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上次在公司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即便形象再邋遢,千夏這一次上樓也還是暢通無阻。
一路上還有不少人看到她就熱情地跟她打招呼。
上樓後,方秘書正在接電話。
看到她過來,連忙騰出了一隻手,將急需簽字的文件遞給了千夏,用口型道:“就是這些了。”
千夏點了點頭:“那我走了。”
她轉身往電梯口走去。
然而還沒有電梯口,才走了一半的路便被一個人攔下了。
“請問……是許小姐嗎?”
千夏疑惑地擰眉,沒說話。
“許千夏小姐?”見她沒說話,對方又確認了一遍。
看對方西裝革履,面目看起來也還算和善,千夏便點了點頭道:“是我。請問你是?”
“我那個……”對方糾結半天,道:“能煩請借一步說話嗎?就在我辦公室,我辦公室就在這邊。”
他指了一個方向,似乎也是這一層樓的。
看來是盛世集團的高管。
想來對方也許有什麼事情不能被人聽到的,千夏便點了頭,跟着對方走。
一直到進了那間“總監辦公室”,對方纔鬆懈了身子,給她倒了一杯水後坐下才自我介紹道:“許小姐你好,我叫顧國川。如你所見,是盛世集團的總監。”
“恩。”千夏點了點頭,詢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其實……”對方搓了搓手,糾結地開口道:“我的另一個身份是……是森瑾的舅舅。”
“森瑾是你侄女?”
“是!”
這下千夏總算知道這位總監大人爲什麼找她一個小小的高中生喝茶了。
手中的水杯似乎也變得燙手了起來。
“所以——怎麼找上我來了呢?”她的面色有點冷下來。
森瑾當時舉起叉子時,眼底明顯起了殺意。
對一個想殺自己的人的舅舅,她可笑不出來。
“本來我也不知道您要來的,只是我正巧去找方秘書有事的時候,聽到了方秘書在跟時總打電話。這才知道您要過來取文件,便一直等在了那裡……”
“所以呢?”千夏放下未喝一口的水,看着顧總監問道:“您找我,到底目的是什麼?想要私了森瑾的事情嗎?”
“只要取消訴訟,走民事的話……無論多少賠償,我們都可以接受。”
“……”
“我家的情況的話,我剛離婚不久,孩子被判給了孩子媽媽。而我姐姐也就森瑾這一個孩子。要是這孩子進了監獄,那她這輩子也算是沒了盼頭……家裡的長輩肯定會承受不了的……”
“訴訟?”千夏只抓到了這個關鍵詞。
www☢ttκǎ n☢¢O
時管家果然走對森瑾來說最不利的一條路了麼……
“時總那邊,說是不允許任何人探視,我攔住了森瑾的爸媽去醫院求情。但是總得想辦法……”
“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了嗎?”千夏無奈地攤了一下手,道:“森瑾傷的人不是我,如果真想求情,還是去找那位受傷的吧。”
“時總……雖然年紀輕,但有時候比時總裁還難說話。所以我才……”
千夏擡了一下手,打斷顧總監。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看起來很好說話嗎?”
“什、什麼?”顧總監反應過來她的意思,連忙擺手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您如果能幫忙說話的話,會比我說話有用的多。您放心,如果您勸成了……以後我們全家都把你當成我們家的恩人。”
千夏陷入沉默。
恩人什麼的,她並不需要。
但是進了監獄的話,這輩子也就真的毀了。
“許小姐?”
千夏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覺得我說話有用。實際上,我說話跟你說話都一樣,時城那個石頭腦袋是不會因爲誰說了什麼而改變自己的決定的。”
時管家走訴訟途徑之前,肯定也是跟時城通過氣的。
因而時管家的做法,就是時城的意思,這一點她再清楚不過了。
“不會的。”顧總監說的篤定,“如果您能幫忙說話的話,時總一定能改變主意的。”
“我真奇怪你哪裡的自信。我都說了,我說話跟你說話……”
“許小姐您可能不清楚時總有多在意您吧?時總雖然來公司臨時接管的日子不長,但是我見過能讓他放下工作的人,只有許小姐你。”
“放下工作?因爲我?”千夏無語地呼了一口氣,“顧總監,那你肯定是弄錯了。”
“不會有錯的。那一次是我在上面講ppt,突然時總的手機進了一個電話。按照平常他肯定會掛掉,但是那一次卻很反常,雖然也掛斷了電話,但是很快就走出去了。”
“你是說,那個電話是我打的?”
