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周煜沒看清, 秦吟也看不清。
這大半個月，他還等着周煜傷好了來跟自己負荊請罪，解釋解釋爲什麼跑個步都他媽要開掛, 結果這人突然沒影了。
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
只留給他兩個月的回憶。
本來想說一聲算了, 無所謂, 早習慣了, 但周煜就是讓他念念不忘、極端憤怒、耿耿於懷。
可現在看到這個慫包的模樣, 值得他分出一個眼神嗎？
秦吟喘着氣往後退，訓練室寂靜如死。多巴胺分泌恢復正常之後，秦吟覺得自己剛纔打他過於衝動。
可現在臉已經撕破了。
秦吟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你不練了, 我把錢退你。”
周煜被揍的很傷感，也不太清楚秦吟爲什麼動手打人, 但既然是被他打, 一時情緒也並不多氣憤, 茫然的站了會兒：“這還能退啊？”
是啊，經他提醒秦吟纔回過神, 確實沒這個道理。
兩人一起沉默了一會。
周煜總覺得應該問爲什麼，腦子裡思緒亂如一鍋粥，卻將心臟煎的滾燙，牢牢膩住了口。
不說話，似乎氣氛又很尷尬, 思來想去周煜倒是涌起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絕望。
行吧, 別他媽想着緩和氣氛了, 就這麼涼着吧。
王城從門口走進來：“秦哥——”看到周煜這鼻青臉腫的樣子, 住了口。
秦吟將一件外套拱上, 拱了又拎上拳套，一聲不吭走了出去。
周煜站了一會, 纔回過神走到衛生間去，對着鏡子前收拾臉上的傷口。
秦吟這狗男人，拳法又兇又狠，還撿臉上打，幸虧放棄的早，要真在一起了，下半輩子的身體健康還有保障？
在一起。
周煜腦子裡重新定位到這三個字。
渾身開始不可抑止地發熱。
跑步機旁坐着幾個教練，這會兒沒到開課時間，湊在一起聊天八卦。周煜揹着包走到秦吟面前，他戴着棒球帽，只能看見一截清晰性感的下頜。
“秦教練，那我回去了。”
聊天的人很快止住了話頭，秦吟坐着沒動，就當周煜以爲他冷漠不想搭理自己，他站起身：“一起吧。”
周煜剛纔已經揣測了很久，現在心裡有了點譜：“好。”
健身房到地鐵站的一路都有點沉默，周煜還以爲他跟出來是爲剛纔打人道個歉，但秦吟一直沒說話。
周煜悻悻的。
算了，不道歉也罷。
到地鐵站入口，周煜車停在一旁，就要分道揚鑣：“那我先走了。”
秦吟杵在口子上微微收起下頜，盯着他，沒說話，又露出剛纔訓練室裡那麼直接又尖銳的目光。
可刀鋒背後，好像有着霧一般稀薄的傷感。
周煜乾巴巴站了一秒，轉身時看見秦吟猛往前探了探身，似乎要拉住他，但身體幅度很快恢復正常，似乎一切都沒發生過。
再往前走，就真沒了。
周煜在兩三步後停下，回頭：“秦教練，我有句話想跟你說。我以前喜歡過你。”
秦吟嗯了一聲。
“但我不敢說，怕被你拒絕後連朋友都做不了了。”周煜感覺輕鬆了不少，指尖摳着包帶，“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人，也不知道該怎麼追你，但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把全部空閒時間耗在你身上，即使在健身房練瑜伽，看見你都很開心，我——”
秦吟打斷他的話：“謝謝。”轉身進了人流熙攘的電梯：“一起吃個飯。”
什麼意思？周煜愣了兩秒，連忙跟上去。
到售票機前才追上，看地址是秦吟家在的那片兒。
“中午吃什麼？”
秦吟：“吃壽司。”
周煜：“……”想起之前懟他的事，連忙道歉，“其實我上次說你做的壽司硬，是氣話。”
秦吟沒接話茬，從衣服裡摸出一張創可貼，撕開湊了上來。
周煜一時沒想到，待着不敢動，被微冷的指骨蹭了蹭眉心。
周煜驚呆了。
一種莫可名狀的情緒逐漸涌上心頭，彷如催動生機的春意，讓他突然心花怒放。
到公寓，秦吟放下包找了件T恤去衛生間，也沒招呼周煜坐，對他視若無睹。
周煜隱約感覺秦吟對他態度不一樣了，沒了虛情假意和客套，冷淡又真實……
秦吟從衛生間出來時，T恤只套了一半正往下拽，露出的狼腰窄瘦性感。
這腰，絕品。
“想吃什麼？”秦吟開了冰箱，在裡面翻找。
周煜走過去，冰箱裡只有幾個番茄，一盒三文魚，別的都是水果和調料。這怎麼選？
