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刺骨涼水潑下去,阿鄭終於清醒了。
阿鄭醒來,一躍而起,抓着他的劍便往郭況的屋子裡頭衝。
這一衝進去,他便傻眼了,那滿屋狼藉和榻邊被撕成碎片的外衫詳細的說明了郭況當時的情況……
阿鄭雙目赤紅,伸手邊扇了自己十來個大嘴巴,那臉瞬時便高高腫起。
他跪在地上,垂了頭:“主人!”
張英等人看着阿鄭如風般奔向這裡,忙急急跟上,便見阿鄭跪在地上,一副頹廢樣子。
“阿鄭,”張英道,“你家主人可是得罪了什麼人?”
阿鄭心念一動:“不對,我家主人平日裡爲人好善樂施。怎麼會犯了人?”
他起身,細細搜尋郭況是否爲他留下什麼提示。果不其然,在一片凌亂,衣角蓋覆之地,便看到了一個歪歪斜斜的‘陰’字。
“是陰家!”阿鄭擡起頭來,他素來耿直,想不明白爲何郭況會留下這個提示,可這個提示,思來想去,也只有郭家大娘子所嫁的郎君劉秀之前娶的南陽陰氏女最爲可能。
“果然是陰家!”老蔡頭道,“劉家大郎之前請我去悅來客棧門口說書,爲的就是刺一刺這陰氏女。蓋因劉家大郎昔日彷彿在這女子身上受過情傷。”
張英聞言看向了他,繼而嘆道:“原來那日,郭氏豎子要找的人便是你了。”
“說來也是我連累了劉大郎,”老蔡頭道,“今日若不是他叫阿鄭來給我送銀錢,叫我去北地避禍。說不定阿鄭便會守在這裡,也不會……”
“是我的錯!”阿鄭搶白道,“是我貪杯醉酒誤事!”
“其實,”張英嘆息,“也不一定是陰家所爲。”
阿鄭道:“多半是陰家與郭江勾結了!”
張英搖頭:“此事言之尚早,今日我等已是來遲,不妨待明日在詳細商議如何?若真涉及到南陽陰家,這事兒便算麻煩了。陰家不足爲慮。但陰家同劉家互爲姻親。且不說劉家三郎如今已稱帝,便是無這事,他家乃漢室血脈。不是我等可以輕易得罪的。此事須從長計議!”
阿鄭一躍而起:“張老闆,你不必爲難,我這就夜探南陽陰家去!”
“魯莽!”張英跺腳,“你勇武乃好事,卻怎奈如此魯莽!你同你家主人相依爲命,現在你家主人摺進去了。你也要摺進去?你家小主人同娘子不是去了鄉下?你怎不思先安頓好你家主人的妻兒?”
阿鄭張嘴。有心要說那青女同小郎君同郭況並無什麼關係,只不過是郭況一時善心,且用來遮人耳目的。可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張英又道:“這事兒我明日便會着人探聽,若真是陰家做的。又證據確鑿,我也不懼。你家主人在這宛城中還有摯友。你且忍耐些許,我明日便請你家主人的摯友都過來,一同商議。定要爲劉家大郎討回公道!”
“素日裡,我便覺得劉家大郎不易,年少且孤,偏能在這宛城成就這般事業。如此年少好進之人,又是我張英摯友。我豈能不幫扶?”
阿鄭聽他說罷,心頭方舒。俯身拜倒:“多謝張老闆了。”
“兩位,”老蔡頭插言,“我卻是要對不住劉家大郎了,我人微言輕,家眷又小。這錢財還與阿鄭,做營救大郎之用。我今夜便要同妻兒一家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
阿鄭哪裡肯要這錢:“這是主人給的。你不能推辭。”
老蔡頭自是不允,又是一通推脫。
阿鄭突然心念一動:“老蔡頭,你去北地哪裡?”
