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其實總共有四個,還有兩個被離青安排在皇宮的青塵殿中候命。
這四個人不僅身手好,會照顧孩子,甚至還懂醫術,把孩子交給她們照顧,離青很放心。早在他知道蘇清沫懷孕的那個時候,他便已經讓青一去着手準備了。
本以爲用不上了,誰知道上天對他如此偏愛。
得到指示,管家便讓下人們把各類美味的佳餚一一端了上來,待菜上完了,幾人也開始拿起筷子用膳了。
在座的幾人都是受過良好的家教薰陶,飯桌上用膳真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就連那身爲殺手的小二與小三用餐時都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樣,這讓蘇清沫感覺很是彆扭,因爲只有她的筷子時不時的與飯碗發出聲音。
便讓他們與自己說說她以前的一些事情,興許自己聽了就記起來了呢。
小三其實早就想說話了,只是礙於離青在場便忍着沒有開口。現在蘇清沫自己提起這個話題,她自然是張口就來。
當聽到他們說起,那個由她建立起來的【月影組織】的時候,蘇清沫的心裡是驚訝萬分的。知道他們應該就是離青對她說的,那些月影組織都是她的那些屬下了。
她轉過頭看向離青,結果他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她心裡就猜想着這男人應該是早就已經知道月影組織的事情了。就示意小二兩個把月影組織的內部運營細節說的再具體一些。
小二與小二對視一眼,然後又看向季清水,結果季清水只關注他身邊那位夫人,根本就沒有看他們。於是二人又把視線看向蘇清沫,似乎是在確定些什麼。
蘇清沫又哪裡會看不懂他們那眼中的意思,看了離青一眼便衝他們說道:“沒關係,你們說吧。”這男人的表情明顯是早就知道了這個組織的底細,那也就沒什麼瞞的了。
蘇清沫不知道,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離青那狀是不在意的眼眸中飛快的閃過一抹東西。
小二與小三再次對視,兩個人的眼中似乎都閃過一絲疑惑。若是讓他們交待一些成員還好說,可這運營的細節……
不過最終兩人都沒說什麼,這個月影組織本就是由老大親手創立起來的,現在把這細節與她說清楚,興許就能帶起她的一些記憶也說不定,抱着這種想法,二人就便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把月影組織的情況跟蘇清沫交待清楚。
若說蘇清沫自醒過來後,腦海裡想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想要建立起自己的勢力。她知道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裡,若是沒有足夠的財富,那就必須擁有足夠的權勢。
只是想要創建起一支獨屬於自己的勢力,首先就必須要有足夠的財力。可因爲兩個孩子還幼小,蘇清沫這才把腦海裡的計劃暫時擱置下來。
本來她都計劃好了,帶着孩子和張氏母子在景裡城定下來。然後等到孩子滿週歲後,便讓張氏在家裡幫忙帶孩子,自己則去外頭想法子賺錢。
她之前在景裡城,時不時的帶二娃出去逛街,其實就是爲了做實地考察,看看哪種生意最賺錢。甚至她連要做什麼生意的計劃都已經確定好了,結果就因爲離青的出現,使得她對未來人生髮生了一些改變。
不過蘇清沫還是猜錯了一點,離青對月影組織的內部根本就不瞭解,他只知道那支傳說裡的月影響組織是她有關係的,具體的根本就不知道。
當然只要他願意派出人手去查,肯定還是能查出來的。可他知道蘇清沫一直就不希望自己插手她的事情,所以也就沒有動這份心思。
這會兒聽到他們說了月影的內部運營情況,除了已經失憶清沫在暗自佩服她之前的自己。就連離青看向蘇清沫的眼神發生了一些變化,這讓蘇清沫瞧了心裡有些自得。
待他們把月影的情況交待清楚後,季清水和李煙二人又把她從小到大的事情再配合小二與小三在旁邊偶爾的附和聲一同說了個遍,就連蘇清沫在五歲的時候一次意外尿牀的事故都提出來說了。
讓蘇清沫聽的紅臉耳赤的,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心裡不禁埋怨那對夫妻,怎麼這般調皮,什麼話都拿出來說,哪怕她現在沒有記憶,可大家都知道那故事裡的主角是她啊。真是丟臉丟大發了。
蘇清沫聽他們說過後,也把自己醒來後所經歷過的事情挑挑撿撿的,大概與季清水幾人說了一遍。
其中着重的講述了張氏照顧自己和孩子的細節,讓季清水夫婦二人聽了,都忍不住想要去立馬就去找張氏,表示感謝。
蘇清沫現在對自己以往的成長曆程也就大概清楚了,明明他們所說的事情都是自己以前親身經歷過的,可她現在就像是聽故事似的,腦海裡依舊是什麼印象都沒有。
不過面對自己那各種身份,蘇清沫還是覺得很汗顏。
天朝最有名的沫煙道觀裡的小道姑?
