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樣啊,那還得請姑姑稍等一下才好,”蘇清沫轉身示意門口的其中兩個守衛去把馬車裡的藥材裡搬下來。順手從袖袋裡掏出了一張寫滿藥材的名單遞給他們,嘴上還囑咐了一句:“你們依着這上面的清單對照一遍,記住,一定要對照仔細了。若是有哪味藥材少了,或者是缺少了份量你們都得一一記錄好,一會兒讓這位姑姑帶回去拿給太后娘娘,也好讓太后娘娘心中有數,知道有哪幾味藥材還需要補齊添份的。”
“是!王妃!”兩個守衛去了。
一旁的秋兒聽到她這吩咐,沾滿血絲的嘴角也禁不住抽搐了幾下,臉色由原本的蒼白轉變了漲紅,一個沒忍住,又吐出了一口血,她這次吐血可純粹就是被蘇清沫這翻話給氣的。
半個時辰過去,那兩名守衛一一對照上面的清單把藥材都清點了出來,最後確定一樣都沒少,份量也足夠。
蘇清沫聞言,略顯失望,只能吩咐他們把藥材都搬進內殿去,自己則是站在大門口目送秋兒那些人尾隨在馬車後面離開。
回到內殿後,她看着屋內那一堆藥材,細細檢查了一遍,發現這些藥材的質量都屬上等級別,看來那位太后娘娘還沒有忽悠她。
她表示很滿意。
不過,那個男人怎麼跑雪月殿待着去了呢?
雪月殿
離青正在小湖邊上的一個亭子中與自己對弈,夏憐雲則是坐在一旁喝着茶,觀看他的棋路。
亭子中誰都沒有說話,只有離青偶爾落下棋子的聲音。
還有夏憐雲那雙隱含着柔情蜜意的目光正隨着離青的走動而跟隨着。
在聽到馬車回來的動靜時,離青擡眼看了過去,見正是秋兒那些人正尾隨着馬車向他們走來。
看着那宮女嘴角上的血跡,他的雙眼閃過一抹微光。隨後收回視線,繼續下他的棋。
倒是一旁的夏太后坐不住了。
看着受了重傷的秋兒鐵青着一張小臉問道:“秋兒,這是怎麼一回事?是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
原本還能自己站穩的秋兒,一聽這話,整個人立刻就跟要斷了氣一般,癱倒在夏憐雲的腳邊,拉着她的裙角,嘴上斷斷續續的控訴道:“太后娘娘,您可得爲奴婢做主啊,奴婢只不過說錯了一句話,便被那國師大人的守門侍衛給一腳踢成了重傷。可,奴婢並不認爲奴婢那句話有錯在哪裡,太后娘娘,奴婢委屈……”說完還偷偷觀察着旁邊那一襲白衣的男子的反應。
夏憐雲這時也看了離青一眼,見他沒什麼反應,便板着小臉訓斥道:“你閉嘴,阿青的守衛自然是比普通守衛要明智許多,定是你自己說話沒拿捏好分寸這才惹得他們……”
秋兒趕忙搖頭拒絕:“不是的,太后娘娘,奴婢……”
夏憐雲揮手打斷她的話:“那你先說說,你是哪句話說錯了?”
“奴婢只是在看到安雲姑娘出現的時候,便主動與她打了聲招呼而已,誰知道那守衛卻突然……”說到這兒,秋兒還打了個冷顫,擺出一臉後怕的模樣。
“哦?如此說來倒還真不是什麼大事。”夏憐雲輕笑一聲,擡頭看向一旁正舉棋不定的離青笑道:“阿青,看來你對屬下的管束還真是很嚴格呢。”
離青並沒有看她,而是看了秋兒一眼,聲音清冷的問道:“你是如何打招呼的?”
