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制邯鄲城時,天已暮色。
城門大開着,火把已燃起,真定兵士把手着城門。
饒是早有心理準備,在郭聖通下車看到這些兵士時仍忍不住嘆息了一聲:‘同樣的士兵,在舅舅手中都是病貓,在劉秀手裡,卻又變成了豺狼之師。不得不承認,劉秀最後能稱帝,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娘子遠道而來,一路舟車勞頓,請先進城休息吧。”鄧禹騎在馬上做了個揖。
郭聖通還了一禮:“有勞將軍。”
她復又在葵女的攙扶下,上了牛車。
鄧禹跟在那牛車之側,待郭聖通一行入城後,方手一揮:“關城門!”
“諾!”整齊劃一的聲音傳來,顯得格外氣勢磅礴。
葵女有些激動的顫抖:“娘子,娘子,這羣軍士當真勇猛。真看不出是昔日的真定軍了。”
郭聖通斜看了她一眼:“劉秀治軍是不錯,可,他也得有軍可治才行。真定軍,當然還是我真定的士兵。”
葵女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正色道:“娘子說的是。”
及至縣衙,鄧禹跳下馬來,等候一旁。
郭聖通下了車,鄧禹始終看着她的神色,見她臉上並無對此地的不虞,心頭便點了點頭:“此地攻克不足半月,正待重建,只能委屈娘子先將就一番了。”
郭聖通臉上帶着鎮定自若的笑容:“何來委屈可言?妾身在後方,本就沒出什麼力氣,前方將士辛苦,我不過是個坐享其成的。感激尚且來不及。”
鄧禹見她並未如同想象中那般胡攪蠻纏,嫌東嫌西,方帶了些真切的笑容:“娘子果然深明大義。娘子恐還不知,如今的將軍,已封了蕭王。”
郭聖通適時表現出驚喜:“啊,這可真是好消息。不過,將,哦,是蕭王,他本就有這個實力。這一點我是從來都深信不疑。”
一旁的葵女忍了半天,終是忍不住臉上帶出了興奮的表情。
至此,郭聖通這一世同上一世的表現仍是一般無二。
但她知道,接下來的,纔是重頭戲,也便是最大的不同。
“蕭王去了邢地,娘子可先暫且休息,待王回來後,再圖行事。”鄧禹道。
郭聖通心頭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這一次,她可不願同上一世那般聽任鄧禹行事了。
“煩請將軍先將妾身已到邯鄲城的消息傳給蕭王。妾身來時,阿母便同妾身說過,邯鄲城攻克不易。我既然來了邯鄲城,便要爲蕭王,爲這將士做些事情。將軍,可有什麼事情,是妾身能做的?還煩將軍指點一二。”郭聖通正視着鄧禹,一字字說出醞釀過無數次的話來。
然後,她便清楚看到了鄧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詫異。
“邯鄲城攻克後,原有的一些地保,亭長等,一時並不能罷免。一些鄉紳士族也在邯鄲城素有名望,”鄧禹道,“這些人,卻是我們現在急需團結的力量。娘子不若休息一日,後日做個宴會,召見一番這些人的內眷?”
郭聖通點頭:“我來時備了些禮物,到時候將軍也爲我掌掌眼,看看哪些內眷是需要重點看顧的吧。這禮物,需有薄厚之分方好。”
鄧禹這次終於正視了她的存在。
他打眼望去,這個出身北地真定王室的少女一襲薄衣站在夜風中,身量未足,卻已初露大家閨秀的氣派來。
他心頭閃過一個麗影,繼而嘆息一聲,不得不說,若論端莊大氣,陰麗華還是比不上北地的郭聖通的。
她唯一能及上郭聖通的,便是年齡同美貌了吧。可這年齡超過郭聖通,卻不是什麼好事。
唯今只願,郭聖通千萬不要越過了陰麗華的容貌去,否則,陰麗華的勝算也太小了些。
念及與之相厚的陰識,鄧禹想着,是不是該派人去南陽,同陰識好生說道一番。要不,將陰麗華也送來?
