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先生,你的女兒很害羞啊。”她本以爲那不是陸柏的孩子,沒想到聽他們對話,顯然是他的孩子,她一年最多也就見陸柏兩次,卻被他的風采所迷,她向克里斯打聽過,陸柏並沒有結婚,也沒有緋聞,她心裡格外開心,如今看到哈里恍然大悟,像他這麼年輕又成功的男人,怎麼會一點故事都沒有呢?然而,她依然深深地着迷,陸柏對孩子態度很溫柔,原來,他也是可以這麼溫柔的人。
“是的,她的膽子小,你侄女很勇敢。”小艾瑪已經跳過好多次,正的挑戰更高的地方,更高的地方要綁着護繩了,哈里已經隨着小夥伴們一起爬了上去。
謝拉再說什麼,陸柏就不想搭理,只想哈里能夠有勇氣跳下來,哈里擦了擦眼淚,“兩個冰激凌球球哦。”
“好的,兩個球球。”
哈里無辜地往下面看了看,看着很高的樣子,有點虛,他看着陸柏溫柔的臉龐,又很想讓陸柏開心,閉着眼睛跳下來,軟墊輕輕一彈,哈里如掉在棉花裡,一點痛覺都沒有。
“哇,我跳下來了,跳下來了!”哈里開心不已。
陸柏輕笑,單手把兒子拽過來,抱着他揚長而去,“走了,我們吃晚飯去。”
謝拉尷尬又難受,好不容易能和自己心儀近距離的接觸,他卻沒有多看她一眼,她這樣如花似玉大美女在他眼裡還不如哈里。
她輕輕嘆息,不甘心就這麼和他擦肩而過,喊着侄女下來,“艾瑪,我們去晚飯了。”
有了兒童區的教訓,陸柏並不想在烽火集團大廈裡吃飯,烽火集團大廈一條龍服務,又不對外開放,可沒一個娛樂休閒項目價格都不低,幸好烽火集團員工工資都不錯,也能消費得起,陸柏卻不願意被人圍觀,雖然不常上電視也不少人知道這張面孔,他帶着哈里出了烽火大廈。
驅車去最常去的咖啡廳旁邊的中餐廳。
這是他常來的中餐廳,陸柏並不喜歡大魚大肉,更喜歡原汁原味,喜歡這家中餐廳的湯品,非常可口和清淡,哈里年紀小也不適合吃重口味的東西,這家餐廳成了父子兩人常來的地方。
“冰激凌。”哈里對他的冰激凌念念不忘,陸柏說,“等飯後甜品,我們再吃冰激凌好不好?”
“好。”
謝拉跟了半路,結果沒跟着陸柏,格外失望,陸柏早就看到有人跟着他,甩開謝拉是分分鐘的事情,如克里斯所言,他知道謝拉的心思,卻不想和謝拉有過親密的接觸,更不想給她半點希望。
哈里被林景生教得很好,用餐時非常安靜乖巧,也沒有一點壞習慣,更不需要人喂,他喜歡自己吃飯,陸小九一進餐廳就看到那對父子坐在窗口最顯眼的地方,哈里正吃着飯,甜甜的笑着,陸柏拿着餐巾把他擦嘴,兩人之間的氣氛格外的甜蜜。
“姐姐,爹地,看,是姐姐……”陸小九剛要走就被哈里看到了,才隔了一個晚上,哈里自然記得陸小九,很開心地揮手,陸柏回頭看到正要走的陸小九,下意識出聲,“過來一起吃飯吧。”
陸小九深呼吸,後悔過來吃飯,這離無憂門在紐約的秘密基地很近,她沒事也常過來吃飯,新年第一天,她又在假期中,十分清閒就想過來犒勞自己,沒想到陸柏和哈里在。
“哈里,去牽姐姐過來。”
“好。”哈里很乖,知道這麼做陸柏會很開心,他蹭蹭蹭地跑過來,拉着陸小九過來,陸小九沒辦法拒絕一個孩子的邀請,只得過來,後悔自己走得沒那麼堅決。陸小九這幾年多是真面目示人,蜜色的皮膚被曬得很健康,瘦瘦高高的,厚厚的劉海幾乎遮到了眼睛。
陸柏一直覺得她這髮型非常的……別緻。
非常的凍齡,看着就像十八九歲的少女,若不是眼裡的死水微瀾,或許,身上會有一點十四歲時的朝氣,陸柏微笑說,“剛下班嗎?”
