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嫂以爲溫語是欲擒故縱,想對抗老太太,當然人多力量大。
但她左說右勸,溫語和和氣氣,口風不變。
於是她很失望。
這時,臘八回來了,眼睛裡的興奮掩飾不住,若不是當着許家大嫂,都要眉飛色舞了。
溫語一看肯定是有事,就跟許大嫂說:“您也別急,事情怎麼也要等侯爺回來。再者說,還有大哥呢!夫君已經飛鴿傳書了,想必他很快就到家。”
許大嫂眼睛又亮了,是啊,還有祁嘯呢!看來,祁夫人還是挺疼他的。他若向着許家,就還有救!
自己孃家,有個長得不錯的堂妹……等忙過這幾天,回去說一聲。只是得事先談好了條件,他們若是應了,我就來算計一回。
她的樣子,溫語又能看不出來?冷笑,別的也就隨你去。但要是把祁嘯當傻子耍,也別怪我們不客氣。
許大嫂走後,臘八把消息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溫語納悶:“信的開頭是李羣?李羣是誰?”
“不知道啊!開頭寫着這個名字,內容也不長,就是跟他說,想要當初的那種藥,但沒說是什麼藥。也沒落款。”
“那種藥……”溫語雖然不知道李羣是誰,但能猜出“那種藥”是什麼。
她是徹底急了,準備下手了?
再細想想,也不一定。這個人是習慣提前佈局,只要有機會,立刻用上。
下毒?下給誰?
不能把我們幾個一下子都毒死吧?
這封信哪,倒讓事情明朗起來:潭氏和周大人,是舊相識,什麼關係還不清楚。祖母就是被他們所害。周大人很厲害,會替潭氏做事。恐怕兩個人互有把柄。
李羣是誰呢?
突然想到李大夫人跟她說的,周大人從不見老鄉……
難道周大人是李羣冒充的,怕被族人識破?
可李羣是誰,爲什麼要冒充姓周呢?
表哥今天來就好了,讓他派人個去查查周大人,哎呀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呢?笨!
她拍了自己腦瓜子一下,不過轉念又一想,這故事也太過離奇了呀,任誰也想不到!
“臘八,你再去盯着周婆子,看有沒有法子從她身上搞點藥回來,找人問問是什麼。沒機會就算了。先別驚擾着她們……從今天開始,大家都要小心。小吉,你悄悄打聽一下這個周婆子,是什麼來歷。”
潭氏正在屋裡走來走去,在自己眼前就敢殺人……哼,我先把毒拿到手再說。
想到崔氏一方讓自己吃的幾個虧,走到現在,怕是力有不逮了,得開始指望兒子了!
有端哪……她嘴角不禁露出笑容。就算他長年在西北,母子二人也沒少聯繫。所以,她是知道他的手段的。接下來,祁家在京城,可能要變風格了!
李羣說的沒錯,只要爵位到了手,老頭子的任務就算完成了。他啊……想到他憤怒的衝自己叫喚的樣子,到時再說吧!
祁華,正在跟王氏吵架。原因是,他不許王氏和小貓,到前頭去應酬。
王氏卻說:“夫君,禮儀不可廢。就算心裡不喜歡,但爲人做事,要講究體面二字。”
“你是說我爲人做事不體面?”祁華臉脹得通紅。
“妾身哪是這個意思?”王氏也無奈,“妾身是說,讓別人看府裡笑話,又有咱們什麼好處?”
祁華瞪着眼:“你少來這一套!祖母不知道禮儀嗎?她老人家都說了,不去。你們倆算幹嘛的,都不許去!”此次秀雲姨娘被打,除了潭氏和祁家宜,就氣的,就是他了。
在祁家幾個兄弟,祁華長相不算出衆,才能也是。管着祁家一部分產業,充其量算是沒出大錯。可是,數他最傲氣,誰都看不上。
可能是從潭氏身上繼承了一點裝相功夫吧,平日裡溫文爾雅的,能讓人感覺到他的傲氣,但又不算過分。
背地裡,他最愛喜歡說長短,比如:祁嘯沒本事白佔個嫡長。祁悅一看就不是個好鳥。祁玉蔫壞,就知道巴結嫡母。祁暘就是根空有相貌的死木頭。
他無數次幻想夫人死了、被休了,姨娘扶了正,他有了嫡子身份。卻不成想,夢沒成,姨娘居然被打!
還真當她是妾了啊!
由於祁有宜寵愛,所以他不管不顧的跟這個爹鬧了半天。祁有宜本就有火,再被他一鬧,直接跑到劉姨娘院子裡喊打喊殺。結果沒找到劉姨娘,就把祁玉打了一頓。
回來後,祁華還不依不饒,非讓祁有宜把祁玉和劉姨娘趕出家去。祁有宜答應了……
這會兒,小貓穿戴好了來找王氏,兩個人約着一起到前頭。有來弔唁的女客,她們得招呼,得還禮。
王氏是王家按大家閨秀的標準培養的,做事很有分寸。生了女兒後,小貓常過來看侄女,慢慢的,兩個人關係處的很不錯。聊得多了,小貓纔開始懂事。
之前,她也不滿自己的庶女身份。還爲姨娘抱屈,認爲若不是嫡母,姨娘就應該是正妻了。也曾怨恨嫡母不同意把自己記在名下,直接影響了親事。
但聽王氏說的多了,才知道,雖然可能有諸多不平,但都是有因有果的。規矩就是這樣定的,人活在世間,就要合規矩。
昨天,她被人扯到嫡母屋裡,才最終明白,嫡母敢跟祖母剛,是因爲她背後有崔家。
而姨娘和自己平日裡過的悠閒富貴,是因爲嫡母不與她們計較。
否則,昨天的一幕,就是日常。
那麼賢慧的嫂嫂,都會因爲哥哥有了妾室而傷心。那要是再有姨娘那樣的妾室呢……嫂嫂的日子可怎麼過?
我將來要是成親,家裡也有這麼一個……
嫡母的提醒和警告她都聽進去了,所以沒跟着哥哥折騰。此刻,竟也幫着嫂嫂說話:“二哥,嫂嫂說的沒錯。那些夫人們上門弔唁,家裡沒對應的人招待?不是讓人懷疑,讓人笑話嗎?規矩就是規矩!心中不滿也只能先壓下來。有道理,等祖父回來了去告狀!”
“你!你們要氣死我了!”祁華大叫。
張末青回了府,換了衣裳站在前頭。溫語看她來了,便問劉姨娘,她臉色凝重:“不大好。傷很重,最輕也得落毛病。關鍵是,四爺捱打,可能還不算完事,她害怕了。再者,想到自己要離開祁府,說不定還連累了孃家,沒了希望吧。”
溫語暗諷:做之前沒想到麼?“那四哥呢?”
“那畢竟是他姨娘,難過是肯定的。在這兒露面尷尬,還是在那邊照顧姨娘吧。”
崔家人來的很快,聽溫語大概講了講,不由感嘆:“這個老妖婆,還真是屢次讓人刮目相看呢!”
祁夫人親手拉着寶兒出來了,寶兒披麻戴孝,聽從祁夫人的指揮,跪在許氏靈前。
她還不明白什麼是生死,也不知道母親就躺在黑黑的棺木裡。
現場氣氛,讓她緊張又害怕,沒有哭鬧,而是迷茫的看着周圍。
祁夫人心疼的眼圈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