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看看。這邊的劇組都這麼勇的?”柳景輝收起了pad,一邊走一邊看戴明生。
戴明生不好意思的道:“實在不好意思。他們估計也是害怕耽誤時間。劇組耽誤一天,可能就是幾十萬上百萬的出去了,我們這邊什麼消息都沒放出去,外界也不知道這邊是命案。所以,咱們佔着地方,劇組那邊估計是想試探一下。”
他說的就很實在。影視城是蘭嶽市的支柱產業了,從業人數衆多,相關的企業公司也很多,大家都指着這邊吃飯,而作爲一線的劇組自然是不願意承受這種意外損失的。
旁邊的牧志洋則有點驚訝:“要一天幾十萬這麼多嗎?這邊場地用不了,他們用別的場地不行嗎?總能找到一個類似的吧。”
“一個劇組,就有導演、副導演、場記,好幾個攝影和攝影助手,還要好幾個燈光,一兩個化妝和道具,再算上演員什麼的,怎麼算都得20個人以上。出事的劇組當時不就有60多人。現在等外面的劇組刨掉羣演之類的,總得一半的人等在外面,這不管是轉場還是怎麼樣,都得一大筆錢。”這次說話的是戴明生的副手,算是打了半個圓場。
“感覺他們像是在天天搞排查一樣。”江遠立即想起了被大筆人員經費衝擊的日子了。
柳景輝笑了一下,道:“遇到這種事情,他們害怕也沒用啊,不是得找保險或者金主求救嗎?”
戴明生一愣,道:“這麼說也沒錯,不過,想自己解決的想法也還是會有吧。”
“希望他們是真的怕虧錢。”柳景輝笑笑,接着也說的直白一些,道:“我認識的搞劇組的都是人精兒,說話一個比一個好聽,就不知道蘭嶽影視城裡的劇組,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
他這個說法,同樣是邏輯清晰,且提出了一個令人很難辯駁的問題——搞劇組的人,真的怕虧錢嗎?
有的人可能是怕的,特別是那種拿自己錢拍電影的業內人,確實有恨不得把錢掰成八瓣兒花的,但大多數,絕大多數中的絕大多數影視人,都是花別人的錢拍電影的,哪裡會那麼怕虧錢——這一點,柳景輝和江遠等人,都深有體會。
該賠的錢,賠了也就賠了。
“去見見這幾位。”江遠也來了興趣。
牧志洋見狀,立即開對講機搖人。劇組唉,裡面說不定就有武行的人,萬一有人就像電影裡的成龍一樣能打怎麼辦,可不得多整點人過來。
須臾,江遠等人一起走出了這棟仿明大院的院門。
門外,青磚鋪地,寬敞的像個小廣場,原本也是用來拍戲的場地。
此時,警方佔據了門口三分之一左右的地方,拉起了黃色的警戒帶,且有幾名裝備齊全的警員站在外面。
警戒帶外,則是聚集了十多名,差不多20個人,有的穿休閒服,有的穿戲服,正扯着嗓子往裡喊。
“怎麼搞?”戴明生在出來的路上已經決定聽命令了,這會就直接問柳景輝和江遠。
柳景輝看向江遠,問:“搞大一點搞小一點?”
“先把這些人都給圈起來。”江遠說過,問:“這算是大還是小?”
“也不能更大了啊。”柳景輝笑了,他就喜歡江遠這股子爽利勁。手裡有活的刑偵,是真的敢做決定的。
戴明生見狀也點點頭,道:“那我給局長打個電話。”
幾個人已經說定了,才走到警戒線前面。
戴明生這時候主動道:“我是這邊的負責民警,你們有什麼事?”
蘭嶽市局的民警見刑警支隊長都出面了,立即向這邊移動,有幾個機靈的現場民警也已經拿起對講機了。
正常情況下,就算是命案,刑警支隊長也不會直接負責破案工作的,事實上,大部分的命案都到不了刑警支隊的層面,往往是由各區縣警局就負責了,就好像寧臺發生的案子,首先交由寧臺縣刑警大隊來負責,而不會上升到清河市刑警支隊。
同樣的,清河市前進區發生的案子,也有前進區局的刑警大隊來負責,不是重案要案,輪不到刑警支隊來做,在大部分城市裡,刑警支隊都是趨向於指導管理宣傳和支援單位。
這一次,也是戴明生邀請了江遠過來,所以特意出現陪同一番,而對現場的蘭嶽市局的民警們來說,哪怕他們還處於被保密狀態,也立即意識到,本案絕地是重案要案了!
警戒帶外聚集的一羣人在一衆民警的視線中,立即體會到了強大的壓迫感。
比起還需要專門練眼神的演員,刑警日常工作就在練眼神。這會兒用出來,效果拔羣。
剛剛大聲呼喊的幾個人,都有點惴惴不安起來。
“你們有什麼訴求?”戴明生再問一句,純屬釣魚。
“我們……我們是《往生藥房》劇組的,按說我們今天就應該可以用這邊的場地了,你們給佔掉了,我們的損失誰來負責啊。”帶頭的男人勇敢的站了出來,聲音洪亮,多少有點訓練的痕跡。
柳景輝心道,這是把戲裡的技術帶出來了。
戴明生穩穩的笑了一下,問:“沒有人跟你們協商嗎?”
帶頭的男人頓了一下:“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們劇組一停,一天白白損失幾十萬。這麼多的人員都是按天算錢的,攝像機燈光道具也都是按天算租金的,還演員的檔期,這個是最難調整的……”
“您怎麼稱呼。”戴明生打斷他的話。
帶頭的男人的氣勢再被壓迫,緊接着昂頭道:“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叫劉學義。各位,我只是想爭取正當的權益,定好的場地,錢都付了,說不能用就不能用了,我們就活該受損失嗎?你們破案,跟我們又沒關係……”
“你們劇組的製片人叫什麼?算了。”戴明生轉頭給旁邊的助理道:“找一下這個劇組的信息,看看是誰管的,誰出的錢,打通電話拿給我。”
劉學義本來都準備好對抗了,哪想到對面的警察直接打電話找人。
劉學義一愣,道:“就算製片答應了,我們不還是沒工上?”
“你有工資拿就行了。”戴明生看着他,道:“劇組如果敢欠你工資,你就撥打市長熱線,或者報警找我,我叫戴明生,蘭嶽市刑警支隊支隊長。但如果製片如數付了你和你的同伴工資,你鬧這一出,就沒必要了。其實我很奇怪,你們替資本家鬧個什麼勁。”
劉學義吭哧吭哧了半天,道:“電視劇拍出來,對大家都是有利的,對吧?”
他轉身尋求支持。
剛纔大聲狂吼的同伴們互相看看,聲音不大不小的應着。
對峙中,助理拿着電話返回,交給戴明生,低聲道:“這個片的製片叫李繼科,是個小製片,隸屬於禮頌文化的。已經說清楚了。”
戴明生接過電話,當着劉學義的面開了免提,道:“李製片,我是戴明生,開了免提,你怎麼說?”
“堅決支持!”李製片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來,接着大吼道:“劉學義,你腦子有病嗎?你給老子回來!”
“他不急着回去。”戴明生掛掉了電話,看向劉學義,問:“不是製片喊你來的,你爲什麼來這邊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