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景玄騎着大白到了半山腰,見前面亂石林立馬匹根本沒有辦法前行,只好下馬步行。
剛剛動用內力,雖然沒有引發毒性,但是經脈猶如干涸的土地,被內力狠狠地刮過,猶如刀割一般的疼痛,可是想到慕雲嵐興許有危險,他就一步不敢停留。
隨着一路上不停地見到血跡,他的心越來越沉。
循着痕跡一路追到山頂,他猛地和越瀟幀撞在一起。
“十五皇叔,你怎麼會來到這裡?”越瀟幀眯着眼睛,心中閃過濃濃的殺意,之前幾次在越景玄手上吃虧,若不是一直有母妃安撫,憑着他睚眥必報的個性,早就不知道暗中出手多少次了。
“慕雲嵐呢?”越景玄壓抑着胸口翻滾的怒氣,整個人彷彿籠罩在一層堅硬的寒冰裡,讓人看一眼就無端的心中生寒。
越瀟幀滿是忌憚,不過想到自己身邊的這麼多人,頓時又有了底氣:“哈哈,我說呢,原來是爲了美人來的,慕雲嵐呀,死了,怕是如今屍骨都被野獸啃光了……”
越景玄眼眸一沉,怒氣再也壓抑不住,鋪天蓋地的奔涌而出。
越瀟幀胸口狂跳,剛要下令殺了越景玄,就感覺眼前黑影一閃,脖子被人死死掐住。
“我再問一遍,慕雲嵐呢?”
“你……放開我……咳咳……”
越景玄下手毫不留情,在他十二歲那年,他的心中就再也沒有了血脈親情,別說殺了一個侄子,就是殺了越景雲這個親兄弟,在他眼中也彷彿是碾死一隻螻蟻一樣,沒有絲毫值得分心注意的。
“寧安王,你趕緊放開二皇子殿下,慕雲嵐沒死……”
越景玄冰冷的視線落在說話的慕清瑤身上:“她在什麼地方?”
“她不小心跌落到那邊的懸崖下了!”被那雙冰冷的眼眸看着,慕清瑤感覺彷彿被一頭兇猛巨獸盯上一般,讓她剎那間從頭涼到腳。
越瀟幀的臉色已經青紫,甚至口中都開始吐白沫了。
越景玄猛地向後一甩,越瀟幀就如同一隻死狗般狠狠地撞到樹上。
“咳咳……殺……殺……了他……”
越景玄渾身內裡提升到極致,筋脈猶如被鋼刀刮過疼的入骨,可心中的恐慌卻沒有減弱分毫:“雲嵐……”
越瀟幀的侍衛已經對他出手,一柄柄長劍直擊後心。
越景玄猛地轉身,手中一點寒芒再次飲血,眨眼間便將越瀟幀的人殺了大半。
“鬼,他不是人,他根本不是人……”
“跑……”
越景玄一頭墨發隨風飛揚,身上的白袍纖塵不染,猶如從地獄中走出來的修羅使者,讓剩下的侍衛嚇破了膽。
“回來,你們……”越瀟幀捂着胸口,見越景玄提着劍向他逼近,不斷地向後縮,“皇叔,我是你的侄兒,你怎麼能對我動手呢,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
慕清瑤也嚇傻了,站在原地不敢出聲。
越瀟寒走到越瀟幀面前,手中的長劍對着他的下半身猛地劈過去!
“啊!”一聲尖叫彷彿刺破天,二皇子掙扎了片刻,直接暈死過去。
越景玄持着長劍,扭頭看向慕清瑤,深邃的眼眸沒有絲毫人類該有的情感,猶如看一個死物一般。
“不,我沒看到,我什麼都沒看到,寧安王殿下,你饒了我,饒了我吧!”
慕清瑤滿臉淚水不停地後退,她是真的怕了,她想不到平日裡看上去猶如謙謙君子一般的寧安王,發起怒來猶如嗜血修羅,早知道,她就應該遠遠的避開,有多遠就躲多遠!
“爲什麼你會知道慕雲嵐是跌落懸崖了,你看到了?”
“我沒有……”
“沒有?那就是你在騙本王?”
“我沒有騙您,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竟然不救她,或者說,就是你將她推下去的?”越景玄耳邊一陣陣轟鳴,胸口也憋悶的快要炸開,讓他有種將一切都毀掉的衝動感,“罪該萬死!”
“不,不要……”
越景玄揮動長劍,鋒利的劍芒貼着慕清瑤的臉頰狠狠劃下。
慕清瑤感覺臉上一涼,緊接着視線一片血紅,之後纔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啊,我的臉,我的臉!”
“先幫雲嵐收一點利息,剩下的,等她回來,親自向你討要!”說完,直接縱身想山頂而去。
山頂懸崖邊,山風凜冽、聲聲呼嘯不息。
越景玄身上的白袍被風撩動,在空中獵獵作響,他伸手摸着懸崖邊緣石頭上的血跡,一顆剛剛閃過光亮的心漸漸地下沉,最終被無邊的黑色吞沒:“雲嵐……雲嵐……”
“主子!”天樞、天璇等人快步跑上來,“主子,您不要衝動,屬下這就派人下去尋找慕鄉君,一定將她完好無損的帶回來!”
