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清醒
霍太妃心情極好。
抱了黑檀兒過去，輕輕揉它的腦袋。
黑檀兒也是聽話，靠着霍太妃並不動彈，還時不時輕輕咕嚕兩聲。
霍以驍嘖了聲，睨它。
黑檀兒翻了個身。
誰叫常寧宮的小魚乾好吃呢？
誰叫霍太妃順毛很舒服呢？
哪隻貓兒不喜歡？
霍太妃一面逗貓，一面柔聲細語與溫宴說話。
“離開舊都久了，都快不記得那裡過年的景緻了，”霍太妃嘆了聲，“一晃這麼多年。”
溫宴與太妃細細講述着她在舊都過的除夕與年節，又仔細觀察着霍太妃的面色。
前世的這個新年，是霍太妃病情反覆的一年。
出了皇城，大街小巷，已經是鞭炮陣陣了。
如此養了一旬，章氏請了恩典，想去莊子上養病。
溫宴笑着道：“公主爛漫，沒有嚮往之人。”
“溫子甫這一年做得不錯，畢之安之前常常誇他，尤其是春闈之時，考生們也很認同他的辛勞。”
太醫開了方子，怕是要調養些時日了。
不過，從面色看，太妃娘娘精神很不錯。
溫宴想了想，道：“恐是文興侯的自保之計了。”
溫宴垂了眼，章氏是最知道朱茂打算的，她這麼做，定然是朱茂沒有死心。
太妃娘娘不守夜，也就讓霍以驍和溫宴回大豐街。
霍以驍確實沒有添兩句。
朱茂還是想在霍以驍去江陵時動手。
溫宴聽邢媽媽說完，微微蹙眉。
鞭炮聲中，辭了舊歲，入了新年。
溫宴與霍以驍不疾不徐往回走。
晚膳前，皇上來了常寧宮。
直到馬車駛出皇子府，朱茂都沒有露面，這讓章氏心痛又清醒。
年節裡，太妃娘娘還精神奕奕，大皇子妃卻病倒了。
這讓吳公公也鬆了一口氣。
霍太妃輕笑了聲：“皇上自個兒生的，自是得想着。”
他被以驍噎兩句，也不妨事，但不能礙着太妃娘娘的心情。
不是沒有糟心話，而是霍太妃笑眯眯看着他，他得閉嘴。
飯後，少不得關心溫宴幾句時，他也決口不提什麼皇孫不皇孫，只問家人狀況。
又有吳公公、鄧嬤嬤等人緩着氣氛，這年夜飯，竟然還稱得上其樂融融。
萬幸的是，休養得當，娘娘邁過了這個砍。
入了莊子，文興侯夫人趕去探望。
霍以驍頷首：“我與季太醫多提兩句。”
也正是因着這一場幾乎耗完了她生命的病，讓她越發放不下彼時各處不順利的霍以驍，思來想去，把溫宴從溫泉莊子裡接了回來。
皇上深刻記着前回那“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教訓，說話十分謹慎。
邢媽媽亦是認同。
“侯夫人可還康健？”
不是說那些的時候。
邢媽媽點頭：“準了，大皇子妃還挺着急，剛得了準信，就忙不迭準備啓程出京。”
張口想回憶一番，看了眼霍以驍，還是嚥了下去。
朕也問過惠妃兩回，你清楚惠妃性情，她素來穩重，很少爭取，只答說‘成安沒有開竅’。
朱茂雖是禁足，但皇上還是寬厚地賞了不少藥材過去。
見女兒病怏怏的，她心疼極了，可對女兒來說，這是長痛不如短痛。
“你與成安親近，也替朕探一探她的想法，”皇上抿着茶，道，“年紀不小了，不能總在惠妃跟前撒嬌。
時候差不多了，皇上起身回了寢宮。
既然兔子一定要撞樹，那他們就得讓樹更粗壯，叫一頭撞上來的兔子眼冒金星。
弄得朕也不知道是成安真沒有什麼念頭，還是惠妃不好與朕直說。”
“姐妹們許了親沒有？四妹與江緒定下了？新科狀元郎，確實不錯。二姐還未有良人？不急，慢慢挑，挑中了，朕給指婚。”
朱茂對章氏的病情並不上心，奶孃又勸了幾次，章氏才點了頭。
從請示宮中到收拾行李，朱茂未有半分關心，他已經顧不上她了。
這讓溫宴稍稍放心。
待回到府裡，竄進正院，躲了個沒影。
章氏聽得心驚肉跳，一整夜毫無睡意，早日睜開眼，人就懵懵的。
“長兄在學子中頗有口碑，先前寶安苑茶會，吳公公也去聽了，回來跟朕誇他。”
這些話題，溫宴應答流暢。
今生，霍以驍的前路與前世翻天覆地，娘娘不至於放心不下他。
只要霍以驍不開口故意添皇上的堵，皇上自認爲與溫宴談得很愉快。
太妃娘娘年輕時有些舊疾病根，上了年紀之後，多少有些影響。
“雖是日常請平安脈，還得再仔細些，”溫宴道，“固然沒有性命之憂，但對老人來說，那麼一場病太耗人了。”
聽說，章氏的病來勢洶洶，可能是夜裡吹了寒風，白日裡頭痛欲裂，起不來牀。
除夕夜，朱茂喝醉了，連篇醉話裡都是不甘與憤怒。
她是裝病，亦是真病了。
馬車上，章氏眼睛通紅。
“宮裡準了嗎？”溫宴問。
黑檀兒窩在溫宴懷裡，一步不動，尾巴都夾了起來。
她提及了太妃娘娘的身體。
父母的交代都很有道理。
皇上嘆了一口氣，與霍太妃道：“朕朝前憂心政事，朝後就想着這些孩子。”
“幼弟留在臨安了？跟着方遇唸書？那也挺好！偶爾還去孔大儒那兒？不錯不錯。”
她得爲孃家多做考慮。
許是霍太妃在座，又或者是大過年的，兩父子之間容易起摩擦的話題，誰都沒有開口。
他想起了些與鬱薇之間的舊事。
除夕夜不談國事，只這些家常事情，讓皇上身心都放鬆下來。
在他們完婚之後，太妃娘娘依舊陪了他們很多年。
可溫宴亦不希望霍太妃受病情所苦。
同時，自家也是無可奈何。
嫁女兒給皇子，多少亦有想飛黃騰達的心，可是，人得識時務，能拼是拼輸了、成王敗寇無話說，明知拼不得還豁出命去，那叫老壽星上吊、真真活膩了！
文興侯沒有活膩，侯夫人關切地問：“殿下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能那麼鑽牛角尖呢？”
章氏道：“整日在書房裡謀劃，只幾個親隨與小廝聽他的，我看項淮都打退堂鼓，殿下不讓我隨意靠近書房，我也不曉得他在琢磨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