京城隸屬於皇家標籤的清泉寺裡的小沙彌?
唔……還有個喜歡整天女扮男裝的出去招搖撞騙的蘇半仙名號!
老天,她很想知道,就怎樣的一人成長環境,纔會給自己造就出這樣跳脫的性格來。
怎麼說呢,聽到這些人所描述的情況,似乎自己以前的性格是外熱內冷。明明什麼都想要,卻又偏偏什麼都不在乎。
就拿她新手創造出來的月影組織來說,明明就是一個冷血的殺手組織,卻偏偏教導裡面的成員,接任務之前一定要先去打聽好要暗殺的那人的品性如何。
如果對方是個好人,那就把下任務的那個人給殺了。如果對方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那就直接收錢出手。如果要殺的人是個貪官污吏,那就在殺掉對方的同時,再把對方庫房裡的寶貝一起帶走。兌換成銀子後,便讓接任務的這個人半夜派發到一些窮困人的家裡去。
而接任務的銀子,其中百分之九十是直接歸那出任務的人所有,組織裡只收取百分之十的銀子,用於組織培養新人的費用。
在月影組織裡,接任務也是依着抽籤的模式來處理。誰抽中了誰就得到這個任務,若是覺得自身能力不夠的話,也可以邀請其他成員一起行動,而所獲得的銀子就得分給他人三分之一。
當然也會有人覺得自己有能力完成這個任務,不願意邀請其他人,畢竟收穫的成果還得分他一小半呢。
不過老大又下規定了,你想要一個人接任務,可以。但若是失敗了,那你自己所有的積蓄就得全部充公,用於培養剛加入月影組織的新成員。
而經過審覈通過加入進來的成員,自他接到第一個任務起,每人每個月都得爲老大做一件事情。
這件事情有可能是讓你幫她買一包京城最有名的點心,也有可能讓你不遠萬里幫她去天朝中的某個山腳下給她帶一壺清泉給她。
更有可能讓你幫她燒一鍋洗澡水之類的。總之,所要做的事情沒有具體的模式,一切都得看當時的情況。
當然了,以上這些事情都是那些能夠在蘇清沫身邊露臉的成員纔有機會完成,且以月影排行前十的十位長老優先。
畢竟以月影組織目前這麼多的成員來說,哪怕是讓他們每天都來蘇清沫的面前領任務,蘇清沫就是把自己從頭到腳都交給他們來收拾,也還是會有一大幫人沒有辦法依着規定給蘇清沫做上一件事情。
所以,在月影組織的會議堂裡四面都豎立了一塊很大的長方形的石牆,且每塊石牆上面全部都雕刻了月影組織裡成員的姓名。
唔……忘記說了,凡是進入月影組織的成員的名字只是一個數字。沒有姓氏,不過最早成員,十以內的數字,前面都加了小字,以方便區分。例如,小二,小三等。
在每個姓名後面還留下了一點空地,用於計數。
有哪個人在某年某個月裡,若是沒有機會給老大完成任務的就在後面加上一個數字。
而在四面石牌的最上面的所雕刻的一句話猶爲顯眼。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也就是這幾句話,讓原本還對自己名字有不滿之意的人,瞬間什麼意見都沒有了,有的只是對月影的老大臣服之心。
前面那兩句道出了身爲殺手對未來人生的迷茫,後面一句則道出了所有殺手的心聲。整日裡提心掉膽的爲生活而忙碌着,究竟爲的是什麼?無非是自由二字!