щшш ¸тTkan ¸c o 老蔡頭一愣,繼而道:“久聞邯鄲城治理有方,百姓能夠安業,我約莫是要去邯鄲城了。”
阿鄭心頭火熱:“等等!”
他衝向外間,找了縑帛並着筆,抓耳撓腮憋了半天,方在縑帛上歪歪寫道:主人有危。然後又急急用嘴吹了吹,細細折了,取了蠟點燃,細細封成一個蠟丸。
好不容易待不燙手了。方袖了出去交予那老蔡頭:“你一定要去邯鄲城,到了邯鄲城,便將這和玉佩一起交給郭聖通夫人。”
張英聞言一怔,擡起頭看向阿鄭,只見他滿臉坦然之色。
而他手中的玉佩,明顯是女子樣式。
憶起郭況對郭家之事瞭解之透徹的樣子。張英暗自心驚:‘只怕這劉家大郎,同河北郭家關係匪淺咧。’
阿鄭並未想太多,在昔日離開河北時,郭聖通交予他玉佩,言之若有事情,便可以此爲信物去找她。而如今老蔡頭又要去邯鄲城,且郭況又出了事情,按照阿鄭的理解便是可以找郭聖通幫忙了。
他卻從未想過,若此事真同陰家牽連甚大,郭聖通還方不方便出面,郭聖通畢竟在邯鄲城無法離身,她縱是有心,又能有力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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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陰家。
“二郎君。”婢女手捧陶碗站住了。
陰興走過去,看了看她手中的陶碗:“這是藥?”
婢女點頭:“是的,遵家主吩咐,已然是熬好了。”
“那人可有醒否?”陰興問。
“並無,”婢女道,“似乎已經燒迷糊了,大夫說,這樣下去,不死也要成個傻子。”
陰興呼吸一滯,他伸出手:“藥碗給我,你下去吧。”
“二郎君,”那婢女道,“這等事,還是我來吧。”
“家主不是已經說過了嗎?”陰興笑,“這藥橫豎是要倒掉的。我只是想看看這人長什麼樣子。”
那婢女仔細一想,伏身道:“諾。”
陰興端着藥碗,推開了客房之門。
榻上那人長髮散亂,滿口胡言亂語,多是在喊:‘阿母’‘阿姐’。
陰興心頭一軟,他想起陰就所言,這人卻是個孤寡身。
他端着藥碗進去,將郭況扶起,把藥給他灌了下去:“你撞上我阿弟那個蠻霸王是你命不好。我今日餵你的藥,但活與不活都只能看你的造化了。怪只怪你身在亂世,偏又無依無靠,犯了郭江那起子小人。又撞上了……撞上了陰家。”
索性郭況整個人還未完全迷糊,多半的藥都灌了下去,只餘小半撒了一身。陰興嘆息:“我又何必惺惺作態?大兄說的對,我這個人果然是優柔寡斷,你還是死了的好。”
他起身,將被褥胡亂蓋在郭況身上,端起藥碗便要離開。
郭況迷迷糊糊中,聽見他一聲低嘆:“還是個孩子啊。我這殺孽,果真是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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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牛車停在了郭況家前。
“翎兒,”青女拍了拍熟睡的兒子,“快醒來,到家了。”
“阿母,”那孩子睜開了眼,他生的極爲討喜,“阿父來了嗎?”
青女心頭一澀:“你阿父在家等着你呢。記得阿母和你說的話嗎?你須知感激你阿父,他本與咱們是沒有任何親故的。他是個好心人,你不能學成了你親生阿父那種忘恩負義的德行。”
小小的孩子哪裡懂得這麼複雜的東西?他只是一句一字的重複青女的話:“翎兒懂了,要感激阿父,孝順阿父,不能忘恩負義。”
青女在他額上烙下一吻:“走吧我們回家。”
她牽着兒子下了牛車,突然看到一個位許多僕從的郎君,他彷彿來此拜訪,他的僕從手中都牽着高頭大馬。
那郎君面如珠玉,笑容可掬,他輕輕作了揖,顯得極爲溫文有禮:“敢問夫人,可是這劉家大郎的妻子?”
