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妻子走了過來，靳墨琛連忙解釋道：“瞳瞳，剛纔我不小心把紅酒灑在這個小姑娘的身上了，正遊說她去把衣服換了呢。你過來的正好，就帶着她過去換一件曦曦沒穿過的裙子吧。兩人身形差不多，應該會合身。”
聽完他的解釋後，舒瞳將目光放到沈佳曦的身上。
這個女孩長得很好看，目光也很清澈明亮，似乎有些侷促不安，緊張地絞着自己的手指頭，擺了擺手說：“不用了，謝謝您。”
舒瞳本來就對沒什麼心思的女孩有好感，聽到她的話，就笑了，主動上前牽住了她的手，說：“你這小姑娘客氣什麼？今天來參加我們曦曦生日宴會的都是客人，因爲我先生的疏忽才弄髒了你的衣服，我還是帶你去換一身吧。”
說完，讓靳墨琛先找好友去，自己拉着沈佳曦快步地往樓上走去。
沈佳曦是不安惶恐着的，她很緊張很害怕。
哪怕舒瞳已經對她十分友好親切了，她還是覺得自己不應該跟過來。
可是舒瞳抓着她的手很緊，連掙脫的機會都不給她。
很快地就把她帶到了沈和曦的衣帽間裡。
舒瞳親自拿了好幾套裙子過來，連吊牌都還沒有拆，讓沈佳曦自己選一件。
人都做到這個份上了，再拒絕下去就太過矯情了。
沈佳曦咬了咬牙，就選了一件比較簡單低調款式的小洋裙，然後在舒瞳笑盈盈的目光下去換上了。
舒瞳看到換好衣服的她從裡頭出來，不由得驚豔了一下。
不得不出承認，這個小姑娘長得很好看，而且眉眼總讓她感覺有些熟悉，看着她，舒瞳就忍不住有些心軟。
“真好看。”
舒瞳笑了，上前撫起她鬢角的一縷髮絲，真心地讚美着。
這已經是沈佳曦今天第二次被人真心讚美了，她覺得很開心，臉上也露出一絲羞澀喜悅的笑意，看着舒瞳，感激道：“謝謝您，等我用完這件衣服，會洗好送回來的。”
舒瞳搖了搖頭，說：“不用了，你穿着吧！”
沈佳曦滿心的希冀似乎被這麼一句話給冷冷澆滅了。
她又重新低下了頭，是呀，沈家那麼有錢，怎麼還會要一件被人穿過的衣服呢？
都是她自己太過得意忘形、自作多情了。
舒瞳沒再觀察女孩的臉色，不知道爲什麼覺得有些疲憊，跟女孩打了聲招呼之後，就先行離去了。
而沈佳曦站在那裡，看着染了紅酒的裙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到底是沒忍住，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流……
……
靳墨琛看着妻子帶走了女孩，站在那裡若有所思了一會兒，身後就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問：“在看什麼？”
沈胤沉站在他的身邊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可惜舒瞳已經帶着那個女孩拐彎沒了身影。
靳墨琛轉頭看了他一眼，臉色不大好，低聲說：“沈胤沉，我們找她找了十八年了……今天曦曦的生日，也是她的生日，可是……”
沈胤沉蹙眉，按住了他的肩膀，說：“去屋裡談吧。”
靳墨琛嗯了一聲，二人便一起走了。
當年知道他們家丟了小女兒的人已經很少了，老人們也壽終正寢了，家裡這邊，就只有靳墨琛和沈胤沉知道這個秘密……
不，沈胤沉有把這件事情告訴自己的兒子，讓他一起去尋找。
終於在上個月，有了關於靳墨琛小女兒的新消息。
“當年偷走囡囡的是沈夢瑤。”
進入房間，沈胤沉對靳墨琛說的第一句話，徹底讓他失了控。
“沈夢瑤？怎麼會是沈夢瑤？她不是早就失蹤了嗎？！”
沈胤沉沉聲道：“上個月她突然出現，去墓地看了靳司南，還和靳若洋相遇了，被靳若洋給認了出來。不過她不肯承認自己叫沈夢瑤，就說自己叫林夢。”
“我的人當時也沒多在意，但後來沈夢瑤去了銀行，以她自己的名義取了一些東西，才得以最終確定。”
沈夢瑤跟靳司南有關係，靳司南出事的時候她人就失蹤了。
靳墨琛的人也在查探，不過是在A市，B市這邊，大多佈置的是沈胤沉的人。
沈夢瑤畢竟是重點關注的人物，他的人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大概是過了二十年的緣故，沈夢瑤以爲自己不會再被人追查，所以警惕心並不高，還用沈夢瑤的身份買了票回了一個比較偏遠的小城市，繼而才讓沈胤沉的人查了個底朝天。
據說，沈夢瑤在那個城市裡化名林夢，養了一個女兒和一個繼夫的兒子。
沈胤沉聽聞，自然是需要查更多的，於是一路追查下去，就發現了沈夢瑤就是曾經在B市醫院化名沈琳偷走孩子的女人！
靳墨琛聽完他的話，可當真的欣喜若狂，抓着他的肩膀追問：“然後呢？我的囡囡呢？”