可身爲殺手又哪裡會有真正的自由,只要你手上沾滿了他人鮮血,你就要時刻提防着對方尋你報仇。每個晚上閉眼睡覺之前,都會因擔心自己還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而淺眠。一個風吹草動於他們來說就是一次敵對的準備。
可月影組織卻可以給他們想要的自由,讓他們無論在什麼地方都不用擔心對方會來尋你報仇。
因爲月影的勢力範圍足夠大,無論你走到哪個地方,只要亮出了你是月影組織裡的成員,就會有組織裡的人來接應你,護你一路安全。
要把這道大網織好再撒出去,所需要花費的人力與財力是不可預計的,可偏偏沒有人能夠查到這個月影組織背後的老大是誰。
甚至就連組織裡的大部分成員都有不知道自已的老大是誰。除了排行前十的長老以外。
是的,如今小二和小三他們排在前十的人,在組織中已經算得上是長老級的人物了。有些成員見過排行前十的長老,卻從來都沒有見過排行第一位的小一長老。而有些成員連十位長老的面容都沒有認齊,更別說那傳說中的老大了。
可能誰都不會想到,在月影組織裡排行第一位的人,同時也是月影組織裡的老大的這個人,會是一個道觀裡的小道姑,遠近聞名的清泉寺裡的小沙彌,甚至是時常會出現在街頭招搖行騙的蘇半仙。甚至是國師大人身邊最得寵的那位女子。
月影組織中的所有規定都是出自她手。
也正是因爲這些規定,月影組織自五年前成立後,只要是接到手的任務就從來都沒有失敗過。因爲裡面的殺手從來都不敢驕傲自滿,哪怕是自己少賺兒錢,也要保證完成任務,保證自己的銀袋子裡面的錢是安全的。
所以,只要是月影組織裡的出任務,那定然就會出現一個很常見的現象,羣毆。
也正是因爲這些奇葩的規定,凡是進入月影組織的人員都沒有發生過因出任務失手而死亡的事故,於是組織裡面的成員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也正因爲這個零失手的記錄,使得月影組織在天朝的殺手組織行列中,名聲大赫,成爲從事殺手這一行的人的夢想天堂。
誰都想加入進來,卻也不是誰都有資格加入進來。
可誰都不會知道就是這樣一個於那些亡命天涯的殺手來說,猶如一個天堂的組織中,在你踏入組織裡的一步卻是,讓你學做人之前首先要讓你學會做一隻兔子。
因爲組織裡的首要一條規定就是:蛇鼠一窩,狡兔三窟,後面還加了個括弧做註釋:做蛇做鼠太掉份兒,要做就做小兔子。
所有人在看到這個規矩的第一眼臉上都露嘲諷的笑,既然還有人想要做兔子,真是可笑。可在他們細想這兩個成語的意思後,那臉上的笑便顯得僵硬多餘了。
所以,月影組織裡的成員,幾乎是遍佈整個天朝各地。
也就是說,只要蘇清沫遇到了麻煩想要得到人手援助,無論她處在天朝的哪個角落,只要留下月影內部的暗號,她都會在最短的時間得到月影組織的援助。
月影組織建立的時間是在九年前,而真正崛起出現在殺手這個行列的視眼中的時間卻是在六年前。
那一年,天朝的百姓不會遺忘。
因爲那一年天朝的天變了,聽說整個京城掀起了一片血雨腥風的恐慌,然後就聽到說新帝明辰皓登基爲帝。接着聽說天朝新上任的國師大人容貌非常,無論男女,見之呆之。
只要第一美男子離國師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凡是見過他面容的人都無一不爲之傾倒,更不會輕易遺忘。
同樣在那一年,天朝各地的暗殺組織也不會遺忘。
在那年的某一個月裡,所有暗殺組織所接到的任務,都被這個名叫月影組織裡的成員給率先解決了。且人家還有沒到收委託人的銀子,因爲委託人找的根本就不是他們。