青女還了個禮:“妻子當不得,我不過是劉家大郎的妾室。”
“那這位便是劉小郎君了?”那郎君走上一步,牽了劉翎的手,仔細端看,“長的極爲俊俏好看,是個聰慧的孩子。”
他自懷中摸出一塊飴糖遞給劉翎:“吃吧。”
“阿母。”劉翎轉過頭看向青女,眼中寫滿對飴糖的渴望。
青女不知爲何,明明在這豔陽下頭,且這人說話又可親之極。她卻心頭髮了緊:“翎兒乖,叔叔給你,你便接着吧。”
劉翎聽了這話,方將那飴糖接了塞入口中:“阿母,很好吃!”
“好吃就好,”青女上前一步,想將劉翎拉回來,“過來阿母這裡,別給叔叔添麻煩。”
一旁的僕從卻上前半步,正好擋住了她。
那郎君矮□,笑容可掬問劉翎:“是叫翎兒嗎?劉影是你的什麼人?”
劉翎手指含在口中,瞪着大眼睛看向那郎君:“是我阿父啊,叔叔,你也是我阿父的好友嗎?”
“不是,”那郎君笑容越發溫柔,“翎兒乖,我是殺你阿父的人哦。”
青女睜大了眼,衝上了前:“翎兒!”
那僕從‘唰’的一聲抽出身上佩劍擋住了她。劉翎聽到母親大叫,忙回過頭:“阿母,怎麼……啊!”
他回過頭,只見剛剛給他糖吃,對他那般溫柔好看的叔叔,手握着一把短短匕首在他胸前。他低頭去看,只見那匕首的一頭,牢牢插.在了他的身體裡面。
“阿母……好疼啊……”
那郎君拔出匕首,劉翎便登時軟倒在地。他看向雙目赤紅的青女,輕聲嘆息:“今日你母子二人葬身於此,黃泉下莫怪他人,只找我陰興陰二郎索命便可!”
他轉身,對那僕從輕輕道:“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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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英此時聯絡了宛城中同郭況有過交情之人共議如何救出郭況。
說來張英也不得不歎服一聲,他通知了二十餘人,無不是宛城的氏族或知名商戶,偏偏這二十餘人中。竟有二十人欣然來之。另有幾人因事無法脫身,也叫了家中說得上話的子侄前來。
這郭況的人緣便由此可見一斑。
阿鄭將自己知道的情況說了一遍,聽了半天,盡是些聽得頭疼的‘這般’‘那般’‘萬一’‘如何是好’。他受不了,便出了張家。信步往郭況家中走去。
這剛剛走進,便聽青女一聲刺耳尖叫,喊得卻是‘翎兒’的名字。
他心頭一緊,雖不明白青女爲何提前回來,但卻腳下發力,朝郭家狂奔而去。這一去,他便看到一僕從拔劍刺向青女。他提起氣來,拔出身上佩劍,擋住了這一劍。繼而從那僕從搏鬥起來。
怨氣終於有了出口,手下便不再留情。單單幾個回合,他便將那僕從殺了。
他來不及鬆氣,便聽青女四處奔走:“翎兒,翎兒!”
“翎兒怎麼了?”他問。
青女不理他,形如瘋癲,忽見有人從郭家走出,拍手道:“那孩子我裹了裹便扔院子裡了。女人殺好了嗎?一同扔……啊!你是誰!”
青女衝了上去:“翎兒,翎兒!”
那兩個僕從打扮模樣的人慌忙拔出佩劍來:“殺!”
阿鄭豈容他們放肆,提氣飛起,一人一腳踹到在地,又趕上去補了兩劍,盡數殺了!
