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問題,離不孤曾經也問過,莫清胤頗有些無奈,亦是苦苦咧嘴:“我對她如何,你應該清楚。”
離不孤默默注視了他一會兒,淒涼地搖搖頭:“我不清楚。我本來就不清楚你心裡想的,顧清水解除你身上的蠱咒後,我便更不清楚了。”
問完這句,莫清胤疑惑:“解除蠱咒?我身上的蠱咒並沒有解除。”
離不孤心頭一窒,似乎已經能猜到什麼,還是不由確定地問:“冰火之巔出來後,有一次我回碧玉找你,她告訴我,她已經用特別的辦法解除了你身上的桃花蠱,而且你們就快成親了。”
莫清胤堅定搖頭,否認道:“她沒有解開我的桃花蠱,我也沒有要娶她!”
離不孤心中一愣,原來又是顧清水做的孽?!如果當初顧清水沒有騙她,她就會跟莫清胤當場解釋完一切,亦不會衝出崑崙結界遇到孔冥子變成天煞!可是……這也不能全怪顧清水,若自己對莫清胤的信心滿滿,怎麼會輕易相信顧清水的一己之言?
不經意自嘲笑了笑,原來他們兩個之間的信任,都僅此而已。
“我本來要殺了她的,可是……”離不孤垂着頭,眼裡透出不易讓人覺察的哀傷,“我把她和駱靈瑤封在寒冰之中,她們兩個聯合孔冥子做出那般大逆不道的事,我不會放了她們!”
“犯了錯,就該受責。何況,她們犯的還是不可饒恕的大錯,那是她們該受的。按照下仙門的規矩,她們死罪難逃,你方纔險些要受的,本該是她們的,委屈了你。”此時的莫清胤面對離不孤除了心疼和悲傷還有說不盡的愧疚。他沒有像明鏡一樣,將衆人眼光拋之腦後,竭力幫離不孤洗脫罪責,忽然之間他覺得自己很懦夫!
“不委屈。眼見爲實,沒有親眼見到,又有誰會相信呢?若不是明鏡執意幫我,我早就死了。”離不孤慘慘譏笑,目光化作千萬根無形的銀針扎
在他身上,轉眼間又變成無盡的愧疚,透過他望向西落的日陽,“他那條手臂是我傷的,我還回憶起來,小谷……是被我一掌打死的。當時煞氣在我體內四竄,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好像誰都不認得了一般。小谷和明鏡是唯一至始至終都相信我的人,我卻下了如此狠手。”
“對不起。”猶豫許久,莫清胤還是隻能憋出這句話。之前他不敢,不敢違背仙門規矩,不敢違背天命。當初他帶着離不孤上碧玉拜師之時,就應該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可還是因爲一己之心希望能壓制她此生天煞的命格。可是當她真正變成天煞的時候,他很害怕,害怕地不知所措,好像有兩堵無形的石牆從兩邊擠壓,一邊是仙門,一邊是她,他被夾縫在其中,簡直就快窒息。
他深吸一口氣,竟有些不敢直視於她,望着風吹起伏的青草,繼續說:“你取開天斧,失手殺了火鳳凰,全都是爲了救我。你這份恩情,我永記於心,前陣子我居然還因爲天煞想除了你,現在想來,真是沒心沒肺。”
離不孤無所謂笑了笑,臉色漸漸沉澱下來:“我擾亂仙門有錯,所以我甘願自封煞氣,想找個地方想夢裡面一樣,安安靜靜過日子。前世,上天的確棄我在先,可是那是上輩子的事了。今生,駱靈瑤和顧清水陷害我,我也已經將她二人冰封。我爲了一個人,可以放下所有的仇恨和不甘心,不知道那個人願不願意用一生補償?如果他覺得對不起我。”
自封煞氣自然是最好的辦法,莫清胤求之不得,同時也鬆了一口氣:“他自然是願意的。只是外面的事還沒個了結……”
見他提外面,離不孤一口截斷後面的話:“真相已經大白,罪魁禍首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還有什麼沒了結的?!莫不是,你想回去接手碧玉,完成修仙大業?”
好不容易纔讓離不孤平靜下來,看到她眼中暗氣的怒意,莫清胤趕忙解釋:“經過這
一次,我明白我終究是修不了仙的。最擾亂我心智的人近在眼前,如果當初狠心殺了你,我便能安心修仙,可是我做不到。如今你就站在我面前,給我一個長相廝守的好機會,我又怎麼還會棄你不顧?”他頓了頓話語,害怕踢到仙門會另離不孤不悅,小心翼翼說,“我還是碧玉派的大弟子,碧玉發生這樣的事,總要有一個人來做整理。而且,我方纔挾持崑崙派的大師兄,叫他在衆人之前顏面盡失,他和崑崙絕不會就此罷休!等會兒我想修書回去,將事情安排好,辭去大弟子一職。這樣,纔是真正的了結。”
聞此,離不孤冷怒道:“如果崑崙派還對你糾纏不休,我就!”剛做了個手刀動作,離不孤突然意識過來什麼,立馬收了動作,扭轉話題,“這次可說好了,從此之後,你不能再棄我於不顧。”
莫清胤鄭重答應:“從此之後,我們坦誠相待,我不會棄你於不顧。”
離不孤這才舒心一笑,挽住他的手臂。
寬闊的草原上小坡連連,兩人找到一個溶洞,暫時作爲棲身之所。莫清胤傳信至碧玉,懸着的心越發重了。直到第二日傍晚,沒能收到來自碧玉的傳信。莫清胤站在洞口,手裡捏着傳聲字的法器,納悶:“奇怪,照例說,碧玉信件都規定及時回覆,師弟怎麼還沒有音訊。”
離不孤神色一緊,繼而舒展,上前安慰說:“想必是忙着處理門派的事,還沒空下來給你寫吧。”
那些事的確有些棘手,尤其是崑崙,就算他親自前往恐怕也沒沒十成的把握,真是讓人擔心外面的情況。可是這樣的擔心又不能在離不孤面前輕易表現,莫清胤勉強拉起一抹微笑,持着她的手。二人各懷心思,望着夕陽西下。
第三日,法器發生一陣光亮。欣喜之外,莫清胤又極爲擔心,戰戰兢兢打開法器查看回信。看到上面的內容,他神情剛剛舒展,雙眉卻在下一刻猛地一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