“恩,我那個角度,看的清清楚楚,備註是許千夏,就是您沒錯了。”
“……”
千夏一時竟有些無言。
後來顧總監跟她說了什麼她都記不清了,腦子都有些迷迷糊糊的。
她突然極其清楚地意識到,時城這一次是認真的。
不是羞辱她,也不是逗她玩。
而是!他真的……喜歡上她了!
這一點是她從來沒有去想過的,一直以來,她都以爲自己對時城的感情只是單方面的,卻沒有想到並不是那樣的。
但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時城也喜歡她呢?
“許小姐?許千夏小姐?!”
千夏猛然回過神。
她已經站在了馬路邊上,顧總監已經替她攔到了一輛計程車。
“請上車吧。”顧總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轉而遞給了司機一百塊人民幣,“師傅,去中心醫院。”
看到顧總監的動作,千夏連忙道:“不用這樣,我自己可以……”
“這是我應該的、應該的。就麻煩您了!”顧總監替她關上了車門,笑着對她揮手。
車子已經開動,千夏已經來不及把錢還回去。
雖然只是一百塊錢,但總歸有一種欠了他人情的感覺。
回到病房,千夏裝作什麼都沒從顧總監那裡聽到,推開了房門。
“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留下來照顧你……”
一開門,她就聽到了阮玥的聲音。
同樣聽到開門聲的兩個人都往門口處看了過來。
“千夏……你也來了啊?”阮玥從凳子站起來,像女主人似的將凳子讓開了來,“外面天氣很熱吧?你快坐。”
這顯然是把自己當成了主人?
千夏淡漠一笑,正要說話,時城率先說道:“怎麼這麼慢?就算是去郊區也應該把東西帶回來了吧?”
阮玥的面色僵了一下,這才知道她原來就在。
想起剛纔自己主動提出的照顧時城,她臉色更是又難看了一些。
這跟自取其辱沒什麼兩樣。
千夏臉上的淡漠淡去了一些,走上前將那疊文件往時城牀上一扔,沒好氣地說道:“有你這樣麻煩別人,還嫌別人慢的嗎?”
“那你既然幫忙了,爲什麼不做的更好一點?”
“你這個人真是……”千夏咬牙,“我堵車不行嗎?!”
“堵車?這個時間走江山大橋的話,根本就是暢通無阻。”
“所以你是懷疑我半路還跑去玩了嗎?”
“玩是不大可能……”時城斜眼睨她,“是不是跑去哪裡偷吃東西了就很難說了。”
“你——”千夏氣得咬牙。
兩個人你說一句,他懟一句,站在一旁的阮玥完全被無視。
一向在意自尊心的阮玥禁不住攥緊了手心。
好不容易羊長的指甲切進了肉了,生疼。
“阿城啊——”阮玥深吸了一口氣道:“要不然,我給你削個蘋果吧!我削蘋果技術可好了。”
“不用了。”時城一邊整理千夏丟在他膝蓋上的文件,一邊說道:“早上吃過了。”
“那葡萄呢?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吃葡萄。”
阮玥說着,就要去拿水果籃裡的葡萄。
“我都說了不用了。”時城擡頭看向阮玥,清冷地說道:“還有,我從出生起就不怎麼喜歡吃帶皮的水果,尤其是葡萄和香蕉。”
阮玥的臉色更吃了屎一樣難看。
連千夏這個局外人都覺得氣氛十分尷尬。
“對了——”時城想起了什麼,又對阮玥說道:“你飛行員不當了嗎?這段時間看你都沒有什麼事情幹。”
“飛行員暫時……你知道我家裡的長輩都希望我回來繼承家業。”
“你可不是一個會聽長輩的話的人。”當初就是因爲阮玥特立獨行的樣子,才吸引到了他。
“我回來,我沒有繼續當飛行員,都是因爲什麼你還不清楚嗎?”阮玥眼底染上了一些淚光,“當初因爲夢想失去的東西,在實現夢想後,我想爭取回來!”
她想爭取的,就是他時城。
千夏聽到了這個意思,頓覺自己在這裡似乎有點不合適,便插嘴道:“那什麼……我去護士臺問問什麼時候來掛鹽水。”
說完,她腳步匆匆地離開。
聽到房門關上,阮玥眼中的淚光更甚,眼眶含着淚水。
“繼承家業很枯燥,可是爲了你的話,我可以忍受那些枯燥。我已經開始回大學部……”
“阮玥。”時城嘆了一口氣,認真地看着阮玥說道:“剛纔那丫頭在這裡,我有的話不方便說。”
阮玥的眼睛亮了亮,道:“恩,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