沈胤沉蹙眉，“你冷靜一點。聽我把話說完。”
靳墨琛還怎麼冷靜得下來？
沒有什麼消息比找了十八年的女兒終於還活着，並且有了行蹤的事更讓人激動了。
“雖然查到了沈夢瑤帶着孩子曾經生活過的地方，但是在四年前，她前夫死的時候，就帶着兩個孩子離開了那個城市。現在能查到沈夢瑤的行蹤，可兩個孩子到底被她帶去哪裡了卻不得而知……這件事，我們還要親自問沈夢瑤。”
“沈夢瑤呢？你的人抓住了她了嗎？”
靳墨琛眸底涌起冰冷的殺意，冷聲問道。
沈胤沉淡淡地說道：“沒有。”
靳墨琛愣了一下，問：“怎麼回事？”
沈胤沉說：“她似乎知道我們的人會找到她，並沒有逃離的打算，而且她得了胃癌晚期，病得很嚴重，只能躺在病牀上……苟延殘喘。”
“她說想見你……”
靳墨琛冷笑：“見我？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此時此刻，他身上的戾氣收都收不起來。
已經好多年了，他沒有這樣洶涌的殺意，恨不得將一個人碎屍萬段！
將人骨肉分離的仇，等同殺父之仇。
讓他去見沈夢瑤那個女人，他只會讓她死得更慘！
沈胤沉蹙了蹙眉，說：“我猜想你也不屑去見她，就去打聽了那兩個孩子的下落，他們在那個小城市居住了十四年，再加上也找人去學校調查過了，就拿到了兩個孩子的訊息。”
說着，他將自己的手機拿出來遞給了靳墨琛。
靳墨琛一看，屏幕顯示的就是他那寶貝小女兒的照片，只是可惜，照片上的孩子應該是在十一二歲的時候照的，現在已經十八了，女大十八變，叫人如何辨認？
他的眼眶一熱，握着手機的手都在發抖。
一路看下去。
他寶貝女兒的名字叫沈南茜，長得清秀可愛，跟沈和曦一點都不像。
也是，她們是異卵雙胞胎，肯定會不一樣的。
沈胤沉見他哭得像個孩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沈夢瑤當年逃跑的時候捲走了靳司南不少的錢，前十年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孩子也養的很好，聽說聰明伶俐，懂事又乖巧。可惜的是沈夢瑤遇到了她的第二任丈夫，也是離過婚帶着小孩的，姓裴。她丈夫對她很好，也不介意她帶着一個女兒，只是兩人重組家庭還不到兩年，她丈夫就被查出了癌症，幾乎用掉了家裡所有的繼續，之後她丈夫沒熬下去，五年前病死了。”
“沈夢瑤在他丈夫死後，精神失常過一段時間。因爲給丈夫治病，她花完了所有的繼續，家中再沒有其他的收入，一個精神有問題的寡婦帶着兩個孩子，生活得十分艱難。”
“四年前，她因爲實在沒辦法在失去丈夫的城市生存下去，就賣掉了唯一的房子，帶着兩個孩子輾轉去了另一個城市……”
“沈南茜，我們家小囡囡叫沈南茜啊……”
靳墨琛完全不想聽沈胤沉說沈夢瑤到底有什麼樣的悲慘遭遇，他在乎的是他的女兒這些年過的到底好不好！
沈胤沉沉了聲，說：“我建議你還是去見她一面，親口問問比較好。之後我派人去她可能會去的城市都查找了一遍，跟早年資料吻合的，叫沈南茜的女孩，沒有一個是能和你的DNA吻合得上，證明有父子關係的。所以，我懷疑沈夢瑤當年帶孩子離開，還給兩個孩子改了名字。目的就是避開我們的調查。”
C國那麼大，十五個億多的人口，與囡囡同名同姓同年齡的每個城市都有，找起來真如同大海撈針一般，費時費勁不說，還會一次又一次地希望破滅……
靳墨琛看着手機裡兩個孩子的信息資料，咬牙問道：“她現在在哪裡？”
“B市的綜合首大醫院，她的癌症已經進入晚期階段了，隨時有可能死掉。如果你要去見她，就必須得儘快，明天或者是後天，我會安排好時間。”
靳墨琛聽着沈胤沉的話，眯着眸子看手機裡沈夢瑤繼夫的兒子，沉聲說：“明天我會見她。”
“嗯。”
沈胤沉點了點頭，看向了窗外，偌大的郵輪還在海上慢慢行駛着。
但靳墨琛如果想要回去，最快的遊艇，明早出發，明天下午也能夠到達。
他等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得到了女兒的消息，怕是一刻都不想再多等下去了。
看着靳墨琛如癡如狂地盯着手機裡囡囡照片看的模樣，沈胤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會找到的，等到時候，也給瞳瞳和孩子們一個驚喜。”
“是啊……這或許就是我們給曦曦最好的生日禮物了。”
靳墨琛笑了，腥紅的眼睛彷彿帶着一絲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