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城市霓虹燈暖,隔絕着a市的一方孤寂。
彼時,A市最大的私人醫院辦公室裡,唐安暖正安靜地撫在辦公桌上,簡約的裝扮,一身白衣大褂裹着玲瓏有致的身子,即便是看上去很消瘦,也難以阻擋那清麗脫俗的氣質。
冷色調的光影下,是她那張巴掌大的,清秀姣好的容顏,不施粉黛,卻勝過千姿百態。
可是,正是這張清冷的小臉,此刻,卻顯得有些蒼白。
辦公室的門被人急急忙忙地敲響,唐安暖轉過身去,進來的是一個值班的護士。
唐安暖捕捉到她白色的護士服上沾染了幾絲不易察覺的血跡,不由得微微蹙眉,有些詫異。
只見小護士面容焦急道:“唐醫生,醫院剛送來一個病人,情況危急,您趕緊去看看吧!”
“好。”
……
在手術室外,唐安暖看見了被送來的病人。
推動式病牀上,正躺着一個穿着一身純白限量款長裙的女子,她面容煞白,五官痛的都扭曲在了一起。
柔弱無骨的小手,還緊緊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唐安暖秀眉緊蹙,這不是堂堂娛樂圈的當紅天后嗎?
然而,直到她的目光,觸及到推牀旁邊那個靜默矗立的男人時,唐安暖的心,卻一下子涼了半截……
她從未想過,會以現在這樣的境況下,和厲夜寒相見。
即便那個女人,現在很狼狽,她還是一眼認出來了,那是娛樂圈當紅天后——沐瑾柔。
而如今,兩個人卻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着實可悲又可笑。
一個快要流產的女人,和一個默默陪伴在她身邊的男人?
唐安暖涼涼地想,真是可恨啊!爲何偏偏那個女人,穿的是一身白裙?
此刻,那肚腹下面,潔白的裙襬上,沾染的大片大片的血紅茶糜,在她看來,是有多醒目?多刺眼?多諷刺?
而那個男人,卻依舊是安靜地矗立在一旁,宛若一棵屹立不倒的松柏。
他的臉色,十足的清冷,目光淡漠如霜,即便是推牀上的女子,痛呼陣陣,他卻看也不看一眼,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和他無關。
唐安暖暗暗腹誹,兩年未見了,他似乎一點都沒變,歲月在他的臉上,找不到一絲的痕跡,還是冷血到不近人情。
他依舊是那一身剪裁得當的意大利手工特製西裝;依舊是一副帝國精英的風範;依舊是那鬼斧神工般英俊的五官;依舊是那刀刻般冷漠卻完美的輪廓;尤其是那削薄的脣,冷若冰霜,一如他慣有的薄情。
薄情?似乎這麼說,也不對。
他對她,何曾有過情?
唐安暖暗自慶幸,還好,她也未曾傻傻的把一顆心交付出去……
不然……
想他厲夜寒,名門之流,娛樂帝王,厲氏國際身價億萬的首席執行官揮手爲雲,覆手爲雨。
身邊美女如雲。
而她,卻是將門千金,院長之女,兩年前的一場商政聯姻,硬是把兩個不認識的人,綁在了一起。
那一場豪門婚宴,足以轟動整個京城。
然而,婚禮當天,新郎卻不見人影。
世人眼中,她是令人豔羨甚至嫉妒的“厲夫人”;
而沒有人清楚,這場婚姻,對於她來說,卻是一張無期徒刑的判決書……
唐安暖斂了斂心神,大步走了過去,男人見她走來,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很快就別開。
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唐安暖暗自心想:
時隔兩年,她知道,他甚至忘記了自己妻子的模樣,忘記了她的工作單位,堂而皇之地領着另外一個流產的女人,侵犯她的領地,順便,把她僅有的驕傲和自尊,踩在腳底下。
深吸一口氣,唐安暖簡單地檢查了一下病人的情況,利落地朝身後吩咐:“準備手術。”
“是,唐醫生。”
護士們推着那個女人進去,唐安暖,卻沒有立馬跟上去。
轉而,她朝着男人的方向,把簽署的手術確認書,遞過去,淡淡地問道:“你是她的家屬嗎?麻煩簽下字。”
男人很是不悅地瞥了她一眼,好看的眉頭皺起,卻也沒說什麼,一把接過那份文件,簽下那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厲夜寒”。
他的字,一如他的人,桀驁不馴,張狂疏離。
接過文件,唐安暖客氣地微笑,跟着進了手術室。
進去之前,唐安暖覺得,什麼東西,在腦海裡,悉數碎了……
原來,這兩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本以爲他至少對她還有點愧疚,而他此刻,那陌生的眼神,卻把她對這場婚姻所有的期許和信心,盡數打碎……
看來,這兩年,她的默默等待和期許,真是諷刺啊……
……
當她做完手術的時候,走廊上,早已沒了那個男人的身影。
問了值班的護士,才知道,那人把醫藥費付了之後,就早早地離開了醫院。
真是薄情的男人……
唐安暖諷刺地想,果然,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
至少,她還算幸運,嫁給他兩年,她沒愛上這個絕情到可怕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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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剛踏入厲家大宅的時候,客廳裡便傳來了厲老爺子震怒不已的吼聲。
“不像話!實在不像話!我原以爲你和暖暖能夠好好的,合着這兩年,你們是把我蒙在了鼓裡是不是?!當我老了不中用了是不是?!”
唐安暖走過去,這才發現,客廳裡除了厲老爺子,還有那個冷漠的男人——厲夜寒。
他就站在那,不發一語。
甚至連解釋,都吝嗇的不想給。
厲老爺子看他那個態度,氣的直接掄起桌上那價值千萬的古董花瓶,用力摔了個粉碎!
“那個女人究竟好在哪裡?!不過是一個戲子,還不是看中了我厲家的家產!爲的就是嫁入豪門!唐家和厲家門當戶對,暖暖又知書達理,體貼溫順,到底哪裡比不上那個戲子?!”
厲老爺子氣的鬍鬚都一顫一顫的,破口朝着厲夜寒吼道。
“……”厲夜寒依舊沉默,薄脣抿成了一條冷硬的直線。
“你究竟把暖暖當做了你的什麼?!在你眼裡,她還是你的妻子嗎?!”
這一次,厲夜寒沒有再沉默了,而那冷若冰霜的話語,唐安暖如果能猜到,倒是寧願他不回答。
“不是。”
簡短而薄冷的兩個字,就像一把尖銳的利刃,被適逢推門而入的唐安暖捕捉的一清二楚。
她看着背對着她那偉岸挺拔的身影,一瞬間,她竟然就站在厲夜寒的背後,優雅一笑,“正好,那就誰都不要干擾誰,離婚吧!”
聞言,厲老爺子和厲夜寒,同時快速地朝她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