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生第二天來醫院的時候，看到舟舟的心情已經非常好了，雖然無法動彈，頭也被固定着，沒那麼鬧騰，還親親熱熱地喊着爹地，眉開眼笑一點都不像王妃口中哭天搶地的人。王妃說他睡得太沉了，舟舟哭鬧着要他，大家都捨不得喊醒他，舟舟哭了許久，林景生還心疼着，一早就過來醫院看他，誰知道小傢伙被哄得這麼好，竟然沒有一點哭泣的模樣，人看起來也非常的乖巧。
“爹地……”
“什麼事情這麼開心？”林景生坐了過來，楚歌剛來看過他，剛走開，楚凜去給他弄吃的去了，只有護士姑娘在，林景生一來護士姑娘也就離開了。
“秘密。”舟舟眉心帶着笑意，“這是我和叔叔的秘密。”
“什麼秘密，爹地也不能說嗎？”林景生微笑地坐過來，笑容帶着一絲溫柔，舟舟伸手想要他抱一抱，林景生握住他的小手，“奶奶說，你昨天哭得很厲害。”
“舟舟想爹地。”林景生如願以償地抱着林景生，心情更好了一點，林景生摸摸他的頭，他有點發低燒，楚凜拎着粥回來，舟舟眼睛一亮，非常歡喜，林景生挑眉，“你怎麼哄住了他？”
舟舟鬧脾氣是很難哄的。
“這是秘密。”楚凜說，舟舟一笑，有點嬌羞的模樣。
林景生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
已經說了是秘密，林景生也就沒糾結，舟舟吃過早餐就睡覺了。
動一個腦顱手術對孩子的身體損傷太大，他總是在犯困，每天清醒的時間並不算很多，因爲傷口疼，孩子太小又忍不住，總是哭鬧，楚凜和林景生都想着他能多睡一會，睡覺的時候恢復是最快的。
“你和他說了什麼？”林景生問。
“我說，他是他爸爸。”
林景生，“……”
他看起來，並沒有太吃驚，也沒有太過倉皇，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面對這一刻，那一天楚凜靠着門看着他，從他的眼神裡，他就知道楚凜已經起疑了，他太困也太累了，所以沒有解釋清楚，許多事情，只要稍微一點就能明白，楚凜一開始從來沒往這方面去想，所以沒能想出來，可他這麼謹慎的人，又怎麼會有一個熊貓血的孩子呢。
他孩子的母親，肯定是連家族病史都查不出來了。
“我們找個地方說吧。”
醫院的天台上。
吹了吹風，人也感覺好一些，楚凜靜靜地看着林景生，猜到是一回事，可真正聽他承認，又是另外一回事，林景生說，“舟舟是你的兒子，想必你也猜到了。”
楚凜心臟狂跳，林景生笑了笑，“可你不知道的是，與將也是你的孩子。”
“你說什麼？”楚凜腦海瞬間空白，一時沒能反應過來，他震驚地看着林景生，心裡萬馬奔騰，不可置信，怎麼可能？這一對孩子，都是他的？
那阿生呢？
阿生的孩子呢？
爲什麼會這樣子？
他做了什麼？
林景生沉默了一下，楚凜倏然握住他的手臂，把他拽到面前來，聲音因爲淒厲而變得有點尖銳，“阿生，你做了什麼？那你的孩子呢？”
“他們都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林景生輕聲說，“都是你的孩子。”
“你……”
楚凜震驚得無以復加，一時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阿生，你在搞什麼？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當年的確想過，要有一對孩子的繼承王位，可我知道你受不了，以你的性格一定沒辦法接受，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和你手牽手出現在大衆面前也註定不能再給什麼名分，你完全可以離開我去尋找能愛你，你也喜歡的人過一輩子，沒必要糾纏在我身邊，可我捨不得，我實在捨不得你離開我，去找別人白頭偕老，我想和你過一輩子，我想和你白首偕老，可我已經辜負了你的期許，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不能給你，如果我真的有一對孩子，對你實在不公平，似乎我什麼都有了，什麼都無所謂，而你卻什麼都沒有，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有了孩子以後，你和我之間要怎麼走下去，我想來想去，都想不出一個圓滿的解決辦法，所以，我就想……”
“所以你就做了這種傻事嗎？”楚凜怒喝，“你怎麼那麼傻？”
楚凜盛怒之下，只覺得痛徹心扉，他當年到底在想什麼？竟然爲他孕育了一雙孩子，自己卻……這傻瓜到底在做什麼，他是不是瘋了？
“那我能怎麼辦？我又不是上帝，我阻止不了許多東西，我也實現不了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願望，我甚至不能公開我的愛人是誰，我又能怎麼辦？”所以，我只能用這麼笨的辦法，去挽留了，他想，至少他們之間有一雙孩子，他願意把楚凜的孩子當成自己親生的兒子來看待，他願意和他一起撫養孩子，只是，這幾年，每一次看着孩子，就會提醒他當年自己的選擇，他一直在想，這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楚凜不在，他不知道如何去親近孩子們，他愛他們，他很愛他們，護着他們長大，甚至連摩根都不知道，這是楚凜的孩子，這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他當年設想得特別好，等楚凜回來，他就告訴楚凜，他馬上就有一雙孩子，他們一起撫養孩子，就是想問一問他，能不能讓孩子都登記在他的名下，他不介意楚凜的孩子，日後繼承了皇室，他也不介意把楚凜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來撫養，他沒有楚凜那麼嚴重的精神潔癖，因爲是楚凜的孩子，所以他更能包容，他把什麼都設想好了，就是想等楚凜回來，然後和他商量，誰知道楚凜出了事情，他受了傷，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
再後面，這件事就說不出口。
當年那種情況下，楚凜鐵了心要和他一刀兩斷，他實在是說不出口那是楚凜的孩子們。
那樣的自己，太卑劣，也太卑微。
所以，無法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