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人任務:
對象:東南亞降頭師
名字:未明
危害級別:a
性別:男
案情報告:一月,廣東佛山、順德、肇慶三地接獲六起報告,經驅魔師調查,發現出現大範圍降頭師活動。二月三日,偵查引起降頭師警覺,人去樓空。經廣州驅委分析,懷疑降頭師仍潛伏民間。
歷史報告顯示,南洋降頭師多個陣營,有過曾在廣東省內鬥法的情況,懷疑與宗捲上顯示的“儺”有關。
關於“儺”的調查報告:(待補完)。
【詳情聯繫中驅委信息部獲瓤
——
廣州的鞭炮就像抽風一樣,雖然早已全城禁菸花爆竹,然而一到臨近過年,仍有小孩時不時放個二踢腿。前天晚上項誠正在和遲小多花園溫泉play,差點被外頭飛進來的鞭炮嚇得不舉。
遲小多從小到大人生最大的夢想就是過年,小時候希望和爸爸媽媽一起,長大以後,外婆去世了,便幻想着有一個英俊的愛人,陪他一起過新年。當然在認識項誠以前,每一年都抱着美好的願望,希望來年單身狗可以有個人陪,年年都竹籃打水一場空。
但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哇哈哈哈——
是我的是我的——這傢伙全身上下,統統都是我的!
遲小多撲在項誠身上,又蹭又親,項誠正睡着,迷迷糊糊地擡起一隻手,把遲小多摟在懷裡。
“別鬧……”項誠道。
遲小多趴在項誠身上,親他的脣,親着親着,項誠清醒了點。
“幾點了?”項誠問,繼而看了眼時間,一個激靈:“這麼晚了?”
“昨晚上喝高了吧。”遲小多哭笑不得道。
項誠撓撓頭,遲小多昨晚睡得早,齊尉過來做客,和項誠商量事,項誠足足到半夜才睡。
“沒喝多少。”項誠笑着說,翻身抱住遲小多,一身酒味,遲小多推推他,項誠便順勢抱着遲小多去洗澡,在浴室裡折騰了一番,到十二點纔出門。
又是一年,臨近年關,追債的追債,還錢的還錢,拖欠的拖欠,衝指標的衝指標,趕業績的趕業績,逼婚的逼婚,哭窮的哭窮,大家都忙得要死,只有項誠和遲小多兩個到處閒逛。
項誠的注意力只集中在要怎麼給遲小多過年上,想給遲小多個驚喜,遲小多的注意力則集中在項誠的錢又可以翻一年的利息上了。
魔種被毀,項誠回到廣州定居後,足足花了大半年的時間安定下來,遲小多赫然發現好像一年九千多萬的固定盈利也不太夠花,買個別墅帶個山頭,就去掉三千萬了,還要養一羣妖怪,養妖怪的車,養妖怪的寵物等等……封離那邊重建聖地,又要朝驅委買法術材料,幾萬只妖要到外面去修煉,還得準備班車接送,五千萬又沒有了。
如此一來,剩下一千萬的閒錢,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有種捉襟見肘的感覺,封離建議的是做點投資,找個代理人管錢,遲小多是半點也不會的,便讓黃杉找人去辦。
項誠則一點也不擔心錢的事,每天就想着怎麼和遲小多變着花樣的玩。
“我說……”遲小多和項誠牽着手,在花市上走,郎犬在後頭抱着一大束桃花。
“買。”項誠說。
“不是說這個!”遲小多答道:“咱們開春了去接點任務做吧?我看驅委還在抓妖怪呢。”
遲小多和項誠正式接手了聖地,而先前鄭衾統領的九華門也隨之被陳真接管,當然,名義上遲小多還是九華門的掌門人,七寶菩提樹在他的手裡。爲了讓妖族與人類和平共處,遲小多代表項誠與林語柔簽訂了一個十三條和平協議。
協議具體內容是對妖族的約束,人間還是有妖在活動,這部分妖並不歸屬於聖地,而當驅委履行收妖職責時,便須得與項誠爲首的聖地進行溝通,儘量將能夠教化的妖怪交給項誠。
而作爲交換條件,項誠也必須約束聖地內的妖怪,不得進犯人間,只允許在某些特定的,遠離人類棲息地的範圍內活動。
項誠說:“你不是和封離成立了個妖怪聯盟嗎?”
