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這書生蠢得雲楚煥看了都搖頭
天盛朝不搞文字獄那一套,百姓們言論相對自由。
先帝時期,更是有一個讀書人因着在茶樓裡發表了自己對時政的見解,恰好傳入當時的丞相耳中,
而那位丞相又恰好是個惜才之人,轉頭就把這讀書人的話原封不動地轉述給了先帝。
先帝同樣認定那讀書人才學驚世,於是破格提拔,讓那讀書人跳過了科舉這一關,直接入朝爲官,就此傳下一段佳話。
今日這書生方纔之所以會表現得那麼憤慨,一則是他心中的確這麼想了,
但更重要的原因,還是看見了雲舒他們這架一看便知主人身份高貴的馬車。
他以爲馬車裡可能坐的是哪位朝中重臣,加之昨日又在茶館裡聽到京城週報上聖安公主親自寫到她被授官一事最初其實是遭到了絕大多數朝中重臣反對的。
聖安公主是憑實力贏過了戶部尚書,證明了自己,這才成功當上了總商會會長。
於是爲了討好這馬車裡的“重臣”,在貴人面前刷刷臉,
這書生才忍着對李鐵柱他們這些體格遠比他健碩了許多的“莽夫”們的畏懼,硬着頭皮弄了那麼一出慷慨激昂的表演。
但沒想到的是,馬車裡坐的不是什麼朝中重臣,而是一個看着只有八九歲的小屁孩兒!
最可氣的是,這小屁孩兒竟還站在聖安公主那邊,將他罵得狗血淋頭!
什麼叫他怕自己考不過女子?
笑話!
他去年秋闈雖說的確是落榜了,但無論如何,那也比無知婦人要強得多!
這小孩兒也不知是誰家的孩子,竟如此……
“這位是不是六皇子啊?”
就在那書生黑着臉,還想再說點兒什麼的時候,後方忽然傳來一道低低的議論聲:
“上次天外天酒樓開業的時候,咱倆一塊兒瞧見過一回,是長這樣沒錯吧?”
“好像是。”
另一個人也壓着嗓子,略有些緊張地道:
“不過若真是六皇子的話……那馬車裡該不會還坐了個聖安公主吧?”
什麼?
六皇子和聖……聖安公主?
聽到後頭那個名號,書生掩在寬大袖袍下的手都開始抖了起來。
“不會的……”
他努力安慰着自己:
“哪有那麼巧的事?怎麼可能偏巧就是聖……”
後面這一句話都還沒說完,那頭馬車裡便又伸出一隻手,把還在罵罵咧咧的六皇子摁了回去。
簾布翩然落下,雖只是驚鴻一瞥,但……
“我就說那裡頭肯定還有個聖安公主!”
前頭低語的那個人興奮地嘿了聲:
“若只有六皇子一個人,我或許還會認錯,但這兩位都一塊兒出現了,那就必是他們無疑啊!
幸好咱剛纔說的都是聖安公主的好話,那馬車在那兒停了那般久,說不定公主都已經記下咱們了!”
“咱們這些大老粗,公主記住記不住也沒什麼,關鍵是那個。”
有人幸災樂禍地指了指書生:
“他怕是都要嚇傻嘍!”
噗通!
幾乎是在那人話音落下的瞬間,就見那書生雙腿一軟,冷汗涔涔地直接跪倒在地,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了。
“嘁,果然是個廢物!”
掙扎着還想再探頭罵兩句的雲楚煥剛把簾布掀開,就看見了這一幕,
那撩着簾布的手頓時就興致缺缺地甩開了:
“我當他多大膽兒呢,這就跪了?”
“這年頭讀書人都是奔着當官去的,他興許是覺得自己得罪了我們,便做官無望了。”
對這樣的人,雲舒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欠奉。
倒是雲楚煥忍不住又多嘟囔了一句:
“他的確是做官無望了,但這跟咱可沒關係,純粹就是他自己沒用!”
就知道背地裡說人壞話投機取巧,又看不清形勢的人,他能聰明到哪兒去?
五姐姐入朝,那是她自己想入朝就能入的嗎?
還不都是父皇的意思!
這書生,簡直蠢得離譜。
雲楚煥搖了搖頭,實在沒興趣在這兒多待了:
“五姐姐,你說想聽百姓們關於新商稅的看法,現在也聽完了,咱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反正都到這兒了,順道去右相府瞧瞧吧。”
雲舒往嘴裡塞了塊糕點:
“咱們這個時候過去,估計正好能趕上沈靜姝上花轎。”
“那太好了!我還沒看過上花轎呢!”
雲楚煥興沖沖的:
“聽說這個可熱鬧了!”
“你說的那應該是正妃出嫁吧?”
雲舒對這些不瞭解,隨口道:
“沈靜姝只是側妃,很多流程都被省去了。”
“不是不是,我母妃說過,太子側妃和尋常皇子、王爺的側妃不一樣,雖然婚嫁流程是省去了,但送嫁流程還是看女方家自己怎麼安排。”
雲楚煥連連搖頭:
“我母妃嫁給父皇的時候,也是以太子側妃的身份嫁給當時還是太子的父皇的。
聽說我外祖父當時哭得可慘了,沿路跟着花轎一直跟去了宮門口,
第一擡嫁妝進宮的時候,最後一擡嫁妝都還沒出左相府呢!”
“柳貴妃嫁給父皇的時候,父皇還是太子?”
雲舒有些驚訝:
“柳相那麼疼你母妃,怎麼會答應讓你母妃當太子側妃的?”
“好像是說那時候,皇祖父的身體已經快不行了,而且父皇的兄弟們也都沒了,就剩下父皇一個,是鐵板釘釘的未來皇帝。”
雲楚煥認真地解釋道:
“而且我母妃嫁給父皇,是皇祖父直接下的旨,本來也沒給我外祖父和我母妃拒絕的機會。”
“難怪。”
雲舒點點頭。
不過現如今她那個太子皇兄的地位,可沒她父皇那時候那麼穩。
況且沈靜姝在右相府的地位,多半也比不上柳貴妃在柳府的地位——
誰家真正疼女兒的,會爲了所謂的計劃,讓自家閨女兒和太子在人來人往的酒樓裡幹那種事兒啊?
實在假得很!
早早看清了真相的雲舒壓根兒不覺得右相府今日會弄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排場來,
但即便如此,當她看見右相府門口稀稀拉拉掛着的幾條紅布時,
她也還是被右相府這涼薄的姿態給狠狠驚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