“奴婢……”秋兒被他那毫無波瀾的眼神給瞧的心中一驚,低着頭有些不敢說實話。若是被國師大人知道她是以平輩的姿態跟那安雲打招呼,國師大人肯定會很生氣吧,那到時候自己這條小命……
“呵……阿青,不過是一聲招呼而已,左右也不過是那兩句話,還能如何?這裡面肯定是有什麼誤會,你也別太往心裡去。”夏憐雲見她這副模樣大概也猜出來幾分,便笑着打岔。
離青卻依舊沒有要理會她的意思,盯着秋兒,面無表情的吐出一個字:“說。”
秋兒渾身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回……回國師大人,奴婢看到安雲姑娘,只是問候了一句,安雲姑娘好,還沒說第二句話便被守衛大哥給踢出去了。”
“是這樣嗎?”離青擡眼看向亭子外面那幾個宮女問道。
明明只是一句很平淡的話語,卻讓那幾個宮女頓時感覺壓力巨大,一個個都開始渾身發抖。
“怎麼?你們都啞巴了麼?即是啞巴,那留着舌頭也無用,還不如拔了乾淨,省得佔地方。”
那幾個宮女一聽,頓時嚇的全部都跪在地上開始求饒:“國師大人饒命,國師大人饒命啊……”
離青微揚了揚眉頭:“唔,原來都會說話啊。竟然能開口,那就把她剛纔所說的那一段話再重複一遍給本宮聽聽。”
這時一個大膽的宮女趕緊開口:“是,回國師大人,秋兒在跟安雲姑娘打招呼時,是自用第一人稱,這才惹怒那兩位守衛大哥發怒。”
秋兒聞言臉色,已是慘白一片,夏憐雲的眼神閃了幾下,已知曉了幾分,便暗暗瞪了身邊的秋兒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離青點頭,擡手摩挲着他那精緻的下巴:“唔,還有呢?”
又一個宮女弱弱的說道:“秋兒姐姐打招呼時的態度也不是太好,就像是平常跟我們說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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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還有嗎?”
“秋兒姐姐還曾暗暗瞪了安雲姑娘好幾眼。”又有一個宮女站出來揭發了秋兒的罪行。
離青再次點頭,轉過身看向夏憐雲:“好了,具體情況本宮已經瞭解清楚了,太后娘娘可也瞭解清楚了?”
夏憐雲此時臉上的笑有些僵硬,她擡腳把正揪着她裙襬哭泣的秋兒給踹開,起身來到離青的面前:“我自然也是瞭解清楚了,不過,秋兒這丫頭平時也確實是被我給寵的沒邊了,阿青你若是要懲罰,那便連我也一塊懲罰好了。”
“呵呵,太后娘娘還真是說笑了,所謂打狗還要看主子呢,她也只是一個丫頭而已,本宮又豈會與她計較這些。不過你們口中的那位安雲姑娘,在不久的將來便會成爲本宮的王妃。念在你們無知初犯,這次便饒恕你們。但你們下次再碰到本宮的王妃時,可得給本宮恭恭敬敬的尊稱她一聲離王妃。否則,你們對她不敬,便如同是對本宮不敬。凡是對本宮不敬的人,下場是如何,你們可以向你們的主子打聽一二。”離青說這些話時,臉上始終都是帶着一抹淺涼的笑,卻是笑不達眼底,他的語氣很輕鬆,可任誰都能看得出國師大人生氣了。
“是!國師大人!”
聽着他這一席話,夏憐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可卻偏偏發作不得,只能強牽出一抹笑,勸說道:“阿青,你這般生氣做什麼?那位安雲姑娘如今畢竟還沒有與你成親,你現在就讓這些下人稱她爲離王妃,若是傳到一些有心人的耳朵裡,豈不是等於在敗壞她的名聲麼?”
離青手執一枚棋子緩緩在棋盤上的某個空位落了下去,一邊說道:“無礙,身爲本宮的女人,又豈會介意這等梢枝末節的小事。”
夏憐雲聞言臉色又是一僵,連最後一絲笑意都快要維持不住:“可是,怎麼說這安雲姑娘此時的身份背景也比較敏感,若是再添上這些謠言,那對你以後的地位也多少會有影響啊。”
離青雙眼觀察着棋局,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夏憐雲那一臉僵硬又糾結的表情:“無礙,名與利在本宮眼中,只是浮雲而已,從來就不值得一提。”
“可你現在是天朝身份最爲尊貴的國師大人,不能不在乎……”
離青這時已把最後一棵棋子落了下去,擡手對外喊了一聲:“青三。”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總之他這一聲呼喚正好打斷了夏憐雲的話頭。
一陣冷風拂過,青三已經出現在離青的面前,單膝跪下道:“主子,屬下在。”
“去準備好馬車,回青塵殿。”說完轉身就要往亭子外走。
“是!”
夏憐雲一聽,立刻阻攔在他的面前:“阿青,你答應我的……”
離青看着眼前這個無時無刻不在算計的女人,眼底隱藏着一抹幽深的暗芒,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你確定本宮答應你了麼?”