“是這麼說。”遲小多說:“可是我總覺得讓妖怪去抓妖怪,有點不靠譜。”
項誠說:“掛咱倆的名字,讓妖怪們去接任務就行了,順便還能賺點績點。”
遲小多哭笑不得,兩人在集市上買對聯,項誠看了不少,都嫌棄沒有自己的字寫得好看。
“齊尉昨天來找你做什麼?”遲小多問。
項誠正在選紅紙,低頭親了親遲小多,說:“讓幫忙求婚。”
“哦哦哦——!”遲小多似乎聽到了一個驚天大八卦,說:“他終於要結婚了嗎?對象是誰?”
項誠想了想,說:“一個很普通的女孩。”
“很普通?”遲小多有點意外。
“嗯。”項誠挑選墨硯,朝遲小多說:“怎麼了?”
“有多普通呢?”遲小多說:“是那種‘不會隕石暴雨術也不是軒轅氏後人’的普通定義嗎?”
項誠笑道:“不是驅魔師,對象在一個幼兒園當老師,爸爸在華師大附中當數學老師,媽媽是家庭主婦。”
遲小多:“……”
“這麼神奇?”遲小多說。
“老闆,拿那塊淳秘閣的過來看看。”項誠朝老闆道。
“陳墨要兩萬八。”老闆說。
“行。”項誠說:“就它了。”又朝遲小多說:“很神奇嗎?咱倆不也是這樣?”
遲小多心想也是。
項誠讓郎犬拎着狼毫筆,雞血硯一大堆東西出來,隨口道:“你這麼優秀,不也看上了這麼平凡的我,可見愛情這玩意向來是毫無道理的。”
遲小多心想說反了吧!巴蛇大王你哪裡平凡了啊啊啊!
齊尉又打了個電話過來,顯然還沒想到求婚的辦法,項誠向來就不怎麼會浪漫,唯一泡遲小多的手段還是在《霸道總裁愛上我》裡學的,奈何臺言求婚不是鮮花就是熱氣球,要麼直升飛機,那幾套都被翻來覆去地用爛了,只好求助於遲小多。
“哎?”遲小多說:“我有個辦法!不如咱們過年的時候求婚怎麼樣?”
項誠想了想,說:“這個主意不錯,我叫幾個妖怪過來,大家一起撒紅包?”
遲小多:“不可以這麼浪費。”
項誠:“齊尉出錢。”
項誠橫豎也沒事幹,便換了一身唐裝,和遲小多兩人穿着短褂,在玉蘭花巷外支了個攤,給驅魔師們寫春聯。大家進玉蘭花巷子雖然走的是不同的路,出口卻只有一個。
項誠筆走龍蛇,寫的對聯簡直引起了轟動,尤其“一元復始,萬象更新”四字,深得草書真諦,外面搶項誠的字搶得簡直打起來。
齊尉也來了,這是齊尉第三天找到項誠,求婚的事還沒有着落。
遲小多在一旁胡亂寫字,寫得歪歪扭扭的,項誠的春聯都被搶光了,別人看也不看遲小多寫的。只有郎犬捧着遲小多的對聯,決定晾乾以後貼在自己狗窩外頭。
“你最近好憔悴喲。”遲小多朝齊尉說。
齊尉哭笑不得道:“好不容易碰上個喜歡的,你倒是幫我想個辦法。”
說起齊尉的未婚妻,確實很有點淵源,兩人最早認識是在神農架,那次對象去旅遊,齊尉則去調查一起野人事件,在神農架岩石森林裡鑽了快一個月,遭到一羣鱷魚妖伏擊,出來滿身破破爛爛,錢包也沒了,鞋子也丟了,狼狽不堪。
剛好未婚妻就在一條偏僻小路上和閨蜜拍照,野人一般的齊尉出現時,把兩人給嚇得不輕。齊尉不得不四處找人借錢下山,最後搭上了那女孩包的車,一來二去,兩個人就認識了。
回到廣州後,齊尉三不五時會和那叫韓柔的女孩見個面,聊聊天,吃吃飯,齊尉告訴對方自己是個中學體育老師,在神農架出現是因爲集訓迷路了,於是韓柔這樣也能信,並逐漸喜歡上了齊尉。
齊尉起初只是想照顧照顧韓柔,還她一個人情,無意中去了一次幼兒園,看到韓柔在給小孩子們上課,就莫名有種心動。
然而齊家可不是吃素的,這事要是被齊尉的幾個叔叔知道了,絕對不會贊成,開什麼玩笑?風水大師的正統嫡系,磐龍祖師之後的齊家,談個這樣的對象?