————
且不論鄧禹此時都想了些什麼。
郭聖通已然將帶來的僕從粗粗的派使到了各個位置上,又叫人將縣衙如今管事的叫過來,細細問詢了一番,再三對比了同前生並無任何差錯後。方洗漱了。
“葵女,”她道,“明日需早起,叫風雪雨露四個也來。明日需好生布置一番,不能事事都依賴鄧將軍。”
葵女心思一轉,便明白了她所想:“諾。”
她吹燈退下,這一室重歸黑寂。
郭聖通卻並沒有睡,她打開了自己的任務面板。
如今,三個自動領悟的技能都已至中級,她自然也是得到了不少任務獎勵。
比如,41個可以用來添加屬性的點。
她想了想,將30個點都加在了體質上,剩下的全部加到外貌。
當點下確定按鈕時,她瞬時便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這最明顯的,便是身上疲憊不堪的感覺消失了很多。
而臉,不用看,她也知道,會比上輩子更精緻。
也唯有此時,她才感覺到,自己不一樣了。
躺在這縣衙的梨花木牀上,她怎樣也睡不着。無奈之下,只能起身,點燈,將一本兵書從系統虛擬揹包中取出。仔細的看了起來……
————
此時的邢地。
劉秀正抱着一舞姬同當地的鄉紳士族飲酒作樂時。耿純突然伸出手來,做了一個動作。
劉秀目光一閃,抱着那舞姬大笑:“好酒,酒好人更美。黃老,某再敬你一杯!”
左下首留着美髯的中年男人聽了,將懷中的舞姬推開:“蕭王果然好爽!好!”
兩人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大笑出聲。
又喝了一會兒,劉秀才起身:“某不勝酒力,先,先……先去更衣。”
他走的搖搖晃晃,好不吃力。舞姬上前攙扶,卻被他一把推開。耿純無奈,只得走過去:“王,屬下扶您去吧。”
劉秀醉眼惺忪,看了他一眼:“你是?你是黃老?”
耿純無奈:“屬下耿純。”
劉秀大手一揮:“什麼,你是耿弇?耿弇,你不吃酒跑來幹什麼?”
“王,您醉了。”耿純十分無奈,只能朝左下首的黃老告辭,先拜別而出。
他們雖走了,但裡頭熱鬧依舊,樂聲和嬉笑聲並未停止。
劉秀跌跌撞撞走出中庭,包着顆樹大喊:“仲華。”
耿純鬆開手,看了看周圍:“王,沒人。”
劉秀立刻直起身來,快步走入假山石後,耿純跟了過去,掏出個竹管遞給劉秀。
劉秀從內摸出張紙條,看吧便笑:“郭娘子到邯鄲城了。”
耿純也是一喜:“王,那咱們是否也能離開邢?”
“尚不須急,”劉秀道,“那黃老狡詐,偏又在邢有相當大的號召力,如今我們仍需與他虛以爲蛇。更何況,我也想知道,郭娘子能做到什麼樣子。”
耿純心頭一緊,立刻想到,郭聖通乃北地之人。
說實話,作爲北地之人,他的確爲郭聖通能成爲劉秀正妻而深覺自豪。可,聽劉秀的意思,彷彿是還好考察郭聖通一番。
他自然是希望郭聖通能讓劉秀滿意的。
只是,傳遞消息的信鴿都是直接飛到鄧禹那裡,鄧禹畢竟是南陽人,且又同陰識有舊。
一時間,耿純心思百轉,真想立刻飛到邯鄲城。
他按捺住心頭的焦急,只平淡一笑:“將軍說的甚是。”
“回去,”劉秀道,然後又變成了一副醉醺醺的樣子,“我沒醉,我還能喝!”
耿純慌忙上前支撐着劉秀往前殿走:“王,您醉了,歇了吧。”
“不,我還能再吃。黃老呢?再與我吃個三百杯!”