越景玄皺了皺眉,回頭看向天樞等人,他們都在一臉緊張的望着他,彷彿怕他從山頂上跳下去,可是他會跳嗎?爲了僅僅認識三個多月的慕雲嵐?
心中劃過她眨着大眼睛笑嘻嘻的叫他皇叔的模樣,一道反駁之聲在心底響起:那是溫暖的光啊,是她自萬丈光芒中而來,將他從黑暗中拉了出來……
對了,還有她的血,如今他們兩人性命相連,如果沒有她的血,他最多再撐一個月,所以,爲什麼不下去找她呢?
“主子!”天樞見他一步步向後退,整個人都嚇呆了,驚呼的聲音都變了形。
“聽本王號令,若是半月之內找不到本王,傾雲南五州之力,將大雍國攪的天翻地覆、雞犬不寧!”越景玄說完,猛地向後一仰身,直直的順着懸崖跌落下去。
“主子!”天樞等人撲到懸崖邊,已經看不到任何人影,“快,去懸崖底找人,快!”
越景玄再次有知覺的時候,只感覺渾身劇痛無比,彷彿全身的骨頭都被壓斷了一樣。
他微微動了動手指,一點一點的起身,這才發現自己整個人泡在水中,幸好此處水流不深,不然淹也淹死了。
旁邊是一處巨大的水潭,想來也是因爲這樣,他才得以跌落不死,不遠處有一顆倒下在水潭中大樹,樹邊一個人影正靜靜地趴在地上,生死不明。
“雲嵐!”
越景玄想要起身,卻一個踉蹌直接跌在地上,他這才發現自己的一條腿完全不受控制,眼中暗沉之色一閃而過,他沒有細看,直接向着慕雲嵐的方向爬過去:“雲嵐……”
慕雲嵐只穿着一身滿是血色的白色中衣,已經被樹枝劃得破破爛爛,漏出身上滲血的傷口,感覺到她還有呼吸,越景玄心中狂喜:“雲嵐,醒一醒!”
他拖着一條毫無知覺的腿,將慕雲嵐拉到乾燥的岸邊,檢查了一下她的四肢沒有斷裂的痕跡才鬆了口氣:“……嘴脣發黑……難道是中了毒?”
他再次幫她檢查,掀開褲腿的時候,正看到腳踝上方被劃成十字的傷口:“蛇毒……”他顧不得細想,下意識的便低頭覆上傷口處,用嘴幫她吸出毒血……
一口口暗紅的血液被吐出來,越景玄擡頭擦了擦脣邊的血跡,四處找了找,發現一株暗紅色的植物,不由得連忙摘下葉子,嚼碎了給慕雲嵐餵了下去。
做完這些,他再也沒有了多餘的力氣,躺在慕雲嵐身邊,整個人昏迷過去。
感覺身上陣陣發冷,慕雲嵐努力的睜開眼睛,一片迷濛的霧色映入眼簾,讓她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還活着……”
大腦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中毒的暈眩,只是渾身疼的厲害,她努力半晌,終於掌握了身體的控制權,慢慢的坐起身:“皇叔!”
看到旁邊的越景玄,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連忙爬過去查看他的狀況。
越景玄渾身溼透,髮絲貼在蒼白的臉龐上,讓他無端多了幾分羸弱之感。
“皇叔怎麼會掉下來,難道越瀟幀和慕清瑤也對他下手了?不應該啊,不是還有天樞他們在嗎?”
她將越景玄扶起來,感覺到他身上的滾燙,不由得焦急:“不好,這是發燒了,而且還有毒發的症狀……”
顧不得身上的狼狽,慕雲嵐起身到處看了看,終於發現了一塊背風的大石頭,她將越景玄拖過去,讓他靠着石頭坐着:“皇叔,穿着溼衣服會燒的更加厲害,得罪了!”說完,直接動手將越景玄的衣衫脫下來。
檢查了一下袖袋中的火摺子,慕雲嵐不由得歡呼一聲:“還好,火摺子沒溼,皇叔,我們有救了。”
崖底的枯枝不少,慕雲嵐很快就點起火堆,將越景玄的衣服放在一旁烤乾,給他披了上去。
越景玄微微打着寒戰,剛披上的衣服被他抖下來,露出堅實有力的胸口。
剛剛情況危急,慕雲嵐根本沒有心思注意,如今境況稍微穩定了一些,慕雲嵐就看傻眼了。她也是見過男子打赤膊的,畢竟前世在軍中混了那麼多年,再加上那一羣糙漢子,沒誰懂得注意風度。
可看到越景玄只露出一點胸口和深邃的鎖骨,她就忍不住臉頰通紅:“那個……皇叔啊,我只是想要幫你把衣服穿好,沒有別的意思哦……”
她一邊說着,一邊給越景玄穿衣服,等到繫上衣帶的時候,手指不由自主的在他胸口摸了一把,手感真好……
“咳咳……”
手下的胸口微微震動,慕雲嵐傻傻的擡頭,正對上越景玄剛剛睜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