這等於是他們幫那些殺手組織白做了一件事情。
真的是白做了麼?當然不。蘇清沫又豈是個會做白工的人。
事後,那些委託人甚至還有那些大家族裡,都有收到一份來自月影組織的自薦信。裡面別的話沒有多說,只是把月影組織與當時最出名的暗殺組織的各方面優勢做了一份對比圖。哪個好哪個壞,讓人一看便知。
接着月影組織的訂單就開始如雪花般的飛到了月影本部,月影在殺手行列也佔穩了腳跟。就是如今月影組織裡的成員再多,月影的委託單也依舊是接到手軟。
小二與小三看其名字就知道是組織中最早吸收進來的成員,雖然已經在這個組織中所待的時間不短,可當他們把組織裡的細節再用口述的方式說出來時,他們的心情還是有些難以平靜。
他們是見證了月影一點點如何成長起來的,所以此時臉上的激動顯而易見,哪怕他們都知道此時的蘇清沫已經失憶了,可他們看向蘇清沫的眼神還是充滿了崇拜尊敬之意。
蘇清沫當初創立這個組織的時候,是經過了季清水和李煙的同意與支持的。
不過,兩位長輩雖然知道自家的寶貝女兒弄個組織,他們也與小二這些人很熟悉。卻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這個殺手組織的運營模式。
在他們的眼中,這個寶貝女兒一直都是很貪財的,可現在她手裡這個組織一看就知道很賺錢,可她偏偏分文不取。這讓他們此時看向蘇清沫的眼神都發生了一個質的變化。
在場的人裡唯一還能保持平靜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蘇清沫,一個是離青。
蘇清沫知道,就這種殺手組織的內部生存模式在當下這個時代來說,那肯定是絕無僅有的。但這種制度對此時的蘇清沫來說倒也沒有太驚訝。
在前世時,她每次出任務都會得到組織給予的一大筆獎金。而且在出任務的時間裡,所獲得的財富也都是屬於她個人的,組織只需要看到結果,其餘的一概不會去管。
在她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實後,唯一感到遺憾的就是自己那幾張接近飽和的黑金色銀行卡。那裡面積累了她忙活了十幾年的成果。結果就因爲自己死了,那些財產便不屬於她了。讓她如何能甘心,可再不甘心又如何,她都已經回不去了。
至於離青,他外青的平靜也只是表面而已。沒有人注意到,他半低垂的眼簾中所發生的神色變化。
他會查到這個月影組織完全是因爲蘇清沫挺着肚子離開青塵殿的那一晚,看到小二和小三兩人的身手都不差。且他們離開後,多少也留下了一些蛛絲馬跡。
在得知月影組織的老大就是蘇清沫時,他當時也是震撼了一下。月影組織是天朝排列第一的殺手組織,沒想到既然是由她創立出來的。
可現在聽到小二他們講到月影組織的內部運營細節時,他的內心卻是再次久久都難以平靜。
殺手組織是一個多麼暴利的行業,可她自己卻是分文不取,創建這個組織也只是爲給那些亡命天涯的人提供一個棲息之所。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後面那兩句話纔是寫給那些新加的成員,因爲她想給他們活下去且還要活的自由的希望。
至於最前面那兩句話,應該是寫給她自己的吧。
離青的心突然產生了一股強烈的痛感,他知道自己終於觸摸到了她埋藏在心底最堅硬的那一道屏障。
爲什麼她能在與自己歡好一晚後便瀟灑離去!
爲什麼她能在懷着身孕的時候絕然的拋棄他!
爲什麼她會在除夕那晚,任由自己如何挽留她都毅然絕然的轉身,因爲她根本就不在乎這些所謂的世俗廉恥。
*如何?
