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盲劍客身子一歪,倒在沙漠裡。
我立刻從沙丘衝下來,她跟在我身後,跟得很緊。
在盲劍客和馬賊打鬥的時間裡,某幾個瞬間她因爲害怕抓住了我的手,在某幾個瞬間我捂住了她的眼睛。
盲劍客躺倒在漸漸下沉的夕陽裡,他傷的很重,時而清醒時而神志不清,身子不停地發着抖。太陽落下去之前我搭起帳子,讓他平躺裡面,她和我一起幫劍客包紮了傷口,清醒一點的時候盲劍客要我幫他找回被砍下的耳朵。
天色已晚,沙漠裡越發的寒冷,我沿着血跡尋找了好久,此時血已變成黑色,我卻並沒有找到那隻耳朵。天就要徹底黑了,我只能空手而歸。盲劍客醒來後並沒有很失望,反而對我說他的耳朵聽過太多沙漠的聲音,留在哪裡其實也都是一樣,留在這裡也並沒有什麼不好。說完這句,劍客又昏沉地睡去了。自始至終我沒有和他提拿回夜明珠的事,我知道夜明珠必然好好的在他的眼窩裡藏着,只是想找一個更加合適的時間。
安頓好劍客後,我回到自己的帳子邊拿出了一些乾糧,分給她一些又遞了一些水給她,她用眼睛和我說了謝謝,然後坐在了我身邊。
現在,她的神智已經完全清醒了,但她的眼神佈滿對遭遇的迷茫,不等她問,我主動告訴她我是如何遇到盲劍客,又如何遇到了風沙,又如何在風沙中找到了她,除了我是誰以外,其他我都如實說了。我只說自己是去小宛做買賣的生意人,這樣的人很多,並不稀奇。我最後告訴她其他人都已經死了,不知道在這片沙漠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有她活了下來。
聽了這些,她沉默不語,只是挪了挪位子坐到了火堆附近,夜晚的寒涼不期而至,火讓我們暖和起來,也讓我們感到安全。她說她在小宛長大,後來嫁到了且末,這次回來探親,卻沒想到回去且末的路上遇到了襲擊。馬受了驚,車子翻倒時她撞暈了過去。她本該葬身在那裡,沒想到一場兇險的風沙竟讓我們相識。
我默默地把火燒得更旺了一些,在火光裡她的臉恢復了神采,她的眼睛再是那麼明亮動人,我可以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厲害。我這才明白她就是小宛國的女人,我們在火堆旁坐了許久,直到她有些疲憊。我讓她在帳子裡睡了,自己就抱着膝蓋蹲坐在沙漠上,火漸漸滅了,唯有繁星相伴,我半夢半醒地過了一夜。
清晨,劍客的嘴巴不住地說着胡話,身子變得非常燙手。在沙漠中發熱是非常危險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會丟掉性命。我把劍客扶上馬鞍,他大腿上的刀傷很深,被血浸透的長褲,這時已硬化風乾,可想而知隨便一動都讓人痛不欲生。劍客虛弱極了,我害怕他因爲握不住繮繩摔倒在馬下,這一摔也足以要他的命,於是我只能用繩子把他綁在馬背上,再把繮繩拴在他手上。
昨天的一戰,留下了幾匹馬,其中一匹不錯的早被我牽來,我問她能不能騎,她點了點頭。於是一人一匹馬,我們一起上了路。因爲那場風沙,之前我和劍客偏離了方向,幸好她對地形比較熟悉,我們不斷修正着錯誤的路線,慢慢走上了正途。劍客一直並未見好轉,我們一路走得很慢,加上之前耽誤的時間,這下就已經比預計的晚了好幾天。
一路上盲劍客都耷拉着腦袋,他的身子在馬背上左右晃動,幸好之前把他綁在了馬背上。我和她有一句沒一句地搭着話,一路上的風塵顯得不值一提了。
隨着離小宛越來越近,我越發擔心起來。使命在身卻尚未完成,我心急如焚可又無計可施。我心中思忖王的軍隊一定也被風沙耽擱了,一定還沒有到達。就算到達了,最多隻是把小宛圍得水泄不通,我還有機會去進城勸說小宛的王。
第二天傍晚,小宛的城牆終於在前方的沙漠裡出現了,濃煙從城中的各個方向升騰到空中,在赤色的雲霞裡分外鮮明。這時我才確信自己來晚了,一些事情還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了。走到近前,只見城門大開無人把守,我急忙快馬加鞭趕上前去,只見城內一片狼藉,已找不到上次到來時的樣子,隨處可見士兵的屍首。看來王的軍隊早了我一步破城,而小宛的王由於沒見到那顆夜明珠,失去了保全的機會。許多本來有機會活着的人,失去了這種卑微的權力,大開殺戒是精絕國士兵的傳統。
我們三人騎着馬順着主路一直向前, 一路上一個活人都沒看到,走到城中士兵的屍體變少了,更多的是老人孩子和女人的屍首,看到這場面我握着繮繩的手有些發抖,這時我回頭看看她,她的臉上有兩行淚水,可是表情卻依然堅毅。我想起她孃家應該就在城中某處,但是她似乎並沒有去看一看的念頭。她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我沒有主動提起。
在街邊一個已經被砸爛的藥鋪,我幫劍客找了一些止血藥,又找到一些醒腦的丸藥給他服下,然後我們在街上的一個酒店找了一些饢餅和水,又給馬補充了些草料。這時聽到她喃喃地說,活着的人已經逃到別處去了,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
我不禁嘆了口氣,因爲這一連串的遭遇,我錯過了時間,未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小宛絕不是久留之地,我又不知該如何回國覆命,劍客身受重傷危在旦夕,身邊又有一個無依無靠的女人。可是這一切我又與誰訴說呢?