夏憐雲神情微愣,待她回過神來,離青早已經避開她直接離開了。
“阿青,你怎麼能如此欺我騙我?”夏憐雲轉頭看向那快要消失的馬車背影,雙眼中原本的柔情漸漸被一抹陰狠給取代,她低聲呢喃着這兩個字:“安雲,安雲……”
青塵殿
青一一臉喜色的跑到正在花園裡悠閒散步的蘇清沫面前說道:“王妃,主子回來了,主子回來了。”
蘇清沫原本正拉着一朵花準備低頭聞香,結果就因爲青一這句話,那朵嬌豔的花兒竟然硬生生的被她給扯了下來,掉在地上。
看着掉在地下的那豔紅色的花朵,蘇清沫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對青一訓斥道:“你主子又不是去了個有去無回的地方,他回來就回來了有什麼好稀奇的?”
青一撓了撓頭:“王妃,屬下這不是想給你驚喜麼。”只不過王妃的臉上似乎並沒有他預想中的驚喜表情,這是爲什麼啊?
“你發什麼呆啊?趕緊往旁邊讓讓,都擋着我的路了。”蘇清沫把青一推到旁邊去,自己則拿着那朵花繼續順着這條路慢悠悠的走着。
青一幾步追了上去:“王妃,主子回來了,正在您房中等您回去呢,您不回去啊?”
“今天陽光這般好,我還沒曬夠太陽,回去做什麼?”
“可是主子他正在房中等您回去呢。”
蘇清沫看了他一眼沒搭理他,自己都把話說的這般透亮,他都沒聽明白,那能怪誰?只能說他自己腦子太笨,後天又發育不好。
青一見她不理自己,便發揮自己厚臉皮的精神,開始跟在蘇清沫身邊前後來回的纏着她:“王妃,您就回去吧。”
“王妃,您不會是在生主子的氣吧,屬下跟您保證,主子他絕對不會背叛您的!”
“王妃,這會兒太陽都快落山了,您總應該回去了吧。”
“王妃……”青一見她依舊沒有回去的意思,便準備再接再勵,誰知蘇清沫這會兒卻是突然收住腳步,轉過身看向他。
青一被她看的心裡有些發毛,心跳也有些加速,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隨後有些不自然的道:“王妃這般看着屬下做什麼,可是屬下的臉上有什麼東西沒洗乾淨?”
蘇清沫點頭:“我看到你的臉上寫了兩個大字。”笨蛋!
“字?什麼字?”青一顯然是有些不相信,可在對上蘇清沫那認真的眼神時,他還是忍不住擡手用力擦拭自己的兩邊臉。
蘇清沫看着他那漸漸被擦紅的兩邊臉,看着就跟猴子屁股似的,看着果然是臉皮夠厚,忍不住便笑出了聲。
“行了,別擦了,我在逗你玩呢。”
“啊?”青一哀嚎了一聲:“王妃,您以後能不能不拿這種事情來逗屬下了?屬下的幼小心靈都被您給傷害到了。”
“就你,還細小的心靈,我看你啊,整個就是一顆黑心蘿蔔,黑透了!”蘇清沫撇了他一眼,轉身開始往回走。
“呀,王妃,您這可冤枉屬下了,屬下明明就……咦?王妃,您終於決定回去了,太好了,只要您願意回去,屬下就算長成一顆黑心蘿蔔也心甘情願。”
蘇清沫聞言卻是再次停住了腳步,轉身看着他,神情認真的說道:“青一,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現在回去,並不是因爲你主子在那裡等我,而是因爲我今天的散步任務已經完成,我得回休息一會兒,然後用晚膳。”
青一被她這一臉認真的神情給逗的呵呵直笑:“王妃,您可真會說笑。”明明就是急着回去見主子,卻偏偏要找出這麼個理由來說服他,真是有意思。
蘇清沫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笑,待他笑不下去了,這才接着說道:“青一,你記住,在不是說笑的時間裡,我從來都不說笑。”
她臉上依舊是剛纔那般認真的神色,卻讓青一看的有些後背發冷。
“呃……”
而這一幕正好讓出來尋她的離青看的一清二楚。
只見他身體頓時僵在原地,原本往前伸想要喚她的那隻手無力垂落。眼呆呆的看着那兩個人影漸行漸遠。
蘇清沫回到房內,看到桌子上已經擺好碗筷,看着那幾道熟悉的菜色依舊在冒着濃濃的熱氣,顯然是剛起鍋沒多久。
掃視了一圈房中並沒有看到離青的身影,她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走到一旁洗漱的地方淨了手,便在桌子前坐下,開始用膳。
嗯,如此熟悉的味道,看來這些菜都就是他親手做的。看來他離開這幾天,在廚藝上面的功夫卻沒有荒廢掉,這倒是個好優點。
離青剛踏進房門,便看到她吃的正香,看她吃着自己親自做出來的飯菜時那一臉滿足的神色,他心中剛剛形成沒多久的鬱結便立馬散開了去。
一臉笑意的走到她面前坐下,假裝抱怨道:“你個女人,還有沒有一點禮貌啊,本宮辛辛苦苦給你準備好了飯菜,你也不等本宮一起開動,怎麼就自己先吃上了。”
蘇清沫拿筷子的手一頓,看向他道:“你的意思是說,以後用膳之時,你若是沒出現,我便得餓着肚子等你是吧?”