陸小九點了點頭,她在查陸柏的案子,自從陌生人開了那一槍後,她和陸柏之間的關係就變得更加複雜,以前至少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自己,她恨着陸柏,要殺了陸柏,只是十年之約還沒到,她不想當違背承諾之人,他們國長大的孩子,最信守承諾,哪怕是對着敵人的承諾也會遵守到底。
自從殺手那一槍後,陸柏真的差點死了,她無法再欺騙自己,十年之約只不過是她不想殺陸柏的一個藉口罷了,可不殺陸柏,也沒辦法原諒陸柏,每次看到陸柏總會想起太多事情,想起父母,想起天一,那些人的慘死,她的絕望,每一分鐘都是煎熬,卻又快樂着。
青梅竹馬多美好,時過境遷就多慘烈。
如今,又多了寶寶。
寶寶的死,她並不是遷怒於陸柏,陸柏什麼都不知道,她只是看着陸柏的眼睛,就會想起寶寶,那酷似的眼睛時時刻刻在提醒她失去了什麼。
十月懷胎抱在懷裡的孩子,和當初未成形的孩子對陸小九是不一樣的。
未成形的孩子,她尚且痛不欲生,何況是抱在手裡的兒子。
她甚至還沒給寶寶取名。
陸小九沒有看陸柏,就算看陸柏,也是看着他的鼻子,假裝看着他的眼睛,視線不敢撞到他的眼裡,哈里對大人們之間的暗涌一無所知,開心地和陸小九炫耀今天自己很勇敢的事情,卻沒得到陸小九一句讚美,略微失望。陸小九其實沒聽清楚哈里說什麼,她一直在想,是誰開槍要置陸柏於死地。
“小九,你爲無憂門效命十一年了。”陸柏輕聲問,“什麼時候離開國防部?”
“我暫時還沒想過退役。”陸小九沉聲說,“小喬只要在一天,我就不會退役。”
陸柏冷笑,“小喬死了,你要去陪葬嗎?”
陸小九劍眉冷漠,“我的事情和你無關。”
陸柏一心想陸小九離開國防部,這麼多年卻未能如願,他不懂小九在堅持什麼,就如小九不懂,他在堅持什麼,哈里看着陸柏,又看陸小九,有點害怕,陸小九和陸柏都察覺到了,陸柏放緩了語氣,“既然我不能說服你,那你隨意吧,只是……反正我也管不了幾個月了。”
陸小九拿着叉子的手頓了頓,陸柏這句話無疑誅心。
她突然食不下咽,倘若陸柏也走了,這世上,她的親人又少了一名,她真的很想知道,她是不是命帶剋星,這麼多年來,她身邊的親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
如今,陸柏也要走了。
陸柏一走,她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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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想象,都顯得快要窒息了。
“爹地,吃完了,要吃球球。”
陸柏一笑,這小子就一直惦記着他的甜食了,也不知道爲何,如此愛吃甜食,估計是和林景生學的,陸柏讓人送了冰激凌上來,雖然是兩個球,可是兩個球球和過去的一個球球一樣大,哈里很無辜地看着,不懂爲什麼球球變小了,陸柏迅速轉開了話題,“試一試好不好吃。”
哈里又變得快樂起來,開心地吃起來,甚至還給陸柏餵了一口,很有分享精神。
陸小九看着他們格外的羨慕。
“最近都在紐約嗎?”陸柏問。
陸小九說,“過幾天,我要回國一趟。”
陸柏一愣,她要回城,陸柏沉默着,沒有應答,城似乎是他們之間的一個禁忌,陸小九說,“我最近在調查射殺你的槍手,你房間外的玻璃,不打算換一換嗎?”
“已經換了。”陸柏說,自從他出事,楚凜就把頂樓所有的玻璃都換成了鋼化防彈玻璃,除非是爆破彈打過來,普通的狙擊槍,都沒事。原來萊恩還派人一直觀察對面,自從換了玻璃,並且親自試驗過烽火集團的幾款狙擊槍,他們就不再盯着對面了。
目前市面上的狙擊槍是絕對沒辦法打穿他的玻璃,就算打穿了,子彈也沒什麼威力了。
陸小九說,“是不是你的仇家?”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們結仇那麼多,是誰要我的命,我也說不準,我們烽火集團,誰沒幾個敵人。”陸小九是政府特工,都有敵人呢,更別說是他了,他一直都是仇敵集火的對象,也查不出什麼蛛絲馬跡來,他也不知道陸小九依然在執着地查兇手。
陸柏已經不在乎究竟是誰開的槍。
開不開槍,他也活不長了。
“我不信,你只有半年的壽命。”陸小九看着他,試圖看出他的欺瞞,“你告訴我,你在欺騙我的,是不是?”
“小九,我比誰都希望活下去。”眼看着小九已經沒了仇恨,他們之間的愛恨情仇都淹沒於時光中,於他而言,是一件多麼幸福事情,他比誰都希望,活下去,等到小九,等到她願意原諒他的一天,從仇恨到江湖不見,他已經看到來曙光,怎麼會願意就這麼死去。
然而,他的身體早就經不起損耗了。
這十一年,已是他和上天爭來的命。
他應該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