郭況置房時,便選了最爲僻靜之處,起了忒大一院落,是以這番響動竟無人聞。阿鄭也懶得爲這三人收屍。他正要問青女話時,便見青女衝入那院落,繼而放聲大哭起來。
阿鄭拎起這三具屍體,跟着走進。便見青女抱着院中一具童屍。痛哭不止。他看了過去,只一眼,便拋了那三人,衝了過去:“這是翎兒?誰殺的翎兒?!”
青女擡起頭來,雙目赤紅:“是陰興。陰興殺了我的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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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蔡頭一家離了宛城,便往邯鄲城方向而去。
他的老婆子見了那袋子錢,慌得不行:“當家的,這怎麼又拿回來了!那麼多,真真嚇死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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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收好,”老蔡頭道,“這是阿鄭的託付,路上咱們行快些,若是牛累了,死了便立刻買牛置車。橫豎要快些到邯鄲城去。”
“你瘋了!”那老婆子喊道,“買牛那麼貴,你……”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劉家大郎如今生死未卜咧。”老蔡頭道。
那老婆子低頭細思一會兒,掀了粗布簾子便喊:“媳婦,你且上來一同坐着。叫孩子也都上來走,別心疼牛了。大郎,把牛打快些,走的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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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女抱着給翎兒收拾乾淨,換了一套新衣,抱着他跟着阿鄭去了張英家。
張英家此時衆人仍在爭論是否要去陰家一探虛實。
“天哪!”常青大叫一聲,“劉家娘子,這是怎麼了!”
青女抱着翎兒在房前跪下,張英家位於鬧市,不消片刻便圍了一大羣人看。
常青早已進去將張英等人都請了出來。
張英走在最前頭,見那青女抱着孩子跪在門口,她頭髮凌亂,滿身灰土鮮血,不由大驚:“劉家娘子,這是怎了?快快起身,使不得啊!”
“求諸君爲我夫君和幼子討回公道!”青女淚如雨下,聲音奇大無比,一語既出,周圍百姓無不指指戳戳。
“陰興!陰興殺我幼子!”青女幾欲不成聲,“陰家,抓我夫君!求諸君爲我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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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興疲憊不堪回了南陽,已是暮色。
他先去同陰識說了今日之事,得了陰識的誇獎,又叫他休息一日便打點行李去劉秀那邊。
陰興回了臥室,臉上再不復方纔那般平靜。他躺在浴桶中,一閉上眼,便是那小郎君甜甜笑容。
“陰興啊陰興,你竟殺了手無縛雞之力的無辜婦孺。當真是……”他滑入桶底,將自己溺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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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英等人打點行李,備好馬,多帶了些看家護院的僕從,便往南陽一路而來。
青女母子既然已經出事,那想必劉大郎必也凶多吉少了。
一羣人越想越生氣,此時去南陽找陰家理論已不止是爲了郭況,更是爲了宛城氏族與商戶的臉面:今日陰家可以肆無忌憚來宛城殺人搶掠,若是不給予他們反擊,還真當宛城是他陰家後院?想殺誰便殺誰啊?
陰識並不曉得,郭況雖在宛城無背景後臺,卻有一衆忘年之交。再加上,張英在其中煽風點火,將郭況一人之事,說的嚴重無比,讓宛城氏族更加義憤填膺,這場原本沒有太大懸念的事,便變得撲簌迷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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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陽劉家此時還是一片安靜祥和。
劉黃袖了些藥材上了牛車:“伯姬,你說這麗華身子是不是也太差了些?每每要去見秀兒便病倒。此次好不容易成行,剛剛到了宛城便又被擡了回南陽。這樣的身子骨,她能給秀兒誕下子嗣嗎?”
劉伯姬也皺了眉頭:“大姐,麗華這身子,須得調理。”
她們雖是喜歡陰麗華,卻也不得不爲劉家香火考慮,這樣的身子骨……唉!
