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警惕地上前幾步,將那隻裝滿了黃金的匣子拿到手,打開隨意拿出一錠來咬了一口,確認是貨真價實的金子後,
他得意地笑了起來:
“殿下若是不信的話儘管去查,我聞天霸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稱踏雪無痕的無痕公子是也!”
雲舒:“……”
雖然現在形勢真的很不合適,但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這名字該不會是從天盛週報上學來的吧?”
“你怎麼知道?”
黑衣男子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之後,才又恍然大悟道:
“對了,天盛週報是你辦的,那上面的好些故事也是你寫的。”
“所以你真是江湖人士?”
對面這個自己給自己起名叫“無痕公子”的江湖人士瞧着實在是有些過分的不靠譜了,
雲舒緩緩擰起了眉心:
“誰讓你綁了唐家大小姐來威脅本宮的?”
“太女殿下這話問得可真有意思。”
黑衣男子輕嗤了聲:
“我還以爲殿下能寫出那些精彩絕倫的江湖故事,至少也是瞭解江湖事兒的。
幹咱們這一行的,接了客人的單子,哪有轉頭就把人賣了的道理?”
“他們給了你多少銀子?”
雲舒隨手掏出一沓銀票:
“本宮給雙倍。”
“咳!”
懷裡還抱着一匣金子,黑衣男子的視線就已經控制不住地隨着雲舒手裡那一摞銀票的擺動而跟着晃動起來:
“我們江湖人士最講道義,若是有了出賣客人的先例在前,後頭再想接這樣的活兒可就不容易了。
殿下若真想知道,得再加點兒。”
“三倍。”
手裡的銀票唰的一下全部撒了出去,雲舒語氣淡淡的:
“別太貪心。”
“這個我知道,有多大本事掙多大的錢,過於貪婪只會導致自己跌進深淵嘛!”
天盛週報上的那些故事,他可是一篇不落地全都聽過了。
將地上散落的那些銀票一張張全部撿起來揣進懷裡,
黑衣男子反手又拿出了一個信封,利用巧勁穩穩地扔到雲舒手中:
“我知道的東西可全都在這兒了,至於唐大小姐……”
他回過頭,衝着破廟裡頭喊了一聲,
面朝着雲舒這邊的窗戶很快便被人從裡頭粗暴地推開,
另一穿着黑色夜行衣的漢子拽着唐歆華的胳膊把人拉到了窗戶跟前。
“嗚嗚嗚!”
雙手被縛,嘴還被人堵上了的唐歆華見到雲舒,眼神頓時變得慌亂起來。
她奮力地發出聲音,似乎是想要對雲舒說些什麼,
但卻只能發出一連串的嗚嗚聲,緊跟着,那窗戶便又被人嘭的一聲合上了。
“如何?我可沒撒謊吧?”
黑衣男子仰起頭:
“只要殿下現在放我離開,兩炷香後,我的人自然也會放了唐大小姐!”
“你帶着黃金先離開了,把手下人留在這裡,明顯是不在意他們的死活。
本宮怎麼知道,他們不會在你離開之後傷了本宮的人?”
“很簡單。”
黑衣男子拍了拍懷裡的匣子:
“他們之所以願意不畏生死的留下來,本就是因爲他們已經活不下去了。
而我答應了他們,回頭會把這裡頭的金子分一部分給他們的家人。
換言之,他們可是爲了家人在送死。
你是太女殿下,裡頭綁着的唐大小姐是你親表姐。
人若無事倒還好說,殿下仁義,看在我這其實也算是幫了殿下一把的份兒上,也沒必要再費那麼大功夫去報復他們家裡人。
可萬一唐大小姐真出了什麼事兒,殿下一怒,浮屍千里也不是沒有可能,
屆時他們的家人自然也逃不脫。”
他擡了擡下巴,示意雲舒看看她手裡的信封:
“想來殿下也該清楚,今日即便不是我等,也會是其他人。
但其他人,可未必會如我這般早早就把殿下想要的東西全都貼心地準備好。”
她想要的東西?
雲舒眸光微動,垂眸拆開了手裡的信封。
另一邊,那黑衣男子見雲舒沒再出言阻止,抱着匣子試探地走出了一段兒,
確認雲舒真沒往他這邊看後,連忙提起輕功,一溜煙兒地跑沒了影。
雖略有些誇大,但勉強也能配得上他給自己冠上的“踏雪無痕”這樣的名頭了。
……
不得不說,大皇子這回找來的人雖然各種意義上的不靠譜,
但卻是意外的信守承諾。
兩炷香後,破廟裡的幾個漢子甚至都不需要雲舒這邊開口提醒,便主動放下了架在唐歆華脖子上的刀,
自己從破廟裡走出來,毫無反抗之意地站在原地等着被抓。
此前一直潛伏在暗中的預備役龍影衛這時候也確實是想要上前來抓的,
但他們還沒來得及靠近,就先被雲舒喝止住了:
“不要靠近他們,他們接觸過天花病人。”
天花?
兩名預備役龍影衛面色一變,
若真如此,那唐大小姐豈不是……
兩人連忙就要請罪,但云舒卻壓根兒沒空搭理他們,徑自翻身下馬,就要朝着破廟裡頭去了。
“殿下!”
向來沉穩的阿苦這回現身之時,語氣也難得的有了些許波動:
“殿下萬不可以身犯險。”
“本宮戴了特製的面紗的手套,無礙。”
現代雖然沒有天花,但類似這樣傳染性極強的病症雲舒也是見過的,
她知道這種東西傳播的途徑,所以做好防護之後,便也不覺得天花有多可怕了。
但龍影衛的第一要務,便是保護她的絕對安全。
見雲舒堅持要進去破廟救人,阿苦默默掏出一隻面具,戴到了自己臉上:
“屬下這就去將唐大小姐帶出來。”
雲舒:“……”
好結實,好嚴絲合縫的一副銅製面具!
遮得比她還嚴實,讓他去確實也沒啥問題。
雲舒嘴角一抽,索性將自己的手套也脫下來遞給了他:
“罷了,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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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只要太女殿下不親自涉險,一切都好說。
阿苦戴好手套,進到破廟之中,果然在一根柱子下面看見了兩道被綁在一塊兒的身影,
其中一個是唐歆華,而另一個……
臉上卻還有着明顯沒消退的天花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