未婚先育又如何?
在別的女子眼裡,若是對方男子不願意肩負起責任,若是家族長輩不給予理解和寬容,任意一條都足夠這世道中擁有世俗觀念的人們唾棄漫罵她們,讓她們失去活下去的勇氣。
難怪自己最初去沫煙道觀下聘,給李煙施壓,給季清水施壓,甚至最後還給蘇府施壓。卻依舊沒有把她逼回來。
最後還是他自己找到了她。
原來這些,她蘇清沫根本就不在乎!
她不在乎金錢,不在乎名與利,更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可能這世上唯一能讓她在乎的恐怕就是生她養她的這對父母了。
離青甚至在想,他當初若是動了季清水和李煙,她還會不會因爲腹中的孩子隨自己回京城。
他突然想起除夕夜,那個下大雪的夜晚,他們一起被一根繩子掛在懸崖的半空的那個今晚。
她貼近他的耳朵低笑呢喃着那句話:“我的名字叫蘇清沫,我的夫君叫離青,我孩子的名字叫離蘇和離沫,別人一聽就知道是一家人了。離青,你會等着我回來的是不是?”
她不喜名,不喜利,不喜權,不喜勢,不懼生,不懼死,卻獨獨害怕自己這一生會如同踏雪無痕,雁過無聲。
她知道一旦掉入下方的河流中,必定就是九死一生。她在最後與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已說明了她根本就沒有去奢望那一成的能生存下來的希望。
而她所說最後一句讓他等她回去的話,也不過是爲了給他活下去的希望。
她似乎一直都在給他人活下去的希望,卻偏偏把她自己給遺忘了。
一個人究竟要經歷一個怎樣的成長過程,才能造就她這般冷心冷情,淡漠如水的性格?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看契裡,只是在最後的生死關頭才擔心自己會被大家給遺忘。
可偏偏在她獲救醒來後,她遺忘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的過去。
他終於明白爲什麼他以前那般努力的靠近她,努力的讓自己貼近她的心,讓她看清自己對她的心意,而她所給出的迴應卻依舊只是淡淡的,淡淡的……
離青此時的心緒很複雜,他覺得自己的心痛的很厲害,很痛,非常非常的痛,而造成這痛覺的卻是因她而起。
除夕那一晚,他看着她猶如一片柳絮般飄入下方的河流之中,他痛徹心非,幾欲癲狂。
可現在他依舊很痛,痛感雖沒有讓他癲狂,卻膨脹的讓他的覺得似乎只要他一個重重的深呼吸聲,自己胸膛裡的這顆飛速跳動的心臟,在下一刻便會突然突破胸膛的這一層*,跳到在她的面前展現給她看。只爲想告訴她:蘇清沫,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本宮,你還有孩子。
其他幾人見他一直沒有吱聲,就沒有去關注他,繼續聊他們的。
面對大家期待的眼神,蘇清沫有些抱歉的撓了撓頭,繼續尋問有關於自己過往的事情。
離青握着筷子的手收緊再收緊,骨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直到他手中的筷子突然啪的一聲斷成了兩截,掉在桌子上。這才吸引到了大家的注意。
坐在他對面的季清水與李煙同時看向他,眼中全是疑惑之色,卻也沒有出聲。小二見此小三便趕緊低下頭扒飯,不再說話。
屋內一時間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蘇清沫皺了皺眉頭,扯了一下離青的的衣袖問道:“你怎麼了?”
離青緩緩側頭看向她,動了動嘴脣,好久纔有些艱難喚出了在一直在心裡魂牽夢繞的名字。
“蘇清沫……”
“嗯?怎麼了?”蘇清沫被他那複雜的眼神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便衝他皺眉詢問道。
離青看着她那雙睜的大大的雙眼,漆黑的眼瞳裡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他這才發現她此時的的瞳孔與她以往有些不同。
以前,他所看到的她,這雙漂亮的大眼睛裡永遠都像是被一層迷霧給遮掩住,讓他看不清看不透。
而此時她的眼睛卻是純淨如水如同一個剛出生的孩子般,裡面除了含着一絲疑惑外再無其他。
他應該感到高興的,她因爲沒有了以前的記憶,自然性格也就跟以前不一樣。自然也就不用揹負以前的那些東西。
他應該高興的,可是爲什麼,爲什麼他會有一股想要流淚的衝動?