“你喜歡她什麼呢?”遲小多問。
“她喜歡我,不是喜歡我的錢,一直以爲我窮,是個混得潦倒落魄的體育老師……不過這個不是重點。”齊尉說“我早就想好了,用不着分析,你幫我個忙,讓我把婚成了就行。”
遲小多哭笑不得道:“好吧。”
齊尉又說:“順便,項兄的對聯也賞一份給我吧。”
項誠一瞥齊尉,說:“我看要不把人帶了去,直接拜天地。”
齊尉說:“那不行,求婚是要的。年初五,要麼我當着大家的面求?可是我二姑,三叔四叔都精得鬼一樣,年初五還給我安排了事,得想辦法逃出來,還得不驚動他們。”
“哎?”遲小多說:“我有辦法!”
玉蘭花巷子裡春風拂過,項誠派完春聯,三人回到驅委的院裡去,遲小多扯了張椅子,在院裡給齊尉計劃求婚。
齊尉父親早亡,母親是凡人,不怎麼管事,按道理婚事只要父母和雙方同意就行。
“可是你就打算一輩子瞞着她嗎?”遲小多問:“她總會知道的吧。”
“沒有辦法。”齊尉有點鬱悶,朝遲小多說:“我也不想,和凡人一起生活,就只能瞞着了。”
“我的意思是你很有錢的事情啦。”遲小多說。
“遲早都會知道的。”齊尉說:“她連這麼窮的我都喜歡,發現有錢了不是更高興麼?”
“我覺得小多的計劃好。”項誠說:“不過還得有人來配合。”
“嗯。”齊尉想了會,說:“可是怎麼求婚呢?”
項誠說:“把軒何志和可達叫過來,就說邀請他倆來你的訂婚宴。”
“那要不乾脆全叫來算了。”齊尉說:“陳真,他弟弟和周宛媛也一起吧。”
“你們在說什麼?”方宜蘭的聲音從二樓傳下,問:“齊少爺要結婚了麼?”
“噓。”齊尉忙示意方宜蘭別說出去,齊家與驅委關係還是很深的。
“啊!”遲小多忙道:“方小姐,你來得太好了,正有事情想麻煩你!”
於是方宜蘭也加入到了齊尉的求婚攻略上來,年初五要行動,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必須抓緊。遲小多回去以後出了六幅效果圖,給項誠看過,兩人便吩咐妖怪們下去準備。
這天下午下起了小雨,方宜蘭卻上門來了。
遲小多忙招呼她喝茶,方宜蘭先問了齊尉的求婚準備得如何,突然話頭一轉,有點猶豫,朝遲小多說:“小多,你覺得齊尉最近……有什麼心事嗎?”
“心事?”遲小多好奇問:“是說他未婚妻的事嗎?”
“不是。”方宜蘭沉吟片刻,而後道:“也可以這麼說。”
遲小多:“??”
