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遠遠地候着,看着自家小姐撫着翠鳳先生的墓碑說話,不知哪裡來的風捲起灑落的黃紙,糾纏了一陣又走開。
到了宅子,纔有人來報說大公子已經在裡頭候着了。
“克烈阿暉。”敏之大方進去,行了禮。
克烈有些驚訝敏之的神態表情,全然沒有歷經波折的蹉跎之態。
敏之屏退左右,吩咐墨玉也出去,順便帶上門。
“有什麼話,克烈阿暉就說吧。”
“前幾天的......案子,你沒事了。”
“我知道,謝謝阿暉。”
“你知道?”
“恩,藥是他們下的,我是被他們騙去的,雖然傷了人性命,可那樣的情況下,我控制不住恨意,多捅他幾刀也是無可厚非的,一個弱女子怎麼知道哪裡致命哪裡不致命,興許哪一刀就正巧割到了點上呢。又有克烈阿暉在,所以我知道我會沒事。”
克烈緊緊盯了敏之幾眼:“爲什麼告訴我?”
“相信克烈阿暉不會害我。”敏之笑着說。
還不等克烈有所反應,敏之又加一句:“還希望克烈阿暉能幫我個忙。”
“你說說看。”
“出事那個地方,我要進去。”
“進去?你的意思是......”
“做裡頭的頭牌。”
能讓翠鳳來替小姐妹捧場的,怎麼可能是一般的飯館,自然該是堂子一樣的地方,更別說還有情藥和解藥。
“你瘋了!”
“沒有。”
相比克烈的氣急敗壞,敏之倒是淡定得很。
喝了口水,克烈皺着眉頭問:“能告訴我原因嗎?”
“翠鳳先生因我而死,我不能替她報仇嗎?”
“還有呢?”
“還有啊......”敏之自嘲似的笑了兩聲,”從前我活得太窩囊了,個個都踩到了我頭上來作踐我,從前的同窗不知爲的什麼將我引出去,在從前的姨娘的地盤上給我餵了情藥
,又有一個從前的丈夫的兄弟來做些令人噁心的事情!要是換成你,你能甘心?!自問我金敏之雖不是個佛爺,卻從沒得罪過今日害我的這三個人,何以一個個都要挑着我來欺負?是我太好性子招了來?好,從前是我廢物了,往後卻不想再接着做廢物,從前幾個人欠我的,我要一分一分討回來。”
“報仇的法子很多,又爲什麼要入妓籍呢......”
“大公子的意思是,我金敏之只要老老實實在你這外宅裡頭當好你的如夫人,你去替我報仇?”敏之直勾勾地看着克烈的眼睛,“可是敏之不喜歡呢。前幾日才嘗過殺人的滋味,覺得手刃仇人的感覺很好呢,還想接着試一試。”說着從袖袋裡滑出自己那柄妝刀,多年未用,出鞘時卻仍然能發出“錚——”的一聲顫,是柄好刀。
“我如今纔想明白前夫的意思,將這妝刀還給我,就是說他不在我身邊時,希望我能用這個東西護着自己。克烈阿暉,你說是不是?”
“我知道你脾氣一向很倔,卻沒想到竟能狠絕至此,可是你給我想清楚了,別以爲現如今還有什麼賣藝不賣身的娼妓,哪怕是那麼說的,該叫你接客的時候還是要接客。我不知道那段子良在你身上做了哪些噁心的事情,但必定沒有讓你吃足苦頭,往後你若真成了那裡頭牌,我能保證你遇上的事情還要噁心百倍千倍。即便是這樣,你也還要去?!”
敏之聽見他這麼直白地把那些事情說出來,臉色有些蒼白,一想到那天渾濁的氣息噴在自己的脖子裡,哪怕是過了這麼多天還恨不得拿刀把那一片挖下來。可是她憋着一口氣,不明白怎麼從前那麼好的人一個個地都來作踐她,把她當做爛泥來踐踏。從前自己身份貴重,可早就失了依靠,是覺得她金敏之如今孤苦飄零特別好欺負?好啊,那就自己把自己扔進最低賤的地方,沒有比這更低的地方了,看你們還能怎麼來欺侮我金敏之。
克烈看她咬着嘴脣,很明顯已經被自己說的給嚇住了,眼神卻仍舊倔強着不肯服軟,也是心頭火起,燒得難耐。
“既然你這麼想當頭牌,好,那我今日就讓你試試往後你要遇到些什麼!”
話還沒說完,已經一把拽過敏之,手上稍一用力,小米珠子串出來的花瓣盤扣就散了一地,裡頭的什麼中衣小衣,統統不在話下地給扯得七零八落。敏之給壓着撞在椅子扶手上,那紅木的扶手磕在後腰上痛得要命,敏之卻緊咬着嘴脣不肯叫一聲痛。
克烈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視自己的眼睛:“你就打算扳着這麼一張死人臉去做你的頭牌?!”
說着放低了語氣,貼在她耳邊輕輕說:“男人都是來找樂子的,誰願意看你一張扳着的臉,你得給我笑,笑得比花還要開,那你頭牌的日子就不遠了......”
說着,伸出舌尖在她耳垂上輕輕碰了碰,明顯感覺到緊貼着的人僵了一下,才又貼上她的耳朵:“你來。”
說着帶着她後退幾步,靠在圈椅裡坐下了,敏之就勢單膝跪在椅子上,看着下面的人,毫不猶豫在他脣上舔了一圈,又移到他頸間,帶着點寒意的氣息小心翼翼地遊走在他衣領附近。
“大人忍不住了?”帶着情慾意味的暗啞聲音在耳邊響起,冰涼的指尖貼上了他的喉結,克烈覺得腦子裡有一瞬的空白。
“是不是?”能感覺到嘴脣貼着自己的脖子,一寸一寸地往上挪。
忽然從耳邊傳來兩聲輕笑,懷裡就一鬆。
“你......”雖然不願意承認,克烈卻確實迷醉其中,可等她看清了敏之眼裡的嘲笑意味,就說不出話了。
“原來大人喜歡這樣的,看來前些日子是敏之做得不夠,沒讓大人滿意。”
說着攏一攏衣襟,又抿了抿鬢髮,聲音已恢復了平常的清冷,讓克烈以爲方纔的情慾只是自己的錯覺。
“若是這樣,不知道敏之有沒有資格做那裡的頭牌?”
眼睛裡是放肆的無所謂,還有一絲......
風情。
克烈看了她許久,終於扯出個戲謔的笑:“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