————
第二日,郭聖通便使帶來的人,將整個縣衙重新佈置了一番。
因那11點屬性加在外貌上後,外貌變化委實驚人,不得已又只能化了妝。
好在她如今才14歲,之後一點點去掉妝容,也只會讓人覺得是她漸漸長開了。
不過,這也給她敲了警鐘。這外貌的變化,最好在18歲之前定格,否則18歲後再有變化,只怕會讓人疑心不已了。
鄧禹一早起來,便覺得這縣衙不太一樣。
僕從忙碌有序的擦拭着縣衙大門,又細細鋪了上好的紅綢,裝點一新。
葵女遠遠見他來了,忙招呼一聲,說郭聖通正在後殿清點禮物。
鄧禹是見過郭聖通的嫁妝的。那嫁妝,不可不謂富可敵國。
他一路走向後殿,只見這一路都煥然一新,顯得格外富麗堂皇。的確很能襯托出劉秀如今的地位來。且很能給邯鄲城氏族一個大大的下馬威。
行至後殿,卻見那些禮物中,多是郭聖通嫁妝中出現過的。
郭聖通正在同四個小婢女一起盤點清算。見他來了,只將那單子塞入他手中:“煩請將軍幫忙看看,這樣可否?”
鄧禹低頭一看,只見上頭已將禮物分成了若干份。薄厚有節,只是還未標註是教與誰的。
而那單子,也眼熟的很:“娘子這是拿了自己的嫁妝?”
郭聖通臉上一紅,也不避諱:“其實,世人皆道我郭家富可敵國,卻不知,自從阿父去後,阿母一個人守業艱難,舅舅,二叔等……故,其實也只是面子好看罷了。”
鄧禹心頭一想,果然是如此。
“不說這些了,煩請將軍指點則個,這些該匹配給誰?”郭聖通轉移了話題。
“這對血如意,太過貴重,本地鄉紳蔣氏,有個輩分最高的長壽老太,今年已七十有三。倒是當得。”鄧禹微一思量便道,“這份碧玲瓏,適合年輕一點的女子,可實在沒有人能當得這厚禮……有了。張氏的正室倒是可以。她有個女兒,愛之如命……”
一長着雙討喜大眼的婢女便一面聽鄧禹細說,一面細細將這些記在了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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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鄲城,蔣家。
蔣氏孺人將手中的燙金請帖放在了桌上。她咳了一聲:“你們都收到了?”
下首的女人們忙道:“都已收到了。阿母/祖母。”
“蕭王的王妃明日在縣衙宴請邯鄲城內的鄉紳世家。不爲其他,光爲這份面子,咱們也得去。”蔣氏孺人咳了一聲,“但,有句話老身先得和你們說好了:認清楚自己的本分,切莫亂說不該說的話。”
“諾!”
“都散了吧。明日寅時前殿等候。”蔣氏孺人道。
“請阿母/祖母好生安歇。”
待衆人都已散去,蔣氏孺人方看向了身側的一個老太婆:“阿梅,你說這個郭娘子是何許人也?竟出得起這燙金的請帖。”
“聽聞郭氏娘子今年不過十四,乃真定王室所出貴女。”那老太婆道。
“不簡單啊,不簡單。”蔣氏孺人道,“這燙金請帖,可是做來不易。她是昨天入城的?”
“聽說是昨兒傍晚,那時候城門大開,燈火通明呢。”老太婆道。
“且等着吧,那娘子不是個簡單的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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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禹看着手中的燙金請帖,一時臉色尤其複雜。
“看來,郭主果然是個聰明人。”他倒是沒疑心這是郭聖通自己準備的,只以爲又是郭主呢。畢竟,郭聖通在真定府那通天真的表現,的確太深入人心了。
他放下燙金請帖,嘆了口氣:“陰識兄可算是遇上對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是補發的,不影響晚上的正常更新!
前天晚上喝了點酒,然後吐的撕心裂肺。到昨天吃什麼吐什麼。最後沒辦法去醫院了。是急性胃炎。輸了快十個小時的液……
我真是no zuo no die
謝謝幫我請假的貓兒(話說,你們是有多麼的喜歡貓?搞的我每次都覺得自己精分了,因爲全是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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