“不過大姐,此去陰家還是少和麗華說這些,免得她憂心難過。”劉伯姬又道。
“我省的。”劉黃道,“她這般老住在陰家可不是給事兒,今兒咱們須將她給接回來。不然傳出去對秀兒不好。”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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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劉黃劉伯姬至,陰麗華只得匆匆洗漱了強打着精神起來。
她如今身子好了許多,只是還有些微咳。她是聰明的,自然知道如今她病着劉家會想寫什麼。不得已,她又叫阿梅爲她多打了胭脂,勢要看上去健健康康纔好。
劉黃同劉伯姬下車時,便見陰麗華俏生生立在一旁:“大姐,小妹。我剛剛命人做了哺食。”
劉黃是個好口腹之慾的,陰家的哺食她嘗過一次,端是別有風味,聞言便笑了:“我們來這裡可不是爲了吃飯的。你身子如何了?”
陰麗華便道:“好了許多,我正想着要回去呢。就在這裡住着可不是個事兒,我畢竟是劉家的人。”
此言一出,劉黃劉伯姬心頭都倍感滿意。
三人親親熱熱便往陰麗華屋裡去,說來也巧。這纔剛剛一轉身,沒走幾步呢,便聽外頭一陣喧譁:“叫陰識出來!”
“真是膽大!”劉黃不滿極了,“這是何人,竟跑到家門口來鬧。”
劉伯姬忙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別說了。
陰麗華心頭覺得不妙,正要打圓場勸兩人趕緊進去時,便見那當口的牛車上下來一披麻戴孝的女子,女子懷中抱着一個孩子。
那女子下來,便‘砰’地往陰家大門前一跪,張口便大哭:“陰興殺我幼子,陰家抓我夫君!天理何在!”
陰麗華心頭一個激靈,只叫不好,卻見劉黃劉伯姬兩個神色劇變。
劉伯姬看向陰麗華:“嫂嫂。這是怎麼回事?那女子說的可是真的?”
陰麗華強顏一笑:“我也不太知,或那女子是有失心瘋的?快走,哺食快涼了。”
“麗華,”劉黃回走兩步,去青女跟前看了看她懷中死去的翎兒,“恐怕,這不止是失心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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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興正在臥室中枯坐。忽聽有人拍門甚是湍急。
“二弟!”那人道,“快些開門。”
“大兄!”他起身,忙去開了門,“大兄,你怎麼來了?”
“昨日讓你去宛城殺那母子二人,你可親眼見到她們死了?”陰識眼神焦灼。
“弟親手殺了那孩子,又叫了陳家三兄弟留下殺了那婦人,再燒了房子。”陰興道,“大兄,可是有不妥?”
“很是不妥!”陰識道,“那婦人抱着死孩子跑到陰家來鬧了!”
陰興心頭一沉,一瞬間便想到了‘報應’二字。
“你做事怎麼也同小弟那般毫無章法?”陰識道,“你應當親手殺了那婦人!如今那些僕從同郭江還關在柴房裡,我讓人熬了啞藥給他們灌,不知喝了多少。”
“大兄!你……”陰興驚叫出聲。
“我怎樣?那些僕從身強力壯,若是毒啞了叫人牙子賣到遠處,不僅不會礙事,還能多增一筆錢財。”陰識道,“卻不想,那婦人竟壞了我們的大事!”
“大兄,”陰興閉上眼,嘴頭一陣苦澀,“將那婦人打殺了便是,何苦……”
“那婦人帶着宛城許多氏族而來,”陰識眉頭緊皺,“劉家姐妹正好來看麗華,卻也遇上了。如今可如何是好?都怪小弟,竟惹了這許多麻煩!”
