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傅夫人四處看了看,卻沒有看到鍾傅哲宇:“咦?這孩子人呢?可能跑到哪裡玩去了,我一會兒看到他了帶他來見你。”
“還希望夫人幫我勸勸他,當然了,還是以他本人的意見爲主,也不要給他太大壓力。”
“好的。”
兩個人算是愉快地結束了對話,上官落找到時城,投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時城頓時心領神會,開始下一步動作。
還沒走到喬娜身邊,一隻手直接拽住了他西裝的下襬。
“臭小子,你能不能陪着點喬娜,你看喬娜一個人多沒意思?她可不是你,在江山市這邊她可沒什麼熟悉的人。”江諾壓低了聲音斥責他。
往常這時候時城一般都會無視江諾的這些話,但今天,他附和着點頭:“您說的對,我去陪她。”
“這還差不多!”江諾哼了一聲,道:“我可看着你呢,別給我嘴上說說好聽,實際上沒有動作啊!”
“是……”時城彎起脣無奈地笑了一下。
殊不知,這一個無意的動作引得在場的未婚女性們一個個都眼冒桃心。
離開江諾後,時城徑直走到喬娜身邊。
喬娜的眼睛亮了亮,道:“今晚,是不是就是你的計劃?”
“湊巧而已。”時城不動聲色的抿了口香檳,道:“鍾傅哲宇見到了吧?”
“嗯……”喬娜壓低聲音用僅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看到他往露天看臺上去了,他進了電梯,電梯顯示21樓。我想跟上去的,但是……但是時伯母在,我害怕……”
“跟上去。”時城神色未變,看了一眼往他這邊走過來的侍者。
“啊?”喬娜錯愕地微張開嘴:“你的計劃,不會是讓我這個時候跟他告白吧?”
時城強忍下罵喬娜蠢貨的衝動,耐着性子說道:“就算是十個你去告白,他也是不會答應的。所以你覺得,我會讓你做這麼蠢的事情?”
喬娜一窘:“那……”
“時少爺,需要來杯香檳嗎?”侍者淡笑着走上前,打斷了喬娜的話。
喬娜正想讓那個侍者走,時城卻是點了點頭:“給我兩杯,謝謝。”
“好的。這是您的,這是這位小姐的。”侍者說着,分別給兩個人遞過一杯香檳,並且在說“這位小姐”的時候,微微咬了字。
“謝謝。”時城又倒了一聲謝,那侍者便很快離開了。
“怎麼回事?”喬娜聽到他的咬字,頓時意識到這兩杯香檳可能是有問題的。
也許,這纔是時城的計劃。
“你這杯,是給他喝的,我這杯是給你喝的。”時城說着,領着她往電梯走。
“裡面放的是什麼?”
“能讓人產生幻覺的,他會把你,看成他喜歡的人。”時城點到爲止,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說到這個點上,喬娜應該知道要怎麼做。
“我得把他帶到酒店房間嗎?可是,萬一事後,他還是……”
“不需要做到那個地步。半個小時後,我會帶人上樓。”
言盡於此,喬娜心裡一片瞭然。
原來這纔是時城的計劃。
電梯上行,層數從1上升到20。
伴隨着叮咚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
時城將自己手裡的香檳遞到她手裡,細心囑咐道:“別弄混了。”
“我知道。”這麼重要的事情,她不會弄混的。
“記住,你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藥效發揮需要二十分鐘,把握一下時間。”時城漆黑的雙眸緊盯着她,滿眼都寫着嚴謹。
“好。”喬娜鄭重點頭,擡腳往外走。
就在電梯門開始合回去的時候,時城重新打開了電梯。
終究還是不忍,他拉住了喬娜的手。
“怎麼了?”喬娜迷茫地看着他,以爲他還有要囑咐的。
“我覺得還是要必要告訴你一聲。”時城頓了頓,眼底泛起不忍的神情:“一會跟我上來的,有很多人,包括那些原本只是來拍落姑姑的記者。”
也就是說,一旦他帶人上去,她的名譽可能就無法保住。
“我知道了。”喬娜的眼睛彎了彎,像個月牙似的:“謝謝你。我很抱歉,以前對你以及你身邊的人,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時城,你其實是個好人。”
時城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底已經是一片清明。
他告訴她那些,只是想告訴她,一旦她從這20層走上第21層,她就沒有了退路。
這是盛天酒店的一層樓,但可能是她噩夢的十八層地獄。
但是很顯然,喬娜已經做了決定。
她選擇了搏一搏。
他給了她放棄的機會,但是她自己沒要。
這一刻,時城難得正視了她一眼。
