈺、朱茂看笑話。
小廝輕聲道：“大老太爺見您這兒還亮着燈，問您怎麼還不歇了。”
年輕人就是這樣。
沈臨放下佛珠，嘆了一口氣。
讓皇上和霍以驍生矛盾，這是沈家想要的結果。
太短了些。
“杯弓蛇影，”沈臨給唐雲翳分析他現在的心態，“謹慎不是壞事，但不能因爲謹慎而束手束腳。
他剛纔看得清楚，有兩位御史是帶了摺子來的，卻根本不敢開口。
唐雲翳問：“大老太爺空着嗎？”
沈臨拍了拍唐雲翳的肩膀：“早些睡吧，我歲數大了，多睡少睡也差不多，你還年輕，將來還得靠你幫助長公主。”
御書房裡談了什麼，長公主已經讓唐雲翳一五一十轉述他了。
朝臣們迎着鼓聲，候在了宮門外。
你年輕，還不夠沉穩，霍以驍比你更年輕。
霍以驍不滿意，並非是因爲皖陽郡主脫身了，極有可能是不能從狄察身上再挖尤岑的死了。
官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會兒，也就只有趙太保出列，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
兵部裡頭攪不得，出京更加無處可攪。
沈家已經捨棄了袁疾，皇上之後想怎麼處理都可以。
唐雲翳起身，道：“我去見見大老太爺。”
睡過去之前，朱桓想，朱鈺不僅想看笑話，他還親自來給笑話添包袱。
朱茂還想說什麼，吳公公的聲音從殿外傳來，他也就閉了嘴，恭迎皇上。
不過，受挫折不是壞事，也算是一種歷練。
結果被皇上這麼一兇，都不敢批了。
唐雲翳應下。
沈家豎在那裡，他的對手就只會是朱鈺、朱茂、或者是沈家後來再推出來的年幼的皇弟。
黃卜慶和袁疾都是。
朱桓搖頭、再搖頭。
小公子還太小，他不放心。
你若不信他胡亂行事，你也可以從另一方面想一想，他若是有計劃離京，他想去做、能去做什麼？”
哎。
也不知道四公子和夫人，這會兒到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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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