遲小多有點糊塗了,方宜蘭想了很久,說:“索性就告訴你吧,反正項大仙也不是外人,你不覺得……齊尉在這件事上,有點一意孤行嗎?”
“爲什麼?”遲小多問:“我知道他爸爸的家族都反對他的決定。”
“嗯……”方宜蘭說:“而且反對得非常強烈。去年給他安排了許多次相親,最後都被齊尉婉拒了,他們齊家也做了他不少思想工作,最後都沒有用。”
遲小多說:“很正常,齊齊他表面上挺溫柔挺暖的,但其實很固執。”
“嗯。”方宜蘭想了想,說:“你對他的印象如何?”
遲小多想起初中就認識的齊尉,感覺就一個定義:鄰家大哥哥。齊尉不喜歡泡吧,偶爾會教閨蜜順便捎上遲小多打桌球,剩下的時間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地遊山玩水了。當然現在知道了,真實職業是驅魔。
“他是個很有主見的人。”遲小多說:“和他打交道的朋友什麼人都有,沒啥階級意識,只喜歡他喜歡的,不混那種高大上的超跑圈。所以他找到這個對象,我既意外,又覺得挺正常的。”
說實話遲小多曾經以爲齊尉會娶個苗族姑娘,又或者和歐美辣妹特工發展一段異國情緣的。
“可是你知道嗎?”方宜蘭說:“齊尉還沒有真正成爲齊家的繼承人呢。”
“啊?”遲小多說:“可是根據正常程序,不就應該是他嗎?”
方宜蘭想了想,答道:“齊家在南洋有好幾個分支,南粵家族中,他是順理成章的繼承人……但他的叔叔找到了我媽媽,昨天晚上他們談了一些齊家的事。”
遲小多隱約覺得似乎有點麻煩了。
“在齊尉爺爺的那一輩,缺乏一個正規的手續。”方宜蘭想了想,說:“沒能獲得所有分支都承認的繼承權,但是……因爲建國以後,有很長一段對外封鎖時期的關係,南洋齊家的支脈很難和這邊完成接觸。直到改革開放之後,才陸續恢復聯繫。”
遲小多每次碰到這種事的時候腦子就覺得非常不夠用,但項誠今天又不在廣州,回豐都去了,只好硬着頭皮說:“然後呢?”
“然後……我想如果他一意孤行的話。”方宜蘭說:“也許他的繼承權會不太……穩定?”
“他自己知道嗎?”遲小多說。
“我不清楚。”方宜蘭遺憾地說:“不過我很欽佩齊尉,所以……我想也許能影響他意見的人,就只有你了。”
遲小多說:“你把我想得太萬能了。”
方宜蘭起身道:“確實是這樣,畢竟你作爲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和他認識最久。我覺得他有一些話不會對我媽媽說,但是會對你說。”
遲小多嗯了聲,方宜蘭便起身告辭。
遲小多牽着郎犬出去遛,一邊想着齊尉的事,遛到一半累了,就讓郎犬變成人揹他,正回來時,看到門外停了一輛自行車。
“小多!”齊尉朝遲小多說。
“項誠回豐都去了。”遲小多答道:“明天才回來。”
齊尉說:“晚上有空一起吃個飯嗎?”
遲小多心想來得正好。
然而齊尉所謂的“吃飯”,居然是和韓柔一起吃晚飯。
齊尉介紹小多的身份是鄰居弟弟,遲小多完全沒做任何準備,便被齊尉拉了去當電燈泡。
晚飯選在一家很普通的海鮮酒家,齊尉也換了身不到四百塊錢的淘寶韓版同款潮男行頭,拖着遲小多入座,並千叮嚀萬囑咐了一番,今天讓遲小多瞭解一下自己未婚妻的性格,好配合調整求婚細節。
“齊尉說起你好多次啦。”韓柔剛坐下來,就笑吟吟地與遲小多握手。
“他也說起你好多次啦。”遲小多笑道,心想連我閨蜜都不知道呢,回頭我覺得你們姑嫂一定會鬧翻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