離青聽着她這一翻認真的話,臉上的笑意便漸漸收斂了起來,輕嘆一聲:“本宮只是在與你開個玩笑而已,你何必弄得這般認真?”
“玩笑?”蘇清沫眉頭一皺,側頭想了一會兒,又接着點頭道:“哦,懂了,原來是玩笑。”
“……”離青被她後面那句話,給弄的心中一堵,他總覺得這女人是在生自己的氣,是話中有話。可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猶記得老頭兒曾經說過,女子到了懷孕中旬,情緒便會有些不穩定,會很沒有安全感。
她現在應該是正在經歷這個階段吧,無妨,自己這段時間多陪着她就是。
蘇清沫放下筷子的時候,離青還在吃。
她也沒有依着往常那般,坐在桌子前等着他一起下桌,而是起身準備先去洗漱好。
離青見她是要去洗漱的地方,便趕忙扔下筷子跑過去:“你纔剛剛用完膳,應該先在這屋中走一走,消消食,等一會兒再去洗漱。”
蘇清沫點頭:“我知道,你去吃飯吧。”
離青看了一眼自己那還剩下大半碗的米飯,想着眼前這女人曾說過,不喜歡別人吃飯時碗中有剩飯,浪費糧食。
便又回到桌子前坐下,開始繼續扒飯。
蘇清沫則照舊入洗漱的地方走去,離青以爲她這是在散步,便也沒有阻止。
待他放下碗筷時,蘇清沫也已經把自己收拾妥當了,便開始在屋內慢悠悠的走着。
離青來到她身邊,一手攬着她的腰,鼻子隱隱嗅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一抹清香。他皺起了眉頭:“你已經洗漱過了?”
蘇清沫點頭:“嗯,反正早晚都得洗,洗漱完了再來散步也是一樣的。”
“這怎麼能一樣?本宮讓你待會洗漱,就是想着一會兒本宮來幫你洗漱。你現在還懷着孩子,最好不要輕易下水,哪怕是熱水,碰多了也對身體不好。”
蘇清沫聞言笑道:“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那按你這般說來,以後你若是外同不在我身邊,那我豈不是得幾天幾夜都不洗漱了?”說完她低頭看着腳下,微垂的眼簾上閃過一抹諷刺。
因外面冷,離青便攬着她在屋子裡來回的走着,一時不時的說上一兩句:“本宮不在的這幾天裡,你都忙了些什麼?可有思念過本宮?”
蘇清沫看了他一眼:“有。”
離青雙眼一亮:“哦?你思念本宮什麼?”
“想着你要多少纔會回來,算着我大概還有幾天自由的日子。”
離青看着她一陣無語:“蘇清沫,你還真是不會討人喜歡。”
蘇清沫聞言,靜默了一會兒:“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我又爲什麼要刻意去討好你,去改變你的想法?”
離青步伐一僵,側頭看着依偎在自己懷中的女人,因蘇清沫此刻是微垂着頭,所以他也特意低着頭想要看清她此時臉上的神色。
蘇清沫察覺到他的舉動,擡頭看向他,挑眉:“怎麼了?”
離青直視着她的雙眼,靜靜的觀察着她臉上的神情變化。
蘇清沫見他總不說話,只是看着自己,便有些不耐煩的推了他一把:“行了,你去洗漱吧。我困了,先上牀休息。”
離青不動,依舊盯着她看。
“喂,你發什麼呆啊?趕緊去啊。”蘇清沫又催促了他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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