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後,時城直接抱着她進了他的房間,將她放在了沙發上,自己則是進了臥室。
時城的房間一如既往地乾淨整潔,只是她面前的茶几上堆放着好多書,她隨便拿了一本,居然是一本全英文的書,叫《capitalinthetwenty-firstcentury》。
她拿出手機查了一下,才知道這本書叫《21世紀資本論》。
時城看的書,果然也好反人類……
“你喜歡看?”時城不知什麼時候從臥室裡出來,身上的外套已經脫掉,只留裡面的白色襯衫,手裡則是拿着一個醫藥箱。
“那個……”她連忙把書放了回去。
這種書,她是絕對不會去興趣去看的。
時城也只是隨意一問,走到她面前將醫藥箱放在茶几上後,蹲下身,伸手替她脫鞋子。
“我自己……”
“來”字還沒有說出口,時城便打斷她,全程冷着臉替她脫下鞋子,並且拿了一雙拖鞋給她。
她感激又感動地說了句:“謝謝。”
時城微微一愣,冷淡地說道:“輪到你替我做事了,不許哭。”
不許哭是什麼意思?
她心裡正疑惑着呢,時城背對着她蹲下,她頓時捂住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時城的背部一片腥紅,白色的襯衫完全被染成了紅色,還有幾個玻璃渣子還殘留在他的背部,讓人看着就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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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有着這樣的傷,卻是一聲不吭地帶着她去醫院檢查腳傷,又一聲不吭地抱着她上樓,替她換鞋嗎?
時城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她眼眶忍不住紅了。
心疼。
是她現在唯一的情緒。
“哭出來你就滾出去。”時城冷着臉:“醫藥箱裡面有鉗子,用那個把玻璃渣子拔出來。”
“好。”她顫抖着聲音答應着,伸手去打開醫藥箱,連手指都是顫抖的。
時城轉頭看她一眼,沒有看到眼淚,臉色才緩和了一些:“手別抖,利落一點,我不怕痛。”
她知道他不怕痛。
可是不怕痛,並不代表不痛啊。
她咬着嘴脣點頭,提醒道:“得先脫掉襯衫。”
時城低沉地應了一聲,站起身利落地將身上的襯衫脫落,露出結實的肌肉。
這一次,時城沒蹲到地上,而是在她身側坐了下來,沙發說小不小,可是兩個人坐還是有點擠。
更可怕的是,她居然有一種想咽口水的衝動。
此情此景,許千夏,你腦子裡裝的都是污水吧!
她在心裡吐槽了一下自己,拿好鉗子,一隻手按在時城的肩上,另一隻手準備拔玻璃。
玻璃這種東西,如果不手腳利落點,很容易殘留在裡面。
她鼓起勇氣,狠下心拔出玻璃。
一共七顆玻璃砸在,時城的背部一片血跡,看得她差點又想哭了。
“痛嗎?”她忍不住問出聲。
儘管知道時城的回答,一定是不痛。
“痛。”
“……”她一愣,看向時城,時城正好側過臉,一雙墨黑的眼睛似乎能發光。
“說不痛你會信?”時城臉色微顯不自然,將頭轉了回去:“趕緊處理好。”
“好!”她連忙答應着,拿碘伏擦乾血跡,之後又找了治療創傷的藥,塗好後小心翼翼幫他包好繃帶。
由於時城的背受傷地方不同,她只好找最寬的繃帶,繞過時城的胸前,一圈一圈地包紮好。
手指不經意觸及他的皮膚,溫熱的觸感。
但這次她沒有多想,老老實實地綁好繃帶。
“好了。”她收回手,將棉籤等垃圾扔到腳邊的垃圾桶,這才鬆了一口氣。
“恩。”時城轉過身,將醫藥箱的蓋子蓋好。
她注意到時城的臉頰有些微紅。
“咦?”她疑惑地伸手去探時城的額頭。
難道是傷口感染導致發燒了?
時城的身子僵了一僵,臉色更加不自然:“你在做什麼?”
“沒發燒啊。”她收回手:“可是、爲什麼、你的臉那麼紅呢?”
“屋裡太悶。”時城站起身,將窗戶打開,風從窗戶灌入,引起窗戶飛揚。
時城綁着繃帶站在窗戶看着窗外,她突然想到了——折翼天使。
“啊——”她猛然想起:“我的藥、忘在車上了。”
時城轉過頭,神色恢復了往日的冰冷。
“我下去拿。”走出幾步,他又停住腳步調轉了方向往書房去,不多時拿出來一本練習本和一隻鋼筆,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時城。
這是啥意思?