“喂,你到底怎麼了?”蘇清沫又扯了下他的衣袖。
離青垂眼看向她扯着自己衣袖的那隻手,以前她從來都不會對自己做出這般舉動的。
他暗暗深吸了一口氣,好一會兒才吐出了一句話:“抱歉,本宮突然想起還件事情剛纔沒有處理好,你們吃吧,本宮先失陪一下。”說完也不管在場人的反應,直接轉身離開了。
蘇清沫轉頭看着他匆匆離開的背影,眉頭皺的更緊了。嘀咕道:“這是怎麼了?突然間的在抽什麼風啊。”
其他四個人面面相覷,連她都不知道,他們又怎麼會知道。
因爲鏡花園夠大,蘇清沫見這些人根本就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想着也都是自己的親人,雖然她還記不起來他們,但他們看向自己的眼神不會有假,便讓管家把他們安排到一個旁邊的院子裡去。
本來是想安排在正院裡的,畢竟這正院裡的空房間還有好多,但管家卻說這處院子以往除了主子以外便再沒有人住進來過,建議她還是把那幾人安排到隔壁的院落中去。免得亂了主客秩序,說出去惹人笑話。
蘇清清倒是不擔心惹人笑話,只是她聽到說這個院子是離青的專屬,想着那人的潔癖性子,便也就隨管家去安排了。
季清水幾人見留下來的目地已達到,便讓那些還守在鏡花園外面的人趕緊回去,把這邊的情況大概與蘇府的人說一下,讓蘇明那們別擔心就是。
晚上,蘇清沫洗漱過後躺在牀上瞪着牀頂睡不着。
在離牀榻不遠的地方擺放了兩張嬰兒牀。還有一些蘇清沫當初在景裡城收拾進戒指裡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離青最初看到這兩張形狀有些怪異的嬰兒牀,還特意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兒,然後才衝蘇清沫問這嬰兒牀是找哪個木匠打的。
蘇清沫自然是知道這嬰兒牀的的獨特之處,這可是屬於二十一世紀進化後的文明,她這等於是把屬於二十一世紀的東西帶到這裡來了。他看了若是不覺得奇怪,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也是如自己一般穿越過來的人。
倒也沒藏着,直接說是她自己弄出來的,就是想要看看他會有什麼反應。好嗎,其實她就是想要讓他對自己刮目相看。
結果離青只是看了她一眼,說了句:“辛苦你了。”便沒有下文了,低頭開始看着搖籃裡兩個睡着的孩子。
蘇清沫沒有看到想要的反應,便催促他:“我要睡覺了,你也趕緊去睡吧。”
結果離青卻裝作沒有聽到一般,繼續盯着兩個睡着的孩子看。蘇清沫翻了白眼,這也就是小奶娃子沒有什麼警惕心,若是換個成年人,還不得被他給盯的做惡夢了。
“喂,你趕緊去睡吧,我都要困死了,沒精力陪你。”蘇清沫又催促道。
離青把神經從兩個孩子的臉上移到她的臉上,說了一句:“你若是困了,便睡吧,本宮不會吵着你的。”
“……那你動靜小點啊。”蘇清沫衝他瞪眼,可惜人家不等她說完這句話,又繼續盯着孩子去了,根本就沒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
蘇清沫自討沒趣的摸了摸鼻子,心裡雖然不樂意,但他是兩個孩子的爹爹,她也沒有理由阻止他來看孩子。
所以,只能躺下被窩,再把身上的被子蓋好,側身面對牀榻的裡面方位,閉上眼睛準備睡覺。因爲白天上午的時候還趕路,又要照顧孩子,下午又被那幾個纏着說了一個下午的話,蘇清沫這一天還真是覺得累了。所以,她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過了好一會兒,一直在盯着孩子看的離青緩緩站起身,輕步來到牀榻邊。放輕自己的動作在牀榻邊沿坐了下來。剛準備擡手去把蘇清沫的身體扳過來。
結果蘇清沫便自己翻了個身,由原本的右側變成了左側。這讓離青能夠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的臉,他緩緩低下頭,湊近她的臉龐,本想親吻一下她的額頭,結果蘇清沫又突然動了動腦袋,離青便立即打消了這個想法。
就這樣半傾着身體盯着她的小臉看,眼中被一層複雜的情緒所掩蓋,整個人似乎都散發出了一股悲傷與留戀。
嘴巴輕聲呢喃着:“蘇清沫,這一次哪怕你罵本宮自私,本宮也要履行當初對你的承諾。所以,別怪本宮好不好?對你,哪怕是死,本宮也不想對你放手……即使是死……也絕不會放手!”