秦吟懶得出門去買，取出一掛面：“吃麪吧。”
雖然也沒指望吃上什麼好東西，但辛辛苦苦跑這麼遠，就吃碗麪，周煜確實覺得不夠意思。
周煜微笑，扯的傷口作痛：“好啊，最喜歡吃麪了。”
秦吟看他一眼：“不想吃也忍着。”
周煜忍着沒說話，等人走到廚房，才擠兌：“哪兒有這麼霸道的呀。”
秦吟專心搗鼓這半鍋面，切了個番茄下去，一會兒自己端了碗上桌就吃。
周煜等了一會兒，意識到這情況還得自己去夾面，只好起身。
等夾好面出來，秦吟已經吃了一大半。
周煜忍不住問：“吃這麼快？”
秦吟：“吃完還得上班。”
還上班？
敢情吃頓飯就真是吃頓飯？
周煜磨了磨牙：“你別上班了吧。”
“不上班你養我？”秦吟隨口一句話。
周煜笑了：“得了，那麼多想養你的金主還排着隊呢，我算什麼，啥也不是。”
秦吟：“給你個機會。”
周煜：“不了不了，養不起，我不配。”
秦吟嗤笑，接着聽到周煜聲情並茂的朗誦：“絕不像攀緣的凌霄花，借你的髙枝炫耀自己……我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也愛你堅持的位置、腳下的土地。”
秦吟握筷子的手頓住了。
頓了一會，又想笑：“傻逼？”
他吃完麪，丟下碗筷擦了嘴角就要出門，周煜也拎着包打算走了，跟到門口，突然被秦吟一把拽住領口。
潮溼的吻淺淺落在脣上。
秦吟盯着他一字一頓：“乖乖待在這兒，等我回來，給，你，口。”
腳步聲消失。
周煜握着門把的手僵持許久，直到腦子裡爆炸沸騰的熱度過去，才鬆了冰涼的指尖。
做夢一樣。
MMP。
神顯靈。
祖宗保佑。
哈利路亞。
-
“秦哥，明天見！”跟訓練室的人打完招呼，秦吟揹着包出了門，手機上全是周煜的微信消息，打開便蹦出最新一條。
——哥，擡頭。
高高瘦瘦的青年站在深夜的街頭，手裡拎了只藥袋，揮着一隻手：“這兒。”
秦吟走近，周煜背過身開了門：“走吧。”
秦吟問：“怎麼來了。”
周煜無奈：“車在這兒停着呢，剛跟你吃了碗麪就被開上罰單——再說，我擔心你今晚萬一不回來。”
秦吟笑了下：“可你出來了，也算違規。”
“不是，我出來拿了點藥，”周煜急了，“你難道指望我跟個小媳婦一樣候在家裡，等你來寵幸？”
秦吟懶得跟他貧，滑了滑上面的微信消息。
-喜歡什麼顏色的安.全.套？
-圖片.jpg
-潤滑液呢？
秦吟：“……”
看了看一旁的藥袋，除了外傷藥，果然有別的玩意兒。
給三分顏色就開染坊，這是蹬鼻子上臉了。
秦吟輕描淡寫問：“今晚就做？”
周煜：“我可以。”
秦吟：“你確定壓得住我？”
周煜：“……你是0吧？”
秦吟：“你猜。”
周煜着急了：“必須是！你要是1，憑你這麼猛，不早給我綁在健身房辦了？”
分析的很有道理。
秦吟想笑。
周煜看了他一會兒，轉過臉：“到時候你別欲拒還迎的太認真，意思意思就行，我沒有那種強取豪奪的愛好。”
秦吟真給逗笑了。
窗外風景流動過去。
他沒設想過、也沒料到跟周煜的關係會變成這樣，無下限的說騷話，好像待在一起，整個人就會特別容易被他帶偏。
帶上一條不正經的路。
秦吟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穿了件睡衣，周煜跟着進去了。
他閒的沒事打開電視看了會兒視頻，聽到周煜從衛生間出來，躡手躡腳坐在他旁邊。
秦吟繼續看電視。
他本來以爲周煜會有小動作，沒想到人特別老實規矩，坐在身旁一動不動。
秦吟轉過視線才發現他一直看着自己。
被他察覺，周煜也很坦誠：“可愛，想日。”
秦吟：“來。”
周煜：“……不敢。”
秦吟：“要我脫了褲子往你身上蹭，是嗎？”
周煜張開雙臂抱了上去，臉靠着臉，熱氣在耳鬢流動，身體的接觸非常舒心。
“就這樣吧。”周煜感嘆了一聲，“多維持一會屬於你我彼此的貞操。”
秦吟又挑起點弧度，起身給他往沙發上一推，穩穩地按住：“先獎勵你現在乖乖待在這裡。”
周煜坐在沙發上，指骨沒入秦吟的頭髮，整個人微微發抖，尾椎的酥麻閃電似的在他腦中炸出一片空白。
秦吟抹了下脣瓣，滿臉若無其事，眼眶卻染了絲微紅，從下至上微喘着盯着他。
周煜：我死了。
脣瓣再次交疊，潮溼地吻着，周煜撫摸着他的臉頰吻遍脣舌，突然聽到手機鬧鐘響了一陣。
他擡手摸過，氣沒喘勻。
“該學日語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