這個小姑娘,其實也並不是一個很糟糕的人。
只希望以後命運能夠對她公平一些。
但命運這個東西,從來都不是誰說了就算的。
如果真說公平與否,這個計劃,對鍾傅哲宇也是不公平的。
然而……
露天看臺。
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的氣球被做成了各種形狀,將整個看臺點綴的很像一個轟趴。
這是宴會的第二站,但現在看臺上並沒有任何人,除了他。
鍾傅哲宇沉重地嘆了一口氣,直接坐在了地上。
好在看臺的地面是玻璃制的,被打掃的一層不染。
眼前,是小半個江山市的夜景。
車水馬龍,燈紅酒綠。
剛纔他看到一個跟許千夏很像的人進入了電梯,電梯顯示停留在21層,也就是盛天宴會酒店的最高層——露天看臺。
他追上去,但電梯門已經關上。於是他也連忙按了電梯鍵,來到了21層。
但是到了這裡,卻發現這裡空無一人。
“果然出現了幻覺嗎?”鍾傅哲宇眼底泛起苦笑。
坐了一會兒,他正想下去,轉身卻看到電梯門開了。
他眼睛一亮,連忙走了上去。
“哲宇學長。”
鍾傅哲宇的腳步頓時停住,臉上的欣喜也一點一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近乎冷漠的神情。
他原本並不是對人這麼冷漠的,只是喬娜整天整天地纏着他,搞得他都快要透不過氣來了。
現在更是看到她心裡就覺得煩。
喬娜並不是沒有看到他臉上表情的變化。
她知道,鍾傅哲宇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裡,肯定是時城做了什麼安排的。
“怎麼是你?”他皺了眉,問了一句還沒得到答案就要走。
“等一下。”喬娜連忙攔在他面前:“下去也無聊,還是這裡清淨一點。我們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吧?”
她說話小心翼翼的,生怕就惹得鍾傅哲宇一個生氣甩手就走人。
時城給她布這個局看似簡單,但其實應該並不容易。
她不能因爲自己而毀掉整個計劃。
“我已經休息夠了,你在這裡休息會吧。”鍾傅哲宇無動於衷,還是要走。
“十分鐘……就陪我十分鐘不行嗎?”喬娜眼底已經泛起淚光:“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這很難改變。但是,我喜歡你這個事實,我也很難改變。”
喜歡誰,不喜歡誰,從來都不是任何一個人的錯。
鍾傅哲宇抓了抓頭髮,還是找了地方坐了下來。
露天看臺的夜風有點大,吹得喬娜的裙邊四處飄揚。
“給,香檳。”喬娜小心翼翼地遞過香檳。
看着她拘謹又侷促的神情,鍾傅哲宇終究是不忍,接過了香檳,指了指身邊的座位,示意她坐。
她臉上一喜,連忙坐在了他的身邊。
“你是個好女孩。對人好,就不遺餘力地對人好,長得漂亮,出生也好,沒必要非在我這一棵樹上吊死。”鍾傅哲宇說着,仰頭喝了一大口香檳。
“你知道在一棵樹上吊死是什麼意思嗎?”他又問。
喬娜搖搖頭,又點點頭。
這個說法她是第一次聽到,但仔細一想,就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
“你值得跟一個愛你的人在一起。但是很明顯,我不是。”鍾傅哲宇說着,又抿了一口香檳。
小半杯的香檳已經喝了下去。
她看在眼底,也把鍾傅哲宇的話聽在了耳朵裡。
“哲宇。那你覺得,你跟千夏會有結果嗎?”喬娜專注地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應該也看出來了,許千夏喜歡時城。”
“但她跟時城不可能。只要我足夠耐心,我總能等到她走到我身邊的那一天。”
“你知道……你最打動我的是什麼嗎?”喬娜收回落在鍾傅哲宇身上的視線,看向遠處的夜景,道:“就是你的堅持。你的溫柔。”
“我……”
“你說你總能等到她走到你身邊的那一天。那我也相信,我總能等到走到你身邊的那一天。”喬娜說着,嘴角不由自主地彎了起來,勾勒出了一個淺笑。
“你又是何苦……”鍾傅哲宇的心底泛起苦澀。
他實在是不值得喬娜這樣對她。
但是他要怎麼樣才能讓喬娜明白,他跟她是不可能的?
兩個人同時陷入了沉默,各自想着不同的心事。
坐了許久,鍾傅哲宇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
他剛要說“下樓去”,突然感到一陣頭暈。
難道他什麼時候貧血了?
這麼想着,鍾傅哲宇甩了甩頭,然而頭暈感卻沒有削減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