又盯着蘇清沫看了一會兒,隨後站起身走到搖籃牀前低下身在兩個孩子的額頭上各親了一下,這才轉身出去。
他的房間是安排在與蘇清沫隔壁的廂房裡,可他這會兒卻是直接出了正院。七拐八拐的來到較爲偏僻的院子裡,走了進去。
推開房門,裡面已經站了好幾個人。其中隱和青一也在,還有這幾天一直沒在蘇清沫面前露臉的離明與離風兩長老也在。只不過此時的他們身上有些狼狽,似乎是被誰給扔進池塘裡洗了一次泥水澡一般溼漉漉的髒兮兮的。
“主子。”
“少主。”
幾人同時對離青恭敬的行了一個禮。
離青揮手示意他們都起來,幾步來到主位上坐下,對青一和隱二人說道:“你們下去去休息吧。本宮要與這兩位長老談談。”
待青一和隱離開後,離青這轉頭看向離明二人,見他們這副模樣便調侃道:“兩位長老怎滴這副打扮?可是被誰給欺負了?”
離明與離風兩個人聞言嘴角撇了撇,誰敢欺負他們,除了你,還有誰能欺負到他們?
離風長老顧不得與他調侃,直接詢問道:“少主,屬下剛纔聽人說,您在中午的時候體內的龍魂又發作了一次是不是?”
離青側頭把視線落在離風與離明二人的身上,隨後看着他們輕笑,完全不在意他們臉上此時的焦急,擡手撫了撫另一隻袖口上的一道皺褶,悠悠然的說道:“以前又不是沒有發作過,你們這般緊張做什麼?”
“少主這可與以前完全不一樣啊,現在是……”
離青不想聽他們的大道理,直接大手一揮打斷他的話:“怎麼不一樣?在本宮看來這就是一樣的。你們儘管放心,在我被身體裡這個噁心的東西給折磨到死之前,定然會給你們一個交待的。”
“少主!這可真是萬萬不能的啊,真若到了那個時候,一切可就都來不及了呀。”離風幾乎是失控的大喊了起來。
“來不及?”離青挑眉。“這句話,你們早在三個月前就與本宮說過無數次了,結果呢?本宮現在不依舊還是好好的站在你們的面前。”
“少主……”離風還想說話,卻被身邊這位一直沒有吭聲的離明給攔了下來。
他瞪了離明一眼怒道:“你做什麼攔着老夫?難道你還不清楚少主現在的身體情況嗎?”