“五千遍。”時城眉頭微微一挑,繼而拉了件衣服穿上,轉身往外走,眼睛都不帶眨的。
許千夏臉色一白,哀怨地嘆了口氣,拿過紙筆開始罰寫家規。
真慶幸時城只給她立了六條家規。要是跟中學生手冊一樣長,她這輩子就在抄家規中孤獨終老好了。
她剛抄了一遍,房門就被敲響。
時城這麼快就拿回來了嗎?她要不要求求他,能不能少抄幾遍?
一擡頭,從玄關處走來的人卻不是時城。
“老爺……”她連忙要站起來,時老爺一擡手,示意她不用站起來。
“我來看看你。”時老爺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目光在她身上審視了一下後,落到她腫脹的腳踝處:“醫生怎麼說?”
她反應過來,連忙回答:“沒有骨折。休養幾天、就好了。”
“恩。”時老爺點頭:“看來這幾天,跟時城的關係親近了不少。”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時老爺,每次時老爺說話,總是話中有話,上次是這樣,這次,應該也是這樣。
“時城這孩子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但心腸比誰都好。”說着,時老爺站起身:“所以,老是會給很多女生帶來幻想,千夏,你應該不會,是吧?”
原來,是這個意思……
她點頭。
“好好養傷,腳踝處理不好是會落下病根的。”時老爺清淺一笑,笑容未到眼底便收起,轉身往外走。
故意從客廳找到這裡,只是爲了讓她不要因爲時城的一點溫柔,就產生什麼不必要的心思。
其實就算時老爺不說,她也知道這一點的。
看着手裡的本子,她突然就不想抄了。
“老爺。”她將手裡的本子和鋼筆放到一邊,看時老爺的腳步停住,她才繼續說:“您跟夫人提一下吧,我跟少爺的關係,應該儘快解除。”
“這個不着急。”時老爺轉回頭:“你這麼懂事,也就更不用着急。江諾早晚會自己解除你們的關係的。”
說完,時老爺走出房間,帶上了房門。
不能不着急啊……
許千夏攥緊了手心,再這樣下去,她怕她快要堅守不住了。
“我爸來幹什麼?”時城走進門,似乎是碰到了出門的時老爺。
她乾笑了一下,有些心虛地說道:“就是來看看、我的傷怎麼樣了。”
時城盯着她:“不會撒謊的人就不要學別人撒謊。”
“……”
“他說的話,你不需要聽。”時城走到她面前停住腳步,伸手直接將她橫抱了起來:“在這個世界,你只需要聽我一個人的話就好了。”
“……”她一臉呆愣。
許是得不到迴應,時城不悅地皺眉:“聾了?”
“沒、沒有。”她回過神,連忙回答。
時城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今天你就在家裡好好休息,我下午回來給你塗藥。”
“你要去哪?”她疑惑地看向時城,兩人的臉只隔十公分,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學校。”時城彎腰,將她放到牀上,透着小心翼翼。
許千夏連忙拉住他的袖子。
“你也受傷了,你……”
時城板起臉:“忘記這件事。”
“……”
“我走了。”時城轉身離開,走路很正常,絲毫看不出他背上被玻璃渣子戳出了那麼多個洞。
真的……沒關係嗎?
她眼裡寫滿擔憂。
一個下午,時夫人都陪着她,倒是也不覺得無聊。
“夫人,老爺要走了。”時管家敲了下房門:“您要去機場送他嗎?”
“這就走了?”時夫人驚了一下:“不是六點的飛機嗎?”
“得早點去,不然碰上晚高峰就麻煩了。”
“我知道了。”時夫人放下故事書,對她笑了一下:“我去機場送一下你爺爺,你睡一覺吧,等我回來就可以吃晚飯了。”
時夫人是真的把她當小孩子了,還給她讀童話故事聽。
不過,她很開心。
“恩。”她點頭:“路上小心。”
說實在的,只要時老爺在家,她一顆心就吊着,不知怎麼的,就是覺得害怕。
時老爺要出差了,聽到這個消息,雖然她告訴自己,高興不對,但她心裡就是止不住地放鬆。
窗外陽光很好,大概是三點多本來就容易困,沒多時她就睡了回去。
亞特蘭學院。
“會長,打球去吧!”一男生抱着籃球拍了一下韓俊旭的肩膀。
韓俊旭卻像是沒聽到一般,直愣愣地坐在那裡,目光雖然是看向前方的,但眼中並沒有焦距。
像是木偶一般。
男生嘆了一口氣:“會長啊,你得這樣坐到什麼時候啊?你都坐了一個下午了!吃完午飯回來你就坐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韓俊旭回過神:“我沒事,你去玩吧。”
說完,他又趴了下去,頭埋在手臂裡。
男生聳聳肩,抱着籃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