我問她要去哪裡,她說且末離這裡不算遠,如果走快一些兩天就能到,之後再做打算也不遲。和她待得越久,我就越不想離開她,她身上她的眼神有堅毅又有嫵媚,聲音中帶着果斷又不失柔情,面對遭遇她無比冷靜,可爲什麼她還那麼美?
不多時,藥和食物的效力發揮了出來,盲劍客漸漸恢復了神智,我們再次上路了。
走了許久,沙漠中已經是漆黑一片,我時不時停下來查看盲劍客的狀況,不知不覺已行走到四下開闊的礦野。人馬困頓之中,我見她在馬背上晃動,已昏昏欲睡,於是當即決定睡一覺再走。
我先爲盲劍客搭好了帳篷讓他睡下,又在不遠處支起另一個來。夜已經深了,白天的熱風早已轉涼,我看見底部有幾個漏風的地方,心想她尚未痊癒怕她着涼,於是又回去仔細地紮好。當我在扎時,她已盤腿坐在一邊,默默地看着我卻不做聲。她的眼神讓我心中有些緊張,我故意背過身去,手上便更加仔細地下起功夫,好久才把那帳子弄得妥帖。正當我欲弓身離開,只聽她說到:“之前我坐在馬上的時候,你一直都在摟着我麼?”我心中一驚,不敢看她,但又覺她語氣剛中帶柔並不像質問,便低聲說:“倒也沒有一直摟着,只是用繮繩從兩邊護着,怕你掉下馬背。”片刻的沉默後,她問到:“你心裡是想摟的麼?”
我的臉上一剎變得滾燙,好像是什麼秘密被人撞破一般,卻又不能承認。我只有不停地看自己的手,看地下的沙粒,但我只感覺到她的眼睛在看着我,那眼神讓我身上每一寸皮膚都灼燒起來,像是被火星燙傷一般。
此時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奇怪起來,這些天我們騎着各自的馬,因此我的嗅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麻木,但此時突然全好了。我感覺到了她的味道,那種讓人迷醉的香氣無處不在,直往我身體裡鑽,我這才知道早在同騎一匹馬的時候我就已經對這香味上了癮。
我猛地擡起頭,她果然也在看着我,我的眼睛剛一看到她的眼睛,全身的血就一下子全都涌上了頭頂,此時我什麼都感覺不到,只能感到心狂跳着直想飛到她的胸口裡去。於是我向前一把把她攬在懷裡,她立刻與我融在了一起。
我們摟在一起向後倒去,她的身體很快被我身上的熱氣烘得無比柔軟,好像要融化一般,她的嘴又軟又溼潤,一點都不像是沙漠裡的造物,這脣緊緊貼在我的嘴上,我片刻也無法離開,只能用雙手去探索她的身體。每一個我觸摸到的地方都光滑細膩,比最細膩的絲綢還要滑的多,這時她喘着氣鬆開了我的嘴脣,於是我開始從她的臉頰吻到她的耳根,然後是她潤白如玉的脖子,她閉上了眼睛,解開了我的衣衫。這時的我們就像兩團烈火交織在一起,她的身子貼在我的胸口上,這時她不禁哎呀叫了一聲,兩團火就在這時成爲了一團,火光搖曳顫抖起來。
她的聲音起先很小,後來越來越大。不知什麼時候她的兩條光潔的腿摩擦着我的肩頭,我越往下,她就越向上,我就越是想把自己深深地埋在她的懷中再也不要出來。就這樣她在我的身下洶涌起伏着,她的身體像是一個牢房,進去了就無法脫逃,在最深處藏着的,是她和我的秘密。
這一切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的,但是來來去去,似乎永無止境,在這些和那些的剎那,我忘記了周身的一切,忘記了自己。
最後,她的手繞過我的身體,就像繞着劍客的麻繩一樣緊緊把我縛住,而後我們一起倒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