離明衝他搖頭,示意他先別說話,讓他來開口。
“少主,您遲遲不肯與我們一起回離族,甚至前幾天爲了擺脫我們,還派人把我們給打暈了。您可是因爲您在天朝還有事情沒有解決?是不是待您的事情解決完後就會隨我們回離族?”離明開口問道。不得不說,年輕的腦子就是好使,剛纔離風都嚷嚷了半天,卻捉不到重點。而離明這次則是直接挑了這個重點說出來。
且眼中的執拗讓離青想不回答都不行。
離青想死麼?自然不是。他只是不確定他們離族聖地的危險性,以前他就曾對他們旁敲側擊過,從而知道那所謂的聖地,只要是進去的人,就得經歷九死一生。生存的機會非常的低,而這一切都要決定於他體內龍魂的血統有多高貴。
若是血統稀薄,那無疑是在送死。就是因爲這個原因,離族每年都會送一批少年進入聖地接受龍祖的考驗。
可現在離族中的皇室血脈越來越淡薄,近幾年來只要是送人進去,幾乎就是沒有完好無損不受傷出來的,甚至還有的人丟掉了性命。
可能夠成爲接任離族主上的後選人,首先一點就是其身體不能有半絲的殘疾。
現任離族主上離天已經老了,可接任族長之位的人選卻是半個人都沒有,怎能不讓整個離族上上下下的人爲之着急?
離族主上若是沒有找下一任人繼承人,那就等於整個離族都會面臨逐漸消亡的命運。
沒有得沒到聖地龍祖的認可,便沒有接受離族主上之位的資格。若是他們的調查沒有出現錯誤,現在皇室中血脈最爲純正的人就只剩下離青一人。
他們又豈能放棄?
離青聽到他的話,垂下了眼簾,輕輕的嗯了一聲,表示回答。
離明的雙眼微亮:“不知少主想要解決的是什麼事情?興許屬下們會有幫忙的機會。”
離青卻是很乾脆的搖頭:“別的興許你們能幫到,但這件事情你無法插手,就算是你們要插手,本宮也不會同意的。”
離明皺起了眉頭:“不知少主可否告之屬下是什麼事情,興許屬下能……”
“本宮說了你們幫不上忙,便定然是幫不上忙的。”見他們似乎還想問,便又道:“你們可以出去下。”
離明與離風對視一眼,他們應該慶幸的,至少少主這次沒有再趕他們離開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離青每天都會有一兩個時辰是沒有出現在兩個孩子面前的。
每每到了這個時候,離蘇那鬼精靈的性子便展現出來了。雖然他還不會說話,但每當離青以後,他就會用他那雙睜的大大的眼睛看向蘇清沫。
蘇清沫看着他眼裡明顯帶着疑問的情緒,不禁有股想要撫額的衝動。她當初果然是沒有看錯,這小子確實是個怪胎,這纔出生幾個月,就知道表達自己的情緒了。
好在他這種鬼精靈,只在她和離青的面前展現,要不然別人還不知道怎麼說呢。
蘇清沫現在也覺得無聊的狠,因爲兩個孩子的事情根本就輪不上她來插手。她那位爹爹和孃親住在這裡,也沒什麼的事情,整天都是在陪着兩孩子玩。不過現在有兩個專門照顧孩子的侍女,像洗屁屁與餵奶的事情,蘇清沫就是想插手也插不上手。
她是插不上手,大姐也同樣是插不手。
不過讓她感覺奇怪的是,大姐現在卻沒有提出過想要離開的想法。當然,即使她提出想要離開,蘇清沫也肯定是不會允許的。當初把她帶離那個村莊,她就沒有想過要拋下這對母子。
所以她一有空就拉着大姐做些別的事情。
比如她會讓管家找幾塊上等的面料放到她的面前,告訴她這是打算給孩子做裡衣的。
接下來的事情不等她說,張氏就已經拿着針線開始縫製了。張氏曾不一止一次與她說過,小孩子的裡衣,針腳必須得細密整齊,要不然,孩子穿在身上肯定會磨到皮膚。張氏的針線是得到過李煙的肯定的。
------題外話------
唔,這萬更是昨天的,昨晚寫到12點後,都還沒有從黑屋裡逃出來。困的要死的,就去睡覺了,今天一大早就趕忙爬起來,直到現在才逃出來了,好丟臉。
不出意外,元子今天應該還會再更的哈。
多謝各位親愛的支持,麼麼噠。