“你速帶人將那些僕從堵了嘴,綁好關了暗窖子裡去。再將那劉影綁了堵嘴扔進去,我們給那些人來個死無對證!”陰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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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就這頭見院落僕從皆疾走往外。連帶着陰誠也有些鬆懈。
他心生一計,便叫那陰誠進來給他取食,取水,如此折騰幾次後,陰誠果然不耐。他卻又讓陰誠去替他從樑上取物。
陰誠上的小几,探.看良久:“三郎君,並無你說的物什。”
“哦,那便下來吧。”他手中抓了硯臺漫不經心道。
陰誠便下了小几。
“外頭那是什麼?”陰就突然問他。
陰誠朝外張望,正欲說什麼都沒有時,忽感頭上劇痛。正欲喊人,卻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陰就怕他醒來誤事,又拿那硯臺補了記下。
他扔開硯臺,拍手大笑:“陰識,就憑你也想關的住我?”
他收了細軟,洋洋得意便朝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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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識同鄧氏正朝張英等人態度極爲強硬的解釋:“什麼劉大郎郭大郎的。我都不認識,我在南陽,他在宛城。你這婦人莫不是爲了訛錢故意抱着個死孩子來我陰府亂嚎?”
鄧氏也道:“諸位。同爲氏族,你們也是欺人太甚了些!我陰家從不做那等子下作之事。此點天地共鑑!”
裡頭董氏被婢女扶着出來,張嘴就罵:“感情是來我陰家打秋風了?這秋還未立呢。什麼劉影狗影的,說不準是不是你編的呢!喲,還抱着個死人!真是晦氣!陰識,還不送客?”
“張兄,我聽陰家老夫人同家主說的頗爲有理。不若,咱們先回吧?”
“是啊。是啊!”
……
青女見後頭氏族有人遲疑,一時心酸無比,她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竟起身,一頭朝董氏撞了過去:“莫辱我兒!”
劉黃劉伯姬聽了陰識等人的言辭,心頭早已信了陰家並未做錯。見那婦人無禮,忙上前攔住:“休得無禮!”
陰就正偷偷摸摸靠近大門,本見人多,便想折轉,忽見那婦人發瘋撞了老孃,再也忍不住跳了起來:“幹嘛撞我阿母!是郭江說那劉影是河北郭家郭況,我纔去抓來給阿姐出氣的!他病病歪歪快要死了,還是我家給請的大夫!有種找郭江去!別撞我阿母!”
陰識幾人阻攔不得,只能閉了眼。
陰麗華聽陰就說完,只覺天昏地暗。
“什麼?”劉黃尖叫出聲,“難道陰家真的無辜抓人還殺了人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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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蔡頭見牛車太慢,終於忍不住了:“你去買馬來,騎着馬趕緊去往邯鄲城,帶着這些去求見郭聖通郭夫人去!”
他兒子一聽便愣住了:“阿父,人郭聖通夫人哪可能見我?”
“少渾說,若是見不得郭夫人,不能親自把這些交到郭夫人手中,我便打死你這個不成材的孽子!”老蔡頭跺腳道。
“阿母……”他兒子轉向了母親。
“你若是做不好你阿父說的事,我也不保你。知恩圖報,當年若不是劉大郎,你阿母我就病死了!”老婆子道。
他兒子一看妻兒,妻兒都轉過身去:“聽阿父的。”
他無奈,只得接了錢和信物,拔足狂奔去買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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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鄲城。
“夫人,”近衛道,“城門有個自稱是南地來的漢子,求見您,說是有東西要親自給您。”
“南地!”郭聖通心念一動,“那漢子姓什麼?”
“姓蔡。”那近衛道。
“蔡……”郭聖通嘆了口氣,“不對啊……”
她正欲推脫不見時,那近衛又道:“那漢子說,信物是個叫阿鄭的人給。”
“阿鄭!”郭聖通一躍而起,“快叫那漢子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淚奔之。碼完一看還是在寫弟弟。於是先發出,不喜歡看這段劇情的可以不看。反正今晚零點我會正常更新。
自作孽不可活的貓,苦逼苦逼抖爪子繼續埋頭碼字了。不然今晚要開空窗啊。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